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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零七章 遠離戰區 文 / 落魄三哥

    第一零七章遠離戰區

    經過近三個月的艱難跋涉,卡雷羅主教率領的三千多教廷援軍和千多薩累傭兵,正帶著大量輜重,沒有路徑的山走了三十五英里,失去了分之一的掉隊官兵後,終於抵達維也納——茨奈姆大道上的霍拉布倫。

    仗都打完了,你們來幹什麼?

    奧地利人鄙夷地望著這些川流不息的混亂隊列、馬車、輜重隊、炮兵,又是馬車、馬車、各色各樣的馬車,後車追趕前車,排成三行、四行,堵塞著泥濘的道路。從四面八方,前前後後,聽力所及之處,傳來車輪的轔轔聲、輕便馬車車廂、普通大車和炮架的隆隆聲、馬蹄得得的聲音、馬鞭噠噠的響聲、催馬的吆喝聲、士兵、勤務兵和軍官的咒罵聲。

    道路的兩邊時而不停地望見剝去外皮,以及尚未來得及剝去外皮的倒斃馬匹,時而望見被破壞的馬車。一些散兵游勇坐馬車旁等待著什麼,時而望見一些脫離隊伍的士兵,成群結隊地向鄰近的村莊走去,或者從村裡拖出若干只母雞、公羊、乾草或一些裝滿著物品的布袋。

    上下坡的地方,人群顯得加密集,不停地聽見哼叫的聲音。士兵們陷入齊膝深的泥濘,雙手抬著炮身,扶著帶篷大車;馬鞭不停地抽撻,馬蹄滑動著;套眼看就要破裂,他們還拚命地吼叫著。

    指揮車馬運行的軍官們車隊間時而向前、時而向後地駛行。眾人的嘈雜聲可以隱約地聽見他們的說話聲,從他們臉上看出,他們已經喪失制止混亂的希望了。

    等候已久的凱歐斯駛近車隊,欲向這些人的任何一個打聽指揮官的下落。一輛稀奇古怪的單馬輕便馬車從他對面直奔而來,很明顯這是一輛士兵家庭製造的、式樣介乎普通大車、單馬雙輪輕便車和四輪馬車之間的馬車。

    士兵駕駛著馬車,一個婦女坐皮革車篷底下的擋布後面,她滿頭纏著圍巾。見凱歐斯向他們疾馳而來,坐帶篷馬車的女人突然拚命地喊叫,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正急著見上尉的凱歐斯,可沒時間搭理這些隨軍的女人,順手揪住一個意大利長矛兵的胳膊,嚴厲地問道:「嗨!知道指揮官先生哪兒嗎?主教大人也行。」

    「哪個指揮官?」士兵一臉茫然,似乎不知道他的指揮官是誰。

    這時候,那個坐馬車上充當車伕的士兵很想趕到前面去,這讓指揮車隊的軍官勃然大怒,皮鞭子不斷地落帶篷馬車的擋布上。嚇得女人尖聲地叫喊。

    凱歐斯正準備向那個軍官詢問,她便從擋布後探出身子,一面揮動著從地毯似的圍巾後面伸出來的瘦骨嶙峋的手臂,一面嚷道:「先生!先生!…看上帝面上……救救我…這都鬧成什麼樣子?…我是米蘭騎兵團軍醫的妻子……不放我們過去:我們就落後面,自己的人都失散了……」

    「我真要把你砸成薄餅,你轉回頭去!」兇惡的軍官對士兵喊道,「你跟這個邋遢女人轉回頭去。」

    「先生,救救我!這是什麼世道?」軍醫的妻子喊道。

    真夠亂的,凱歐斯實看不下去了,「請你讓這輛馬車通行,夥計,難道你看不見這是一個女人嗎?」

    軍官瞟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又把臉轉向士兵,說道:「我要繞到前面去……你後退!」

