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第五章 神靈的背影(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五章神靈的背影(上)
因為有魔法的幫助，法師的感知被強化了很多倍，因此，直到頭一聲發動機的轟鳴過去二十分鐘以後，當法師把深埋在沙堆下面的輜重卡車挖出來，順便還找到了兩輛越野車的時候，一輛神秘的沙漠卡車才終於來到跟前。
這是輛充滿了古怪的卡車，也許這個形容詞稍微有點過分，不過，想必任何看到這輛車的人都很難不想到這兩個字的評價，畢竟，隨便在車身上畫畫也就罷了，可不是每輛卡車都會習慣在自己的車廂上面加上一個木頭招牌的。
那是一塊用上好木料製造的招牌，長大概有接近兩米，寬度略小於半米，上面刷著絳紅色的大漆，招牌的主體上題寫著「妙手仁心」四個金色的漢字，招牌的一側似乎還提有一些小字，只是因為距離太遠讓人看不清楚。不過不論怎麼看，這都不該是一件掛在卡車上的東西，甚至能掛得開這麼大一塊招牌的店舖都不是很多，當然，嚴格的說來，這東西並不是一塊招牌，在它的誕生地，人們一般會把它叫做匾。
嚴格說起來，匾額也算得上是另一種形式的招牌，不過它的實際用意在於張顯、表達一種敬意，因而其上題寫的內容往往有著比較嚴格的限制，例如眼下這塊匾上的內容，大都會出現在和醫療有關的行業與個人身上，如果就此判斷，這兩古怪的卡車有可能是某些慈善組織所提供的，為沙漠地區平民提供免費醫療救助的設備，這一點，車窗上所插著的一面白底紅十字旗似乎可以作為一個旁證。
法師的目光僅僅在那輛卡車上停留了大概幾秒鐘就挪開了，他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而首先的一件，就是把那些被埋進沙堆裡的還活著的人找出來——至少要把那些比較重要的人，例如茜德.梅爾所委託的學徒們，還有金古方面可以作決策的幾個人，至於蚩尤老兄和那三位漂亮的女性合夥人，嘖，要殺死他們，剛剛的風暴還嫌小了點。
「噢，上帝！這真是糟糕的場面。」法師雖然沒有和卡車上的人搭訕的**，可對方卻顯然打算和他做交流。車子在距離他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一個穿著黑色上衣，打扮得好像牧師的傢伙已經從裡面跳了出來。對這他招手叫道，「預言結果說這裡有人需要幫助，看起來果然說中了，你們這是怎麼了？有需要幫忙的嗎？」
「……如果有可能，就來幫我救人吧，剛剛的風暴來得太突然了，大部分人都被悶在德沙子裡，那滋味，想必不會非常好受。」法師瞟了一眼這個神父打扮的傢伙，他很年輕，看起來不會超過四十歲，應該比較熟悉魔法，或者至少對那東西並不陌生，以致於對法師利用召喚出的沙偶挖土連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露出來。
「風暴？你是說剛剛這裡經歷了一場風暴？哦，難怪之前的天色會變得那麼奇怪。」在胸口畫上一個十字架這麼說道，穿著黑色上衣打扮好像牧師的傢伙明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好吧，不幸的朋友，讓我來看看我們能做些什麼。」
從衣服打扮上看，這很明顯是個神職工作者，並且，顯然是那種精力充沛、樂觀開朗的人，雖然法師的語氣並不怎麼友好，甚至還透著點淡淡的命令的味道，可他卻很愉快地接受了，然後，在一陣默誦之後，沙地上亮起了十幾個大小不一的白色光點，那不知是祈禱還是魔法的作用，但是每一個光點都代表了一條或者幾條被埋在沙土下面的活生生的性命。
這位神秘神父的幫忙來得十分及時，雖然法師的魔法可以輕易挪開幾十噸的沙子，可是之前的風暴來得實在太過猛烈，風暴過後，地表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生命的痕跡，天知道那些曾經活著的人們都給埋到了哪個角落裡，眼下，有了這位先生的幫忙，事情可就簡單了，不再需要漫無目的的亂挖，系統搜尋之下，更多的人被更快的發現，從而得到了活下去的機會，然後，當五分鐘以後，伊斯塔露女士從閃著綠色光線的傳送門裡走出來以後，救死扶傷的工作變得更加順利起來。
死者的數量微乎其微，因為哪怕是心臟和脈搏都已經停止，只要身上還有一丁點的生命跡象，在這位有著生命女神名字的女士手裡都能起死回生，唯一兩個不幸的傢伙，他們被風吹了起來，腦袋撞在卡車上被扭斷了脖子，等到被發現的時候，腔子裡的血都流乾了。
