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百五十二章 險惡用心 文 / 落魄三哥
第一五十二章險惡用心
董南的提醒下,喪葬問題終於引起了卡洛和洛倫佐的重視。但佛羅倫薩人關心的主要還質量而不是熟量,他們總希望一切都按老規矩辦,只有老規矩行不通的時候,才可能動腦筋想別的辦法?
科西莫位的這些年,托斯卡納沒遇到過什麼大災大難,也沒有陷入跟哪個國家間的戰爭。經濟雖然遠不如「偉大的洛倫佐」時代,不如尼德蘭聯省共和國那個「怪胎」,但地海沿岸的天主教國家還是值得誇耀的。
佛羅倫薩城正不斷擴張,四處都大興土木。而死人多的都是又大又窮的教區,這都使喪葬問題變得加棘手。啟蒙運動還沒有把科學的亮光撒遍每個角落,葬禮仍然是蒙昧的,也不太衛生?
人死後兩三天入土,這還不算太慢,保證速的惟一動力是手腳慢了,死屍就要堆積如山!人們抬運掩埋死屍時還得當心,尋屍體的人和抬運屍體的人身上都有標記,時刻提醒別人距離是美。
所有人都害怕死者的遺物會傳播疾病,但是,之前命令裡說來說去只是講到怎麼包裹死屍?怎麼處理廢物?卻從來沒有提到如何安葬死者。
洛倫佐以卡洛名義頒布的一道命令,解決了這些令人頭疼的問題。剛招募的掘墓人城外挖掘了無數大坑,所有死者無論貴賤都必須下葬到那裡。無需交納任何費用,也不進行任何形式的宗教活動。
考慮到瀰漫的臭氣太過難聞,洛倫佐還下令墳頭上多培層土,「以根除彌天臭氣,解姓心頭之憂」。同時還下令收埋日光下的白骨,焚燒市區角落裡的棺材殘片。這不是因為這些東西有礙觀瞻,而是因為它們不利於公共衛生?
瘟疫爆的第一個月裡,托斯卡納國庫就為重清理墓地、給墳頭填土、加固墓地花了不少錢?
與此同時,遠地海對岸的董南也沒閒著,剛確認完托斯卡納蔓延的瘟疫是天花,便同聯合艦隊衛生勤務委員會主任、葡萄牙抵抗運動主席卡洛斯大夫一起,帶著一幫醫生趕往城外莊園研究如何治療和預防這一讓無數人喪生的疾病。
作為一個穿越者,董南當然知道天花是無藥可治的,但不能因為知道它無藥可治而什麼都不幹,畢竟這有違科學精神。況且牛痘實太有名了,如果試驗能獲得成功,不但可以挽救那些即將被感染上的托斯卡納人,而且還能確保薩累今後不會被天花這一可怕的傳染性疾病襲擾。
「不用怕孩子,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可能有點痛,但一會就好。」
梅裡是一個擠牛奶的黑人姑娘,幾天前她從奶牛身上感染了牛痘,手上長起了一個小膿皰。董南所等的人正是她,今天他要大膽地實施一個「後人」已試驗過的計劃:他要把反應輕微的牛痘,接種到一個健康俘虜身上去預防天花。
「傑克,你確認這能行嗎?」
卡洛斯對此深表懷疑,因為董南的根據太離奇,竟然建立感染天花的都是人,並沒有牲畜因此而死去之上。
董南從一個見習大夫手上接過剛消毒好的手術刀,一邊示意小姑娘伸出感染上牛痘,一邊低聲說道:「確切地說,我沒有任何把握。但關係到成千上萬人的生死存亡,我必須嘗試嘗試。要知道我們的人也那裡,難不成還能像日耳曼軍隊入侵法國時那樣,兵士感染天花,竟下令採取殺死一切患者的殘忍手段,以防止其傳染?」
若干世紀以來,天花的廣泛流行使人們驚恐戰慄,談「虎」色變。它不會寬容任何人,它無情地入侵宮廷、農舍,任何民族、任何部落,不論爵位、不論年齡與性別,都逃脫不了天花的侵襲。
而殺掉所有天花患者及所有看護病人的人,這種極其殘忍可怕的手段,則被認為是可能撲滅天花流行的唯一辦法。但結果卻是照樣流行,不管殺多少都無濟於事。
卡洛斯大夫長歎了一口氣,凝重地說道:「那就開始,或許你真能成功。」
姑娘手上痘痂裡的淡黃色膿漿,被一點一點的用吸管取了出來,董南小心翼翼的放下刀子,一邊示意侍衛送孩子出去,一邊面無表情地說道:「先生們,接下來的工作交給你們了,接種完之後就送他們上船,爭取二十天內抵達佛羅倫薩,由齊門托學會的羅傑教授進行下一步試驗。」
個囚犯和十四個柏柏爾人「俘虜」,用他們做**試驗倒沒什麼,問題是要想這麼短的時間內抵達佛羅倫薩,就必須使用雪藏了近三年的快速帆船。