    「讓這輛馬車通行,聽見沒有?」凱歐斯癟著嘴唇,又重複地說了一句。隨同他一起前來的幾個馬穆留克,隨軍拔出彎刀,有意無意的圍了上來。

    「你是什麼人?」這名軍官忽然擺出一副酒瘋的樣子對他說,「你是什麼人?是長官嗎?這裡的長官是我,而不是你,別多管閒事!」

    他特別強調「你」的重音,顯然對凱歐斯和他的部下感到不滿。就他正準備召集士兵,來趕走這幫多管閒事的不速之客時,一匹快馬從左側衝了過來。

    原來是上尉的傳令官!

    凱歐斯欣喜若狂,再也顧不上那個目無人的軍官了,頓時哈哈大笑道:「傑裡!這邊……我這邊!」

    「天啦!我還以為要到維也納才能見著你呢。」傑裡同樣激動不已,一邊接過他遞來的酒瓶,一邊苦笑著說道:「這是一群壞蛋,而不是軍隊,讓你見笑了。」

    的確夠混蛋的,一路上搞得雞犬不寧,像蝗蟲似的連天主教徒都不放過。凱歐斯早就見怪不怪了,畢竟這樣的事他也幹過,而且現仍然干,只不過劫掠的對象是教徒,劫掠的人是奧地利偽軍罷了。

    凱歐斯笑了笑,一邊朝亂七八糟的隊伍後面張望,一邊問道:「我們的人呢?」

    「後面,這該死的路,可把我們折騰壞了。」

    「走,看看去。」

    久別重逢,有說不完的話,眾人繞過輕便馬車,從疲憊不堪的士兵和馬匹旁邊經過,不一會便來到了臨時指揮部所地的一間農村木房。

    外屋裡,一個子矮個子書官捲起制服的袖口,坐桶底朝上翻過來的木桶上,急急忙忙地謄寫件。胡安上尉正和卡拉米參謀長研究地圖,他們面容疲倦,看起來像是熬了一個通宵。

    為了給他倆一個驚喜,外面的守衛和裡面的參謀人員,很默契的沒有通報。還蒙鼓裡的胡安上尉,頭也不抬地向書官繼續口授:「第二行……寫好了嗎?若騎兵團行動順利,並獲得應有戰果,我部將迅速揮師北上,奧波邊境選擇一補給充足地區駐守……」

    「指揮官先生,我跟不上您呀!」佛羅倫薩書官回頭望望,不恭敬地、氣忿地說道。

    「該死,寫個信都這麼麻煩……」見凱歐斯笑吟吟的看他,剛抬起頭來的上尉愣住了,隨即搖頭笑道:「我的上帝,怎麼也不通報一聲?」

    卡拉米的反應則激烈地多,扔下地圖就是一個熊抱,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急切地問道:「怎麼樣?兄弟們怎麼樣?沒多大傷亡?」

    「兩二十八人陣亡,四三十二人負傷,不過現已經就地補充了,二營長正城外組織訓練,隨時都可以編入部隊。」

    事實上解圍站的傷亡數字,指揮部早就收到了,但上尉還是嚴肅地問道:「就地招募的騎兵可靠嗎?凱歐斯,親愛的朋友,要知道這關係到整個部隊的戰鬥力,這個問題上我們必須慎重。」

    「是啊,」卡拉米點了點頭,指著門外的意大利援軍隊伍說:「我們可不是一群烏合之眾,絕不能像他們那樣仗還沒打就亂成一團,甚至還出現了許多逃兵。」

    「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凱歐斯保證道:「這一點我有把握,況且繳獲了那麼馬匹,如果不利用的話實太浪費了。」

    上尉頓時來了興趣,一屁股坐了下來,滿面笑容地問:「多少?」

    「八多匹戰馬,兩千三多匹騾馬。此外還有大量的糧食和牛羊,今年的補給基本上沒問題了。」

    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上尉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邊示意他坐下,一邊接著問道:「下奧地利的情況怎麼樣?」

