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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部 第二章 蜜和奶的土地(下)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二章蜜和奶的土地(下)

    「信仰的荒漠,這名字倒還真是貼切。」法師感慨著,在他眼前,一杯混合著桔皮香氣的紅茶散發出讓人心神安定的香味兒。柔軟厚實的波斯大花地毯上,一群孩子或坐或立,有的還從法師帶回的瓶子裡取出幾顆沙粒放在手上,隨便念動一個咒語,感受一下指尖所傳來的火焰燒灼的奇妙滋味。

    時間,是開羅慶典的一個星期以後;地點,是西奈半島靠近運河的那一側。酒店的大窗正對著那熙熙攘攘的繁忙河道,而酒店內的客人,則有一大半都是來自以色列的旅遊者們。開鑿古老運河的大流士不會想到,自己費盡心機所締造的運河沒能為帝國的延續提供多少好處,反而成了被征服國家的巨大財源,而不幸被刺殺的納賽爾總統大概也不會想到,費盡心思所得回的土地卻反而靠著接連不斷的以色列旅行者才保持了活力。歷史的玩笑,莫過於此。

    「這麼說,這些沙子應該也屬於某種純精神體的投射產物,就好像天使或者惡魔。」一個小男孩兒托著下巴這麼說,「就好像某種精神清道夫,把周圍世界的迷茫、混沌和無助全都吸引過來並且吞噬掉,反而阻止施法應該算是意外造成的效果。」

    「正確,孩子,這也就是為什麼,這種糟糕的粉末總是會和某些關於信仰、神靈的秘密傳聞聯繫在一起的原因。」法師笑著晃動一下手指,「另外,小傢伙,請注意,它並不能阻止施法,只不過和某些聲波的頻率極為接近,嗯,具體一點說就是攜帶有咒語效果的聲波。」

    聲波導致共振,共振導致沙子發熱,大量發熱的沙子會燙傷施法者,從而可能導致法術失敗,從這個角度說,它的確可以稱得上施法者的巨大威脅,但是,認真說來,這東西並不存在阻斷施法的能力:在這些沙子的干擾下,至少還有兩種成功的施法方式,第一,徹底放棄聲音組件;第二,切斷痛覺神經——其實,如果之前沒碰過那些沙子,只要穿一雙底足夠後的鞋子,就足以克服那片沙地的影響。

    說起來,在這一事件裡受到影響最大的卻不是施法者中的任何一個人,當通往信仰荒漠的大門打開,幾乎整個城市中的人們,一個個內心中所隱藏著的對於人生的迷茫全都浮現到了心靈的最表面,而這種情緒與慶典的氛圍實在太不協調,以至於整個城市都有好幾分鐘陷入了停滯狀態。爾後,當這些情緒被吸走,人們頓時有了一種重獲新生的幸福感……

    一次重生,這就是在場大多數人的真實感覺,而這種最強烈的精神衝擊狀態下,人們的心靈對於宗教力量無疑是最不設防的,而這種現象,尤其以接近通道入口的方向感受最為強烈,於是,不幸的美國人……

    當然,這場精神風暴僅僅發生在精神世界裡,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會把那當成一次純粹的神啟而膜拜,他們會把這當成是自己意識中的產物,卻永遠不會意識到,所謂自由的意識早已經被他人所綁架,實際上,知道真相又怎麼樣呢?對於主物質界的普通生命來說,又到底有多少意識是真的屬於自己的呢?

    「信仰的荒漠,這名字本身就具有很強烈的暗示性了,可笑我們的騎士先生自以為給我們選擇了一處絕地,卻沒想到那裡對他自己來說才是真正的噩夢。」法師搖著頭,笑容看起來稍微有點詭異,「真是可憐的年輕人。從夢中的世界回到現實,原本就已經是不小的衝擊,可他更不應該因為試圖勸服肖文神父而進行什麼辯論,先別說那處事未深的小子思想上原本就到處是洞,在那荒漠上,內心中的任何一點懷疑都會被拽到心靈表面讓你想無視都不可能只能乖乖去正視,正視,這個詞兒說的好聽……」