隨同董南前來大西洋公約組織席工程師高爾先生,再次提醒道:「傑克,這關係到整個東方計劃,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佛羅倫薩爆瘟疫的消息已傳遍整個歐洲,董南相信只要不想死的人,這時候能離比薩多遠就離多遠,洩密的可能性應該不會太大。見高爾先生還有幾分不放心,便低聲說道:「霍拉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船一抵達目的地就迅速拆解,單程航行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
人命關天,其還有巴裡集團的諸多繼承人,高爾重重的點了下頭,凝重地說:「既然這樣,那我現就去出航前的後準備。」
下午四點,二十個種完牛痘的**實驗者被送上尚未來得及命名的快速帆船,對於牛痘接種成年人身上是否有效,董南這個「二把刀」還真拿不準。但實不忍心拿孩子做實驗的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看著飛剪船被兩艘高大的三桅商船夾間,緩緩駛出了佈雷格雷格河口,前來送行的巴裡突然說道:「傑克,我想我們應該為它取個名字,哪怕它二十天後就會被拆掉。」
「叫什麼?」
「上帝之手怎麼樣?」
董南驀地反應了過來,禁不住地搖頭苦笑道:「你就對我這麼有信心?」
太可怕了,瘟疫太可怕了!想到托斯卡納短短的一個來月時間內,就死去了成千上萬的人,巴裡便憂心忡忡地說道:「傑克,如果有選擇的話,我寧可跟西班牙、尼德蘭、英國同時開戰,也不願薩累爆瘟疫,哪怕同樣都是死。」
「是啊,」一直為兒子擔憂的奧賽羅點點頭,深以為然地說道:「太可怕了,為什麼這樣的災難不降臨到馬德里,而席捲托斯卡納呢?」
令眾人倍感震驚的是,董南突然抬起頭來,凝重地說道:「夥計們,如果疫情僅限於托斯卡納那就不叫瘟疫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蔓延到整個亞平寧半島,然後是整個歐洲,伊比利亞半島別想置身事外。」
那會死多少人啊?
巴裡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為了確保薩累的絕對安全,我認為有必要斷幾個月的海上貿易,只到疫情得到控制。」
隔離是防範天花侵襲的唯一辦法,但這麼一來損失就大了,董南權衡了一番,若有所思地說道:「的確有這個必要,但無限期斷貿易會對薩累經濟造成巨大影響。所以我建議**實驗一旦取得成功,那就強制推行牛痘接種,從根本上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這番話讓巴裡欣喜若狂,頓時哈哈大笑道:「那你還說沒信心?先生們,我想已經知道答案,不會錯,絕不會錯,傑克會成功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情報大總管尤里奧洛夫接過話茬,一邊環視著眾人,一邊意味深長地笑道:「先生們,大家不認為這是一個大財的機會嗎?我們完全可以以此為契機,組建一個製藥公司,讓傑克的明創造得到應有的報酬。」
瘟疫面前人人平等,真要是被感染上了,國王也一樣無法倖免。巴裡恍然大悟,眉飛色舞地笑道:「對!絕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甚至還能以此為契機,解決一些懸而未決的外交問題,比如跟馬德里早過期的休戰協議。」
從內心來講,董南是不想瘟疫財的,畢竟死的絕大數人都是普通老姓。但正如尤里奧洛夫所說的那樣,這的確是個大橫財的機會,完全可以借此解決造艦計劃所亟需的部分軍費。而且作為盟友,托斯卡納遭到如此損失,薩累有必須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那得保密上下點功夫,」董南想了想之後,接著說道:「另外想永遠瞞下去顯然不太現實,為了不引起全歐洲的公憤,好將這一明創造歸功於一個跟薩累、跟大西洋公約組織無關的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薩累能預防天花的消息一旦傳開,必然會因此而被推上風口浪尖。奧賽羅反應了過來,連連點頭道:「傑克說得對,如果讓教廷知道我們解決了上帝都解決不了的問題,肯定會想方設法打我們的主意。」
「那怎麼辦?難道讓我們眼睜睜的錯過一個財的機會?」