至於包括斯萊爾小姐在內的學徒們，他們雖然才剛剛踏入魔法的大門，但是至少，聰明的頭腦還是幫他們想出了解除危機的辦法：先是一道聯手編織的力場牆爭取到了時間，緊接著這群孩子用盡一切手段在沙地上挖坑，並且，在風暴吞沒那裡以前主動把自己埋了起來，他們不僅拯救了自己，還同樣拯救了兩個靠得很近的黑雨傘保安。
相對於這恐怖的沙漠風暴來說，損失幾乎可以忽略，可讓人意外的是，包括軍神在內的本來最不可能出問題的一男二女，他們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沒什麼可擔心的！以某人的身體素質而論，就算整個撒哈拉壓在他身上都未必會出問題，嗯，兩個女孩子雖然會狼狽一點，不過那也是因為該死的沙子。」春天女士聳著肩這麼說，可是具體問到到底是什麼影響了他們的歸來，這就說不上來了。
「這場風暴來的很蹊蹺，雖然看起來是自然形成的，可我有種感覺，它好像是在有意的針對著什麼，具體說的話，你不覺得相對於它形成時的氣勢，消退得有點太快了嗎？」法師挑著眉毛這麼說道，雖然骨子裡並不相信第六感一類的東西，可這場風暴裡面難以解釋的巧合也太多了些，他掃了一眼旁邊，換了個語氣問到，「你覺得呢，肖文神父。」
「什麼？我？」正在和七個實習生努力打成一片，傳達著聖公會理念的年輕神父有些莫名其妙的抬起頭來，左右看了兩眼，才確定他們真的是在叫自己。右手輕輕撫著胸前掛著的銀色十字架，表情看起來有些迷茫。
直到所有人都被救出來以後，法師才從當地雇工和金古的那群人嘴裡知道了，這個神父的名字，同時，他也很驚訝於這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傢伙竟然已經在這個荒蕪而死寂的世界裡面獨自生活了整整十年。
「孩子們，你們都是從美國來的對吧？記得好萊塢經常說的那句話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作為掌握著普通人難以想像力量的魔法師，你們不覺得我們的責任大得驚人嗎？」這個古怪的傢伙就是這麼和實習生們解釋自己行為的，這番在法師聽來十分彆扭的宣言，卻意外的引得包括斯萊爾在內的好幾個孩子眼睛裡亮起了小星星。
這是個很奇怪的人，他出生在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在成為魔法師以前曾經是某個富豪家族頗為器重的繼承人，進入耶魯的第一年，和眼前這些有著傑出智慧的孩子一樣，瞭解了真實的世界，成為魔法的研究者，並且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完成了基礎部分的學習，成為一名正式魔法師，單以這個速度論，在魔法師群裡也算得上人才。
可就是這個人才，卻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做出了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神奇事跡：首先，他在歐洲旅遊的時候莫名其妙就找到了真正的心靈歸宿，皈依天主，並且順理成章的成為聖公會一員，緊接著，當欣喜若狂的地球教會準備收於他正式的神甫頭銜時，他卻一口回絕，表示自己修養不夠，不能擔當這樣的重任，然後，教會很體貼的提供給他耶魯神學院的進修名額，卻被他再一次莫名其妙的推掉了。
教會的神職人員被困住了，他們不知道這奇怪的年輕人到底想要什麼，然後，他們聽說這個富豪之子賣掉了自己名下的所有財產，組織了一支醫療救護小隊，投入紅十字會的名下，一頭扎進了當時正在戰火紛飛的中東地區。
在中東的前五年，肖文一直是和自己的醫療小隊在一起行動的，可是中東的環境實在是太過惡劣，一個接著一個充滿熱忱的志願者們或者死在了戰火之中，或者難以忍受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不得不離開了。五年以後，當他終於取得正式的神父資格時，這支醫療隊就只剩下了年輕的肖文一個人。人們以為他會放棄，誰知道，他轉眼把車開進了撒哈拉，在這片荒涼無比的土地上繼續他那偉大的救死扶傷事業，直到如今已經整整十年。
為人如何不去討論，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這是個無比熟悉沙漠，並且在這片荒原上擁有著巨大號召力的人。
「關於風暴，你怎麼看，神父。」法師重複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