小說博覽 第一百五十二章 險惡用心二 文 / 落魄三哥
~~第一五十二章險惡用心
「公爵大人,瘟疫還蔓延嗎?據說都可以封鎖了,城裡的糧食夠不夠?」
「大人,我的家的巴克利村,那裡有沒有被瘟疫侵襲?」
「烏爾比諾離佛羅倫薩那麼近,會不會也會爆瘟疫?公爵大人,女大公陛下有沒有下令採取必要措施?這關係到幾十萬人的生死存亡,您一定要引起重視啊!」
萬里之外的瘟疫,牽動著托斯卡納、烏爾比諾和曼托瓦學員們的心。董南剛本土艦隊司令官、海洋大學副校長「瘋子」傑裡克的陪同下走進餐廳,就被幾十名見過他的學員團團圍住,焦急萬分地打聽家鄉的消息。
看著眾人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董南微微的點了下頭,一邊示意大家坐下,一邊凝重地說道:「根據情報委員會提供的消息,這半個月來,形勢仍然不容樂觀。截止上個禮拜天下午三點,計有八千二十四人因感染上瘟疫而喪生。可以想像,這個數字還不斷攀升,托斯卡納人民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磨難。」
八千二十四人,這個數字相當於托斯卡納總人口的十三分之一!
所有人都驚呆了,餐廳裡頓時沉寂了下來,連空氣似乎都凝固住了,董南乾咳兩聲,瞄了一眼扎堆兒角落裡的福建水師學員,繼續說道:「值得欣慰的是,托斯卡納大公費德南德、攝政卡洛紅衣大主教、美第奇銀行總裁洛倫佐-德-美第奇、佛羅倫薩市長等人冒著被染上瘟疫的危險,一直堅持抗擊瘟疫的前線,與所有托斯卡納人共生死、同患難!」
自科西莫一世以來,美第奇家族的這幾位統治者還是有口皆碑的,董南的話音剛落,一個三十來歲的學員便擔憂地說道:「大公陛下還未成年,沒有結婚並為家族誕下子嗣前如此冒險合適嗎?」
「是啊!我可不想讓一個西班牙人或洛林人來統治托斯卡納。公爵大人,作為陛下的姑父,您不能對此無動於衷啊!」
能被送來學習的都是忠於宮廷的青年才俊,他們反應讓董南甚感欣慰,畢竟由此可見科西莫生前的那番苦心並沒有白費。
「事實上我也有這樣的擔憂,並且通過情報委員會的通信網,向攝政和執政團提出了這一問題。然而大公陛下管年輕,但卻深受前大公仁慈的熏陶,將自己的安危置之外,誓與托斯卡納人民共存亡。」
這不是信口雌黃,而是真有其事,甚至連科西莫的父親位時,都有過類似於他孫子的善舉。這個消息讓餐廳裡一片嘩然,幾個激進的學員頓時叫喊道:「公爵大人,讓我回佛羅倫薩!他們現亟需幫助,我不能躲安全的薩累苟且偷生。」
「我也要回去!求您了大人,讓我們回去了,我要給城裡送糧食,他們現肯定也急需糧食。」
正如這個年輕學員所說的那樣,糧食緊缺是瘟疫期間佛羅倫薩人必須面對的一個問題。
封鎖剛開始的那幾天,洛倫佐還下令所有麵包鋪老闆敞開供應麵包,價格也跟豐收年份相差無幾。然而隨著封鎖時間越來越長,城裡的糧食就顯得越來越寶貴了。困惑不安河和不詳的情緒,市民們生怕這種局面難以為繼。
他們紛紛圍住麵包鋪和麵粉店,像洛倫佐剛開始頒布的告示造成暫時假象一樣,都毫無節制地消費。只要家裡有點多餘的錢,就都用來搶購麵包和麵粉,把家裡的木桶、箱子和大鍋通通用來儲存糧食。
如此爭先恐後的享用廉價供應,不僅使原本難以維持的局面無法持久下去,而且連短暫的持續都愈來愈困難。
於是,執政團根據洛倫佐的指示頒布了一道告示,規定凡是家存有麥子或麵粉的人,一律不得再行購買。任何人購買超過兩天之需的麵包,「將會按照主教大人的旨意判處罰款和刑罰」;命令每一個公職人員和市民有義務檢舉蓄意違抗告示者,授權法官們查被檢舉者的住宅;同時還向麵包鋪和麵粉店老闆下了的命令,要他們確保糧食供應,「一旦供應短缺,將會被判處五年或多的勞役」。
可如果有誰以為這些命令都能一一得到執行,那他肯定具有非凡的想像力。
如此混亂的局面下,很少有人會把命令放眼裡。不管當局怎麼罰,薩累騎兵怎麼鎮壓,深信自己遲早會染上瘟疫,甚至很可能活不到明天的人們,寧可違抗旨意也不願意當一個餓死鬼。
而那些麵包鋪和麵粉店老闆是大國難財!他們不敢公然違抗當局的命令,而是通過以次充好,像饑荒年月一樣糧食裡攙雜其他用途的東西,必然麵粉裡攙入米粉,烘烤一種叫混合麵包的食品。以至於麵包和麵粉的價格,短短的半個月裡翻了十二番!