再成功洗劫完西班牙白銀艦隊後,錢財對董南而言就成了一個數字。據格裡市長的初步估計,巴裡集團的核心成員們,至少擁有高達五十萬杜卡特金幣的財富。由於跟克勞迪婭的聯姻,每年都可以烏爾比諾獲得年金的董南可能還要翻上一翻,
而隨著各分艦隊軍費由各駐紮地承擔的不成規定得到執行,造艦計劃所需的軍費雖然還有一點缺口,但也不像兩年前那麼捉襟見肘了。
想到這些,董南突然眼前一亮,意味深長地問道:「夥計們,大家都認為我們現缺的就是錢嗎?」
「當然,誰也不會嫌錢多,而我們也的的確確缺錢,還不是一個小數字。」
「是啊,如果再有十萬杜卡特,薩累就能保有一支兩倍於現規模的本土艦隊,甚至還能建造噸位高、火力強的型雙甲板主力戰艦,就是你說那個戰列艦。」
巴裡緊盯著董南的雙眼,神情顯得有些耐人尋味。董南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作為一個曾經的海盜、作為大西洋公約組織的執行主席,沒有人比他希望能擁有一支實力強悍的海上力量。
現機會就眼前,但他卻沒有太多言權。畢竟明創造屬於董南,就算薩累議會沒有頒布並施行《專利法》,他也不能要求董南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董南沉思了片刻,異常嚴肅地說道:「先生們,我這個問題上的看法恰恰相反。我看來,薩累缺的不是錢,而是人才!事實上也只有多的明創造,才能賺到多的錢。而不是做一錘子買賣,讓所有人都反感薩累,關上像高爾先生、馬漢先生和伽利略先生那樣擁有聰明才智的人才,前往薩累這個山巔之城的大門。」
從道義的角上來看,薩累真要是作出了這一善舉,不但會擺脫海盜的臭名,而且還會獲得絕大數歐洲有識之士的好感。這對薩累的展,尤其是科學展,將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尤里奧洛夫猛然反應過來,頓時脫口而出道:「先生們,傑克說得很好道理,為了薩累的未來,這個問題上我們的確應該慎重一些。當然,這並不意味著真做什麼聖徒,完全可以把事做得漂亮些,用無懈可擊的方式名利雙收。」
主持無煙火藥項目的高爾先生樂了,禁不住地笑道:「反正還是試驗階段,完全可以把配方搞得複雜一些,所需的藥材名貴一些,先解一下那些貴族老爺們的燃眉之急。然後讓大西洋學會的教授們分析分析,找出其對預防天花唯一有效的成分。後再公之於眾,既體現了科學精神,又達到了名利雙收的目的,甚至還能引來一大批有志於科學研究的飽學之士。」
「這個主意不錯,傑克,你財了!大財了!」
看著巴裡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董南連連搖頭道:「巴裡,別這樣巴裡,我們還是按照老規矩,共同出資研究,共同組建製藥公司,共同受益。」
都進入**試驗階段了,還研究什麼研究,這不是白送嗎?奧賽羅樂了,忍不住地笑道:「這不是白送嗎?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那麼有錢,這個便宜不佔白佔。」
「是啊,該占的時候就占,」巴裡笑了笑,指著剛建成的美第奇銀行薩累分行方向,說道:「反正這錢暫時也落不到我們口袋裡,還得先存進美第奇銀行,再貸給東印公司。」
見大家真當回了事兒,董南突然話鋒一轉,裝出一副信心不足的樣子,苦笑著說道:「先生們,別高興的太早,試驗剛剛開始,能不能成功還不一定呢。」
「得了傑克,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知道。」
巴裡的話音剛落,眾人頓時爆笑了起來。不知不覺間,天已大黑,見岬角處再也看不到快速帆船的蹤影,憲兵隊長立馬迎了上來,低聲問道:「主席先生,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時間不早了,是該回去了。」
巴裡點了點頭,一邊示意他把馬車趕過來,一邊指著南岸笑道:「傑克,海洋大學早就開課了,連我們這些不識幾個字的人都去過,你是不是也該給他們說點什麼?」
回來之後,不是研究托斯卡納疫情,就是陪老婆孩子。現能做的都做了,天倫之樂也享受了,是該做點正事了。董南回頭看了一眼,呵呵笑道:「既然大家都去過,那我不去的確說不過去,這樣……我現就去看看,麻煩你們給克勞迪婭帶個信,就說我不回去吃晚飯了。」
