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第八章 歷史背後(下)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八章歷史背後(下)
「開錯門,上帝,誰會真的相信這種解釋!」綠眼睛的梅爾挑著眉毛髮出哼笑,「雖說是畸形怪胎,可也不會每一個都把肌肉長到腦袋裡。開錯門?如果面對這種充滿了不確定因素的危險道具都能等閒視之,那麼早在第一王朝這幫傢伙就應該會自己解決掉自己,別忘了,美尼斯遠征的時候,可就用過那東西了。」
「不是傳說,因為有大臣背叛?」法師抬起了下巴,回憶著以前聽喬伊斯女伯爵曾經講起過一次的初始傳說,同時悄悄的側著臉向身邊的愛爾莎撇過去。那裡,一身白衣好像天使似的女孩嫻靜的坐著,聽到法師的聲音才輕輕偏了一下頭,「國王夫妻在神廟祭祀的過程中,親信大臣背叛,神廟遭圍,打開星門逃亡時,卻放出了危險的惡魔,結果叛軍固然全滅,但是法老也不幸的變成了吸血鬼。大體傳說就是如此。」
聽著愛爾莎的敘述,法師微笑著,他彈動著手指向綠眼睛的女孩比劃一下,示意她繼續講述這段五千年前的歷史,女孩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手指頭一推,一份已經被兩片塑料薄膜夾在中間壓制好了的莎草紙文件就落在了法師手上,只需要看一眼抬頭,雖然貝坎寧對於象形文字不是非常熟悉,卻還能一眼辨認出那個顯赫的名字,伊姆荷泰普,古埃及歷史上最偉大的術士之一,金字塔的建設者,木乃伊的發明人。
嚴格的說,伊姆荷泰普並不是一個徹底的術士。他曾經加入石匠協會,跟隨共濟會的先賢們學習魔力幾幾何學以及大量的魔法原理,他本人除了是位優秀的術士,同時還擁有著共濟會所授予的研究學者、建築大師的稱號,甚至有人聲稱,這位六千年前的大師級魔法使用者曾經化妝潛入克利特島的大圖書館,在那裡學習了足足十年——不過,這實際上是個毫無證據的假說,一些魔法師們把它搞出來,就是為了給自己的老祖宗臉上貼金。
文件應該是某份日記中的節錄,內容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相當粗略,法師自己看著雖然困難,好在身邊有一個完全掌握了象形文字的愛爾莎,僅僅花了十分鐘不到,他已經大體上看明白了文章所寫的內容。
「到處都寫著回家、回家,回家參與榮耀的戰鬥是我們所有人的使命。一代又一代,我們反覆聽到的都是這種洗腦式的光輝理想,說實話,真的已經厭倦了……」
「為什麼要反覆講這些東西?他們真的愛我們嗎?我不知道,至少從老人們所講述的打仗故事來看,就算到了美尼斯大帝的時代,我們那幾輩祖先也不怎麼懂得愛……」
「啟動星門的高塔已經建設完成了,可我不知道是對還是錯。說實話,每一次看到那些祖先們充滿了英雄豪氣和莫名其妙髒話的遺書,我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我的魔法老師告訴我應該相信理智和自我判斷,可我的第六感曾經救過我很多次……」
「今天又看到了三個家族的先祖遺書,我想祖先們大概不會是什麼善良之輩吧,因為他們所使用的那種語言,和黑暗聖言實在太過相似了,天知道,這麼一種充滿惡意的文字,我們一代又一代的先人,怎麼才會把它轉變成今日優美的埃及語言……」
「在孟菲斯,我已經一天都住不下去了,到處都是狂熱的返鄉教團在活動,也許我該換個地方清靜一陣,免得讓自己的腦子裡總是胡思亂想。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那些相對比較冷靜的孩子們,看起來他們有點難以接受,不過面對我擺滿了一桌子的證據,他們顯然感覺到非常震撼,這很好,自主的思考能力是施法者的根,無論術士還是法師……」
「我想,我已經瘋了。我難以相信我所找到的東西,雖然我一直懷疑著我的祖先們來自下層界那兩個赫赫有名的種族之一,可我還是不敢相信,天啊,遺書語言竟然和深淵通用語有八成的相似,難道說……這不可能,我一定發瘋了,可是如果,真的像我想像的那樣,那麼他們一直所講的戰爭應該就是……」