看著學員們激動的樣子,董南再次壓了壓雙手,一邊示意大家安靜,一邊大聲說道:「正如這位學員所擔憂的那樣,包括佛羅倫薩和比薩內的絕大數城市的確亟需糧食。不過請大家放心,巴裡主席和奧賽羅總督已跟尼德蘭商會達成了協議,未來的半個月裡,將會有至少五十艘裝滿麥子的笛船抵達托斯卡納海域。主教大人和執政團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相信糧食問題會短時間內能得到緩解。
同時請大家放心,為了確保烏爾比諾、曼托瓦以及一些尚未被瘟疫侵襲地區的安全,邊境和邊界地區都實施了嚴格的封鎖。而事實證明這一措施是富有成效到的,迄今為止,都沒收到上述地區非正常死亡的報告。」
對烏爾比諾和曼托瓦學員們而言,這無疑是個可以心安的好消息。但對托斯卡納,尤其佛羅倫薩學員來說,卻是一個可怕的噩耗。因為封鎖是雙向的,如果疫情還得不到控制,那他們留疫區的親人遲早都會被感染上。
他們的心情董南可以理解,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不得不毫無底氣地說道:「危險只是暫時的,作為一個虔誠的基督徒,我深信上帝不會拋棄托斯卡納。」
「公爵大人,您醫學上的成就是眾所周知的,請您想想辦法,像治療壞血病一樣治療瘟疫,看上帝的份兒上,求您了!」
「是啊,大人!您肯定有辦法的,對此我深信不疑。」
「艦隊參謀部衛生勤務委員會的努力下,我們如何控制瘟疫蔓延的問題上取得了一些進展。遺憾的是,直到現還沒能找到治療疫病的方法。對此我非常內疚,也非常焦急,但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解決不了世界上所有的問題,治癒不了困擾了人類千年的疫病。」
「可是……」
「沒有可是!」
不等前面的那個學員說完,董南便臉色一正,異常嚴肅地說道:「你們是科西莫大公生前親自挑選的精英,肩負著托斯卡納復興的神聖使命。這個關鍵時刻,你們必須沉住氣!因為只有你們才能讓瘟疫過後的托斯卡納重站起來,而海上貿易則是托斯卡納振興的唯一途徑。」
見幾個年輕的學員還想回去,傑裡克立馬拍了拍桌子,聲色俱厲地說道:「先生們,瘟疫蔓延到如此程,必然會對托斯卡納經濟造成毀滅性打擊。管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但卻必須接受這一殘酷的現實。經此磨難,托斯卡納將需要五年或長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這個時間能否縮短,完全取決於航路是否通暢。而一支強大的海軍,則是確保海上貿易正常進行的先決條件。要知道地海從未太平過,除了那些窮凶極惡的北歐海盜外,還有為卑賤的摩爾海盜,同時還得應對教國家海軍有可能的挑戰。所以我建議大家接受公爵大人的忠告,一心一意的這裡求學。」
心思早就飛回佛羅倫薩的學員們哪聽得進去?