見董南扭頭就準備往小艇方向跑,奧賽羅連忙一把拉住,「又不急於一時,算了傑克,還是明天?」
「明天還有明天的事呢,」董南推開他的手,看著高爾先生苦笑著說道:「造艦對我們而言已經不再成為問題,但艦上的武器裝備始終是件麻煩事。尤其是火炮,用銅鑄造成本太高,用鐵鑄造那是大勢所趨,現已進入關鍵階段,不盯著點高爾先生能行嗎?」
提起這個,高爾就頭疼不已,倍感無奈地苦笑道:「鑄鐵炮麻煩,煉鐵麻煩。先生們,薩累不是歐洲,不是大陸,如果再收集不到足夠的木材燒碳,那幾個制鐵廠就要關門了。」
用煤煉焦,用焦炭取代木炭煉鐵之前,這是制約冶金業展的一個瓶頸。包括英國、瑞典等制鐵上較為先進的國家,都因為沒有足夠的木炭而導致鋼鐵無法被大規模應用。
就燒碳木材這一問題,巴裡早就被高爾催得不厭其煩了。見又提起了這茬,連忙鑽進馬車,避之不及地說道:「高爾,親愛的朋友,傑克回來了,這些事你還是跟他說,我想他會有辦法的。」
「薩累不產木材,連造艦所需的材料都需外購,傑克能有什麼辦法?」
「算了算了,這事明天再說。」
過河的過河,回城的回城,見他們都跑了,高爾先生氣得咬牙切齒,指著巴裡的馬車咆哮道:「該死!跑能解決問題嗎?我告訴你,如果再不給我足夠的木材,那就別指望從我這得到火炮!」
尤里奧洛夫探出車窗回頭看了一眼,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坐對面的巴裡突然拍了拍他胳膊,壓低聲音嚴肅地說道:「主任先生,**實驗的事你多操點心,一旦試驗獲得成功,那就得讓傑克的藥有市場。至於怎麼做……那你的事,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毫無疑問,他是怕瘟疫蔓延不開來。涉及到成千上萬無辜者的生死,尤里奧洛夫徹底懵了,愣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巴裡,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是不是徵求下傑克的意見?」
巴裡扶著車窗,看著董南所乘的那艘小艇,冷冷地說道:要徵求他的意見,還用得著把他哄去海洋大學嗎?主任先生,自作主張的事你也少干,何必乎多一次少一次呢?」
「可這次不一樣……」
「都是為了東方計劃,有什麼不一樣的?好了,幹不幹你說一聲,如果你真拿不定主意,那我只能繞過傑克開一次代表會議了。」
尤里奧洛夫看來,董南是聖徒,絕不會同意巴裡這麼幹。但其他人就難說了,要知道他們之前都是窮凶極惡的海盜,根本不會管歐洲人的死活,真要是讓他們舉手表決,巴裡的這一提議必然會以絕對多數通過。
而這麼一來,兄弟們之間必然會產生裂痕,作為大西洋公約組織的高級代表,尤里奧洛夫當然不希望看到那一幕,不得不咬了咬牙,低聲說道:「好,我會想辦法的。」
「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看著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尤里奧洛夫禁不住地罵道:「巴裡,你會下地獄的!無論你怎麼祈禱,靈魂也得不救贖。」
「尤里奧洛夫,親愛的尤里奧洛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大信這個。」
尤里奧洛夫被搞的哭笑不得,只能倍感無奈地說道:「我這是被動執行,如果有選擇的話,我絕不會下這道可怕的命令。」
巴裡拍了拍他胳膊,哈哈大笑道:「尤里奧洛夫,我們已經有一個了聖徒,而且只需要一個聖徒,你何必裝出一副悲天伶人的樣子呢?不過你放心,上帝將來真要是問起這事,我會告訴他你是被動執行,無需因此而跟我一樣下地獄。」
「上帝不會見你的,對此我深信不疑。」
「可除了那位神聖的教皇陛下之外,沒人真正見過上帝。況且主教大人曾跟我親口許下過承諾,如果再給教會慷慨捐贈三千金幣的話,那上帝不但會寬恕我所有的罪過,而且能讓我的靈魂得到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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