「終於找到了遺書用語言的另外一個源頭,那是風族語,我想,我們的祖先應該是來自風元素界和深淵之間的某個位面吧,我強迫自己相信這個說法,無論如何,這要比讓自己相信自己來自世界上最危險的兩個邪魔種族之一強多了……」
「也許,我應該去尋找那些下埃及家族的先祖遺書看看,對比一下會更有收穫……」
「真的上當了……我的祖先們啊,你們就是這麼愛護和利用自己的子孫的嗎……必須要讓那些返鄉教團的蠢貨們清醒過來,否則,等到通往那裡的門開啟,整個埃及全都將走向滅亡,這是我的錯,我必須阻止……」
「遲了,太遲了,孟菲斯甚至比我離開以前還要瘋狂,所有人都變成了返鄉教的信徒,理智的聲音根本不可能聽得入耳,我那邪惡的祖先啊,這些難道你們早已想到了嗎?也許應該發動一場變亂,至少那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法師放下了手裡的筆記殘片,用兩根手指輕輕的揉了揉額頭,力圖減輕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雖然即便這份節錄本身也充滿了因蟲蛀、風蝕而造成的文字缺漏,但是法師終究還是看懂了它,抬起頭,他攤了攤手:「一個不幸的先知,不是嗎,可是他好歹以一己之力把這場悲劇拖後了幾百年,從這個意義上說,他還是成功的。」
「可是他也同樣讓術士集團之間的內鬥變得激烈了。惡魔的血管裡原本就流淌著不安分的內鬥因子,而他卻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完美的借口,第三和第四王朝幾乎完全都是因為這兩個不同觀點的派別內鬥而毀滅的。」
「那麼,那場事故本身呢?」法師歪著頭問到,把人變成吸血鬼,這倒很像某位深淵大佬的手筆,至於說那些所謂的叛亂者,他們八成不過是參與儀式的狂熱返鄉教徒罷了,為什麼會被殺?嘖,深淵的那群大佬們殺人,還需要理由嗎?貝坎寧真正想要問的,其實是之後的那場清洗掉半個孟菲斯的血腥魔法的真相罷了。按照吸血鬼們的記載,那位始祖法老是因為使用了那個魔法感到內疚,因而決定自我封印,可真相呢?想到孟菲斯城內對於返鄉的近乎宗教般的狂熱信仰,法師就有種奇怪的感覺。
「還沒有證據,不過從內弗爾卡拉登基以後就很少見到關於返鄉思潮的描寫來判斷,八成那就是一場大清洗吧,吸血鬼的哥哥為了不再被那些發瘋的返鄉狂熱者所脅迫,乾脆動粗的把他們從**上消滅,而聰明的弟弟卻跟在後面揀便宜,廢黜了殺戮過重的哥哥,在死裡逃生的人民支持下登上王位,這倒是很有趣的宮廷戲題材。」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這裡被當成了檔案館的吧?大批的先祖遺書估計已經被新法老銷毀了,只剩下少數幾封和被封印的哥哥一起鎖在了這座幽深的金字塔下面,還有關於那些惡魔祖先們的回家誓言,一股腦的全都消失了,甚至連遠征利器的星門也一樣被封鎖了,大概就是怕返鄉派餘孽利用它來搞風搞雨吧。
倒是有件有趣的事情在於,雖然由於這一連串的吸血鬼世間,上埃及的術士們損失慘重,可是通往深淵通道的敞開,某位大佬殺人時遺留的氣息留存在這個世界上,卻又直接導致了孟菲斯術士團血脈中力量的膨脹,從而繼續壓制下埃及的術士們達幾個世紀之久——不過力量膨脹的同時,大腦中的瘋狂似乎也在膨脹,於是乎,也正是在那個時候,關於寄生和伽法的研究課題被擺上了日程。
「想一想倒也正長,他們那些怪胎的祖先,那些惡魔們,最初的形態不也正是醜怪的蛆蟲嗎,難怪會選擇那麼一種模樣,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返祖呢?」綠眼睛的女孩翹著嘴巴壞壞的說道,旁邊,法師沒有絲毫搭話回答她惡趣味想像的興趣,而是捏起了一隻有些帶著微微綠頭的古老燒瓶,藉著昏暗的燈光,觀察著裡面那種猩紅色的液體。
狂暴、火熱,以及充滿破壞性的魔力源泉就捏在他的手上,法師閉著眼睛感受著,最終呼出一口長氣:「始祖之血,出於混沌的能源菁華,這個世界裡再沒有更純淨的血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