傑裡克剛剛說完,一個高個子學員便舉起盤子咆哮道:「學什麼?副校長先生,難道讓我們這些未來的軍官,學怎麼吃難以下嚥的鹹肉嗎?」
讓「瘋子」來當這個副校長,還真沒選錯人。董南低頭看了一眼,赫然現學員們的伙食和艦上並無二致,除了硬邦邦的鹹肉之外,就是爬滿象鼻蟲的餅乾。喝得也不人意,一人只有一小杯摻過水的朗姆酒,不夠的話只能喝用帆布收集的雨水了。
令眾人難以置信的一幕生了,董南這位如假包換的公爵大人,居然抓起一塊象鼻蟲正上面蠕動的餅乾,若無其事地塞到嘴裡,並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來。
「味道的確不怎麼樣,但真要是遇上風暴,讓艦隻偏離遠離陸地的航線,那這樣的食物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董南坐了下來,舉起一杯摻水酒繼續說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吃呀,我可不認為錯過了這頓晚餐,副校長先生會再給你們準備一份兒。」
見傑裡克狠瞪了自己一眼,站董南身後的一個薩累學員立馬反應了過來,連忙抓起食物說到:「吃飯,連公爵大人都不乎,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傑克-董先生的面子,是無論如何都要給的。這個頭一開,所有的薩累學員都圍坐到桌子邊,大口大口吃去難以下嚥的食物來。烏爾比諾學員意識到這事關王室尊嚴,連忙爭先恐後的效仿,生怕慢了會給女大公陛下的丈夫留下什麼壞印象。
這一切讓沈鍥佩服得五體投地,立馬回頭看了部下一看,低聲說到:「還站幹什麼?快坐下吃飯,別給大明水師丟臉。」
他的一舉一動,董南收眼底。對他這個沈家二公子,頓時另眼相待了起來。但二十幾個人紮成一堆兒,沒有融入這個集體,又讓他有幾份失望。想了想之後,突然端著杯子走了過去,意味深長地說道:「各位,或許大家還不知道,你們上山時經過的那個酒店,穆先生曾哪裡工作過。當然,他那也是迫於無奈,不像諸位一樣能獲得東印公司的資助,只能自己養活自己。」
扯這些幹什麼?沈鍥糊塗了,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看著他那副茫然的樣子,董南突然話鋒一轉,面無表情地說道:「托斯卡納的瘟疫大家剛才都聽說了,為了給疫區的姓提供亟需的糧食和藥品,東印公司很難再履行之前的承諾。情非得已,希望各位能理解,同時也希望各位能像穆先生一樣,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並掙夠學費和返程的路費。」
「可是……」
語言不通是眼前大的問題,傑裡克可不想總帶個翻譯,不等沈鍥提出反對意見,便煞有介事地說道:「作為東印公司的股東,我認為的確有這個必要。先生們,公爵大人的提議非常好,我會想辦法給各位找一個兼職的。而且作為一個體面人,就應該自己養活自己,而不是一味的靠別人施捨。」
神父的翻譯把沈鍥搞的哭笑不得,暗想不去幹活難道就不是體面人了?可人家把路堵得死死的,而且理由也非常之充分,真要是提出什麼反對意見,必然會引起托斯卡納學員們的公憤。
萬般無奈之下,沈鍥不得不苦笑著說道:「既然副校長先生願意為我們找工作,那我們就能像穆先生一樣自己養活自己。但此之前,能否請大人允許我們從銀行取回盤纏?」
怎麼把這茬給忘了?董南這才想起他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窮光蛋,不但不窮,而且還很有錢,以沈式兄弟為代表的幾個五品、品官,帶來了價值不下於兩千杜卡特的黃金和白銀。
但既然打算讓他們通過自食其力的方式,短時間內掌握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的同時,溶入這個陌生的環境,董南就不會讓他的如意算盤得逞,想了想之後,若無其事地說道:「個人財產不可侵犯,那是薩累的法律;存取自由,則是美第奇銀行的規定;我找不出任何理由不允許你們取回存款。但有一點沈大人似乎搞忘了,海洋大學是軍校,是一所培養海軍軍官的軍校!
未經校長或副校長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離校,不可以渡河去北岸。這是校規,也是軍規,作為一個朝廷命官,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什麼叫軍令如山?」
美第奇銀行北岸,海洋大學卻南岸,渡不了河就取不到錢,這不是明擺著為難人嗎?可不等他們表任何反對意見,董南便扔下一句:「各位慢用,明天上午七點,我會準時來給大家上課」,說完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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