    「這片土地很富裕,可以說什麼都有,但就是沒有和平!」凱歐斯眉飛色舞地說:「正如參謀長先生之前所說的那樣,只要我們表現出足夠的實力,完全可以此獲得充足的穀物、美酒、金子、銀子、珠寶,以及其他可以想像到的各種財富。」

    「當然,要不我們也不來了。」上尉沉思了片刻,指著地圖說:「波西米亞人雖然撤回去了,但這並意味著戰爭會因此而結束。為了獲得大戰果,並確保自己的絕對安全,參謀部決定不維也納停留,直接趕往北部邊境,為接下來的大戰做準備。」

    「騎兵團隨時可以出。」

    凱歐斯的態很明確,願意再次為大軍作前鋒,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卡拉米突然插了進來,似笑非笑地說道:「這要看肅清行動的進展,畢竟像維也納這樣的城市,並不是什麼地方都有的。」

    「事實上已經沒多少油水了。」

    凱歐斯樂了,禁不住地笑道:「參謀長先生招募的那幾個奧地利貴族很得力,為我們解決了不少問題。截止昨天下午點,洛倫佐先生已收到價值一十多萬杜卡特的金銀珠寶。此外還收押了兩萬三千多個教牧師、學者和工匠。」

    「動作挺快嘛,看來我只能為你們善後了。」卡拉米沉思了片刻,抬頭笑道:「先生們,我建議騎兵團繼續擔任前鋒,善後工作由步兵二營和托斯卡納友軍負責,爭取十月前把戰利品和戰俘押解回去。」

    薩累傭兵參戰的目的,就是搶錢、搶糧食和搶人,卡拉米這麼建議並不令人意外,但凱歐斯還是忍不住地問道:「主教呢?二位,我可不認為主教大人會允許我們擅自行動。」

    「他顧不上我們了。」

    不等卡拉米開口,上尉便指著外面笑道:「得知國王陛下去佛羅倫薩爭皇位後,主教大人就扔下大軍去跟他匯合,要麼那幫意大利混蛋能這麼亂?簡直就是一幫無惡不作的烏合之眾。」

    「那誰管我們?」

    「沒有人管,至少說短時間內沒人管。先生們,對我們而言這並不是一件什麼壞事,如果錯過這個機會,那今後只能跟著別人後面吃殘羹剩飯了。」

    「參謀長先生呢?」凱歐斯又問了一句。

    「他有他的事,」卡拉米面滿笑容地說:「情報局沒讓我們失望,根據通報,年輕的烏爾比諾公爵剛舉行完婚禮,就蒙上帝召喚上天堂了。可憐的公主殿下不但成了一個寡婦,而且還要擔負起烏爾比諾臣民的重托。」

    上尉插了進來,意味深長地說:「毫無疑問,這個關鍵時刻,參謀長先生必須陪她身邊。遺憾的是,我們都參加不了他們的婚禮了。」

    「真是一個好消息,看來大西洋公約組織就要多一個成員了。」

    「沒那麼簡單。」

    上尉搖了搖頭,指著剛收到的信件苦笑道:「事情並不是那麼一帆風順,除了幾位正直的法官和貴族們外,還要許多人對公主殿下的統治非常不滿,尤其是教士等級。好我們早有準備,不但這個問題上獲得了教廷的支持,而且哈布斯堡、托斯卡納和法國都站到我們這邊,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公主那邊,再加上霍拉的及時支援,才得以控制住了混亂不堪的局勢。」

    一萬多大軍開進奧地利,哈布斯堡支持那是應該的;托斯卡納不用說了,畢竟克勞迪婭本來就是美第奇家族的公主。凱歐斯想了想之後,一臉疑惑地問道:「法國也支持?」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就兩個月前,路易十三和他的母親瑪麗-德-美第奇和好了。」

