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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章 深夜盜題為是誰 文 / 小鷺

    三天之後,馬車終於來到開封城下。石中元找了處偏僻地客棧稍作歇息,準備應考吧。劍五因為舊傷復發,加上多少吃了那和尚一記鐵鏟,數日內都有石中元端茶遞水的照顧著。好在劍五服食了余英行留下的續命丹,一天好過一天。來到開封之時,劍五已經能坐起了。

    當天吃過晚餐後,石中元將劍五扶到房中躺下。他堅持要等劍五睡著後才回自己房間。

    於是將自己背架上的書籍一一取下,在桌上整理後開始閱讀起來。

    才不過看了幾行字,就聽見小二拍門的聲音。

    「客官,小的給你準備洗臉的水。」

    石中元正想說不用,但轉頭一看劍五的臉上滿是風塵,心想自己八成也是,於是點點頭道:「放在哪兒吧。」

    小二將水盆放入架中,卻不再離開,只是衝著石中元傻笑。

    石中元半天才明白過來,從包袱中取出一錠銀子。

    「等下!」劍五抓住石中元的手,將那錠銀子搶走,又從懷中取出幾個銅錢放到石中元手上。

    「謝爺了。」小二看了劍五幾眼,語氣中絲毫聽不到謝的意思。

    「小二也不容易,為什麼要這樣?」石中元見小二離去,「傻里傻氣」地問道。

    「你出手這麼闊綽,小二還不整天往這裡跑?到底不用說花錢如流水了,就是你想安靜地看會兒書都不成。」

    石中元恍然大悟,原來給小錢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劍五橫了他一眼,整理躺回床上。

    「五兒,謝謝你了。看來以後還得給幫我管錢才行。」

    劍五一聽這話臉立刻紅了。「我也不要做你的管家婆呢。」

    石中元原來這麼中也沒這個意思,聽劍五一提,臉也立刻紅了。

    兩人都有些尷尬。

    石中元乾咳了數聲道:「五兒,你早點休息。我回自己房裡了。」

    石中元回到房中苦讀一夜,直到天亮時才合上眼睛睡了一會兒。

    趴在桌上好一會兒石中元猛地驚醒,發現自己身上蓋了條毯子。

    劍五正坐在他身後,見他起身輕聲道:「我怕你著涼。」

    石中元揉著眼睛道:「五兒姑娘,是你啊。」

    劍五長歎道:「你看這些收不累麼?」

    石中元搖搖自嘲道:「數千學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如果不努把力如何上榜。」

    劍五奇道:「會試到底是什麼事啊?」

    石中元笑笑:「會試一般分成三層,首先是州試,州試得中可參加省裡舉行的省試。省試在省城貢院裡舉行,三年一次,稱大比之年。省試中的叫舉人,第一名舉人叫解元。我石中元便是解元出身。」石中元拍拍胸口十分得意。「省試中舉可以參加次年的會試。沒呢。會試中的稱進士,可參加由皇帝主持的殿試,殿試又稱廷試,是給進士劃分名次的考試。甲第一名狀元,賜進士及第授從六品,第二名榜眼,賜進士及第授正七品,第三名探花,賜進士及第授正七品。你問這麼多做什麼?我還要看書,明天開試了。」

    劍五聳聳肩膀道:「好吧,我不打擾你了。」

    石中元將《論語;子路》又細細品味了一篇,推開窗戶,發現已是天空中繁星。他這才想到劍五竟然一天沒來找他。

    正在他思索之時,只見外牆上一條人影飛過,輕輕落入院中。

    石中元嚇了一跳,幾乎要驚叫出來。

    這時那人影開口了:「是我!」說罷向他這個方向奔來。

    石中元聽那聲音彷彿是劍五。

    轉眼人影來到他窗前,果然是劍五。

    石中元見她一身黑衣,神色疲憊,連忙打開大門。

    劍五進入堂中上上下下打量了石中元一番道:「你還在看書?」

    「是,你上哪兒去了?」

    「你關在房裡看書,我就到處轉了轉。」劍五在石中元的桌前坐了,她隨手抓起一部書衝著石中元道,「『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是什麼意思。」

    「就是己所不欲,毋施於人。簡單的說呢就是自己做不到的,不要強求別人去做。」

    劍五全然不顧石中元要應試,又問了幾個問題,這才住口。「我看你這幾個問題就說得不好,再看看。」說罷,拉門出去了。

    石中元十分奇怪,劍五為什麼要問這些事?