    「所以,他的劍碎了是嗎?」伊斯塔露女士好像貓一樣慵懶的靠在舒服的棉墊上,兩隻眼睛瞇成一條縫的品嚐著杯子裡的紅茶。如果說,在開羅事件裡有誰拿到了最大的好處,那麼絕對非這位女士莫數,當心靈中的迷茫消失的那一刻全城近百萬人心底裡浮現出的有如新生的喜悅幾乎完全都被這位象徵生命的女神所吸收,瞬間膨脹出的精神力量使她的實力連續提升了好幾個層次,激動之餘連心情都好了起來,「一個問題,這麼明顯的暗示,既然知道那處地方,騎士怎麼會不知道?」

    「我猜,那是教育惹的禍。」貝坎寧聳了聳肩,聲音裡帶著點缺乏掩飾的揶揄,「想想看,月亮上的教科書顯然是把隱士彼得當成是聖徒來塑造的,所以,對於他在中東的經歷八成也是充滿了春秋筆法,甚至對於信仰荒漠的出現,恐怕還會當成個神跡,於是,悲劇就出現了。」

    「呃,那又怎麼說?」春天女士不太理解的翹了一下肩膀問。

    「道理很簡單,那片荒漠原本就不可能是什麼人創造出來的,那位亞眠的修道院長雖然在魅惑一系的神術方面造詣不低,但是還不足以讓他製造出那些可惡的沙子,它們,包括沙子和那個世界,原本就存在著,所以,彼得不過是發現者,在準備從中東黯然回國的某一刻,他的心靈頻率與那個世界產生了完美的契合,從而敞開了那扇危險的大門。」

    「……真是個不幸的人。」女士掩著嘴發出一聲嬉笑,不知道所針對的到底是千年前的那位修道院長還是某個不幸的騎士,「那麼,最後你怎麼處理那小子的?殺了?」

    「不管怎麼說,他至少帶給我一個好消息,月亮上的騎士團主力正在策劃著對於火星的遠征,估計幾年之內都沒有能力再次派人下來,對我們尋找聖殿的計劃來說,這可實在是個不得了的好消息,否則,幾百個顆宗教思想武裝起來的花崗岩腦袋,會讓我們集體做噩夢的。」法師含笑搖頭,「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受害者。」

    的確是可憐的年輕人,從只靠著幾句語焉不詳的記述就能找到信仰荒漠的能力說,那少年在學生時代顯然是個好孩子,可是骨子裡,他卻並沒有想過,自己竟然被虔誠信仰著的教會給出賣了,如果不是對那片荒漠的缺乏瞭解,如果動手得稍微早上一些,也許眼下法師的墳頭上都已經開始長草了。

    其實嚴格的說,這也並不是教會的錯誤,畢竟,美化自身是所有有權制定教學內容的人都會做的一件事,所以,一個失敗的、野蠻的、充滿了**、暴虐,好像一群蝗蟲過境的窮人吃字軍注定要被美化成一次殉道般的遠征,而他的領導者則必須是一個聖徒般的偉人,從這種意義上說,打開一扇通往其他世界的門扉倒是很符合一個聖徒所能創造出的奇跡,問題是,這扇門後面,那象徵著迷失心靈的沙子,可就要讓包裝者們頭疼了……

    上帝賜予聖徒般的隱士的奇跡,大概當時他還面對了幾個施法者的攻擊,然後被捲進了荒漠的猝不及防的施法者們被神聖的沙漠活活燒死,而偉大的聖徒則帶著他虔誠的信仰坐著船返回法國——想必教會的課本上會這麼編寫的吧,可憐的學生們,他們也不想想,在枯魔的時代裡,什麼樣的魔法師才能對一個參加了萬里遠征的武裝教士構成威脅?

    「那小子現在在肖文神父手上,聖公會應該有處理這種信仰崩潰的年輕騎士的經驗,畢竟,月亮上每年都要派幾個沒經過世面的年輕小子下來,估計他們早習慣了。」法師攤著手最後總結道,他的眼睛越過窗子,注視著外面那條繁忙的運河,回想那不幸的騎士,心裡忍不住生出一絲感慨,歷史終究不是個好脾氣的傢伙啊,他固然可以去開人類的玩笑,可任何人要是打算開他的玩笑,就一定要有被報復的覺悟才好。就如同可憐的吉羅姆,當玻璃劍粉碎的時刻,他那顆同樣不比玻璃更加堅強的心臟,大概同樣碎掉了吧。

    在埃及,已經沒有什麼事要做了,眼下已經到了西奈山腳下,這裡曾經是幾千年前摩西在上帝面前領受十戒的地方,再往北去就是迦南地,一片流淌著蜜和奶的神聖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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