    上尉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另外傑克剛傳遞來消息,管遭到波西米亞等級會議的強烈抗議,他還是於前天下午贏得了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寶座。三個教會諸侯投了他的票,薩克森選帝侯也投了他的票,連勃蘭登堡選侯都沒投反對票。

    然而波西米亞卻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布拉格的王國會議同時祈禱和流著歡樂淚水的場面下,推選普法爾茨選侯弗裡德裡希五世為波西米亞國王,並舉行了加冕儀式。」

    戰爭擴大化了!弗裡德裡希五世的登基,不僅意味著普法爾茨會參戰,甚至連尼德蘭和英國都不會坐視不理。因為弗裡德裡希五世不但是尼德蘭「國父」奧蘭治親王的外孫,同時還是英國國王詹姆斯女婿。

    凱歐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禁不住地脫口而出道:「的確不能維也納久留了,我可不想讓一幫混蛋來指揮我的騎兵。」

    「事實上比你想像的還要嚴重,」卡拉米指著地圖說:「種種跡象表明,被你們趕走波西米亞人很可能會捲土重來,除了普法爾茨的援軍外,甚至連西本彪根人都很可能參戰。參謀長先生的態很明確,絕不會同意我們跟他們硬拚,所以我們必須的維也納總督和神聖聯盟指揮官上任前遠離戰區。」

    卡拉米手指的地方是奧波邊境的雷茨,正好處於波西米亞人進軍的路線上,凱歐斯團長傻眼了,愣了好一會後才思不得其解地問道:「這不是往敵人槍口上撞嗎?指揮官先生,就算要遠離維也納,也不能去那兒啊!」

    「親愛的朋友,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麼的,如果這個關鍵時刻臨陣脫逃,那接下來的日子可就沒這麼好過了。至於波西米亞大軍嘛……我想完全不是問題,畢竟他們的戰鬥力那裡。只要他們進攻前構築好完善的工事,並準備好足夠的補給,我們有足夠的把握守住這裡。」

    「萬一波西米亞人強攻呢?」

    「那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上尉很是不屑地說:「一幫烏合之眾,想打贏他們太容易了,他們都不知道戰爭是什麼。當然,為了保存實力,我們也不會傻到親自上陣,完全可以就地征招奧地利人防守,畢竟關係到他們的身家性命,只要是天主教徒都別無選擇。」

    用烏合之眾去對付烏合之眾,反正守城不同於野戰,而且己方還有火力上的優勢。實不行的話,還可以趁斐迪南回來之前,把維也納的火炮都拉過去。

    凱歐斯反應了過來,連連點頭道:「嗯,也只能這樣了,我現就回去準備,將戰利品和戰俘移交給步兵營後,就火速趕往雷茨接管防務。」

    「多找幾個嚮導,另外把教會的力量也利用上,尤其是那些耶穌會士。」

    「是!」

    「等等,」見他頭扭頭就要走,上尉連忙把他叫住,「哈德羅要率領一個連護送傑克回意大利,同時還要留兩個連給斐迪南當親兵,所以他那個營你是指望不上了。如果感覺兵力不足的話,可以從托斯卡納友軍裡抽調人員補充。」

    薩累傭兵人不少,但能騎馬作戰的士兵卻不多,凱歐斯權衡了一番,搖頭說道:「不用了,兵力不足我可以就地招募,他們還是留著當斥候。」

    小心駛得萬年船,安全比什麼都重要,想到主力部隊不能一個騎兵都沒有,胡安上尉微微的點了下頭,「既然這樣,那就由你自己想辦法了。但招募的士兵一定要可靠,絕不能因為擴編而降低戰鬥力。」

    「嗯,我會注意的。」

    他的話音剛落,卡拉米突然站了起來,一邊從桌上抓起手槍和佩劍,一邊呵呵笑道:「我跟你一起進城,去跟洛倫佐先生商量下善後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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