    科舉始於隋朝,所謂「科舉」即分科舉人之意。隋朝設置「志行修謹」和「清平干濟」二科,選拔官吏。煬帝繼位後,因其好文學,於大業二年始試策置進士科,打破門第等級,以考試取士。

    冬日原是沒有會試的,只是因為王子大婚,太宗特開了一次恩科。天一亮,石中元便頂著寒風向會試考場而去。昨夜被劍五這麼一折騰,他幾乎沒有看什麼書。

    來到會場外時,已經有不少人排在門前了。考場大門兩側整齊地站了兩排衣甲鮮明的兵丁。

    大門處幾名兵丁正在核對身份,同時檢查考生的身體,有時還要求考生們解衣脫鞋。

    「這是什麼?」兵丁從一個青衣考生的身上插出一張紙片。

    「這是家母為我求的平安符啊。」

    「出去!有字的紙片一律不准帶入考場。」兩名兵丁上前將那考生架出考場,扔下台階。

    那考生哭著抓著兵丁的腿道:「不行啊,大哥我好不容易才趕到東京,就讓我考吧。」

    「閉嘴!」兵丁毫不講情面的一腳將他踢開。

    石中元看在眼裡不禁心中一跳。他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自己,確定自己沒有違禁品。

    很快就輪到石中元了。

    「石中元?是你嗎?你是洛陽人啊。」大門處書記官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道,「你與兵部員外郎石熙載大人是同鄉吧。」

    「論起來他還是我的叔輩。」石中元邊任兵丁搜身邊回答道。

    「喔。石相公,天字十九號。」書記官沖搜身的兵丁使了個眼色。兵丁立刻會意地退到一邊。

    跨進大門,只見院內和幾數排長長的矮房,房子被一個一個的小間,每個間子大約五尺見方,有一個大窗,從走道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房裡的擺設。一張石桌正對著大窗,桌前是一隻木椅,房間一角還有只淨桶。

    院內的兵丁引石中元進入天字十九號小房,等他進入房中後合上房門,加了一把大鎖。

    石中元緩緩坐下,心神不免有些緊張。他將紙張攤開,硯台磨勻借此稍稍平復緊張的心情。會試要考三天,在這三天之中考生不是許離開房間,連吃用都由考場統一配給。

    不一會兒,兵丁將卷子放到石中元的面前。

    石中元打開卷子一看,只是那題果然便是「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要求著文不得少於三千字。雖然石中元不贊同劍五的作法,可是昨日被她一「鬧」,多少加深了有些印象。(按:改考儒家經典,引經摘句是宋神宗熙寧七年宋王安石行新政才開始的。因為小說劇情需要,所以不必太計較。)

    他取水又細細碾了好一會兒墨,忽然提桿下筆,一氣呵成。大約一柱香的功夫便考完了這第一篇試題。

    他取過第二張卷子,心道:不會是論語中的「為政以德」吧。打開卷子一看,的確是「為政以德」四個字。一連三日,石中元發現此次科舉的題目竟然早都被劍五知道了,因為這些她都問過自己。他心中不知道自己應該是高興還是難過。

    踏出會試考場,石中元如釋重負,不管考得如何,先去犒勞犒勞自己。

    劍五提著食籃早早地守候在門外了。

    石中元十分好奇,以他的想法劍五應該回望月宮了啊。

    劍五見他出來,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怎麼樣,考得不錯吧。」

    石中元奇道:「你不是真的潛進宮去偷看試題吧。」

    劍五嫵媚地笑笑。「你說呢?你高中狀元以後可不要忘了我啊。」

    石中元搖搖頭:「哪有這麼容易。一切等開榜之後再說吧。」

    劍五衝他笑道:「我陪你應考這麼多天,你不表示一下嗎?」

    石中元苦笑道:「我的盤纏不多了,如果不中還得用來回鄉……」

    劍五冷哼道:「這麼小氣,虧我為你偷看試題還差點回不來呢。」

    石中元「啊」地上前將劍五的玉手牢牢握住。「有沒有受傷。」

    劍五的俏臉頓顯兩團紅雲,她輕輕抽回手道:「沒。」這聲音極輕,如果不是石中元和她站昨很近,還真聽不到她說什麼。石中元第一次看到她表露出女兒性情,不禁有些癡了。

    到底還是石中元先打破僵局道:「五兒姑娘,我……我作東請你去喝幾杯。多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

    劍五衝他笑笑。此時他還不知道自己就在離開他了。好好珍惜與他相處的每一天吧,劍五暗暗打定主意。

    十天後,皇榜公佈出來了。

    一早就有少報喜的人進入客棧。金榜提名的進士們個個興高采烈,而沒被被提到的卻是提心吊膽生怕這次又是名落孫山。石中元從早上便站在院中,看著眾人進進出出。

    劍五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吧,你一定中的。」

    正說話間前廳的小二十分殷情地奔進來。「石相公,恭喜恭喜了。您中了,明天一早皇上請您去殿考呢?」

    石中元大喜之下正待重賞,卻不想自己已是囊中羞澀,摸了半天摸不出銀子來。還是劍五出手爽快,將一錠足有五兩的銀子丟到小二手上。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引上榜進士進宮見駕。

    吃過瓊林宴便是遊街了,三甲進士帶大紅花,騎白馬,先行帶路,其餘進士帶紅花騎普通馬跟隨於其後。眾人由午門出發,須繞京城一周後再回午門。

    石中元整整衣冠跨進客棧。

    「五兒,五兒!」

    小二見他進來,上前來跪下就是磕了三個頭。「小的見過榜眼大人。」

    「免禮,起來起來。」石中元也沒空理他,直奔劍五的房間。推開房門一看,只見房間內早已空空蕩蕩。小二緊跟著他進來。對石中元道:「大人,那小哥今天一早就退房走了。」

    原來劍五見石中元已經高中,心想也沒什麼留下來的必要了。而且宮主想必也著急自己的下落了。於是等石中元進宮的機會留書辭行。

    「閣下是石中元少爺吧。我家老爺派小人來請少爺。」

    石中元第一次聽有人這麼稱呼自己,遲疑間就見那人沖石中元又行了一禮道:「少爺您跟我來就知道了。」

    「前面帶路。」

    那人帶著石中元沿曲狹走廊和天井北行至綠蔭軒,透過漏窗隱約可見園中一明湖,以以曲橋和小蓬萊島劃為東西兩部分。池西北岸疊黃石假山,北有平台臨池,南辟庭院。高下錯落,形成虛實對比。

    轉過迴廊,他們來到一憧樓閣前。那樓閣高二層,為楠木結構,裝修華麗。廳前設湖石花台,環境幽雅寧靜。

    那人將石中軒引到樓前道:「少爺您在這裡稍坐,老爺馬上就出來。」

    石中元依言入坐等待,不一會兒門前突然有笑聲響起,兩個婢女追逐著從門前奔過。一青衣女子著:「累死了,我先坐……」

    她的聲音嘎然而止,一對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坐在廳上的石中元。

    她梳了蓮花髮髻,配著蝶形的珍珠頭花。垂著藍寶石耳墜兩耳在一頭烏黑的披肩長髮中若隱若現。身著青素絲衣,下身連著青紗長裙,整套衣裙繡上綠色的荷葉和白色的蓮花點綴,顯得甚為清麗脫俗。果然是一個標緻的美人。

    石中元及時起身向她行一禮道:「新科榜眼石中元見禮了。」

    「你是新科榜眼?」她又打量了石中元幾眼,臉上露出笑容,「原來就是中元哥哥。」

    石中元也好奇她的身份,正想問她如何這麼稱呼自己,想不到她反而先開口了。

    「我叫龍青凝,你伯父就是我姑父。」

    石中元到此時才猛地有所醒悟;「莫非這是……」

    「中元,恭喜你高中了。」石中元此時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他。

    石中元轉頭一看,是一張十分熟悉的面孔。不正是那日與自己共乘一輛馬車的老者嗎?不過此時那老者穿了紫紅色公服。

    「老……大人是……」

    老者仰天大笑道:「老夫石凝績。」

    「伯父在下,受侄兒一拜。」

    「哈哈哈哈。中元,老夫離家之時你才這麼點大吧。現在你者長這麼大了啊。來來來,坐坐坐。」

    石熙載捋鬚笑道:「中元啊,這次會試你能當上榜眼,總沒有辜負你爹對你的一片期望。只是目前外任沒什麼好差事,你就伯父這裡住上幾天,等有了好的差事,老夫再請聖上放你外任。」

    「這個……伯父,我想請您幫忙找一個人。」

    石熙載將臉一板道:「中元,如果是從前伯父應該不會管你,可你現在已經是朝庭官員,怎麼能和江湖女子混在一起。」

    石中元急道:「伯父,不是的,我……」

    「不要說了,我讓人幫你把行李搬來。明天和伯父一起去回拜這屆主考官。你入了仕途,這些事很重要。」

    「是!」石中元雖然不想靠伯父的蔭佑,可是石熙載盛意全全,他也不好推辭。於是便只好在石熙載府中住下。

    石熙載府中常有朝中大員來往,石中元便見過了柴禹錫、王顯、彌德超、王沔、張宏、趙昌言、張齊賢、張遜、溫仲舒、寇准等大人。

    龍青凝常常藉故與石中元相處。石熙載看在眼裡,就成全了兩人的親事。石中元雖心中常常牽掛劍五,可是石熙載仍是自己的伯父一言九鼎,加上又極力反對他與江湖人士來往,石中元他無奈之下也只得與龍青凝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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