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第十章 信仰(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十章信仰(上)
八角十字，也就是由四個V字型尖端相對所組成的特殊十字架造型，十字上的八個角據說象徵了騎士的八種美德，是醫院騎士團最有代表性的象徵物，由於騎士團在地球上的最後居留地為馬耳他島並在此建國，因而又被習慣命名為馬耳他十字。
以黑色為底色，上繪銀色的八角十字，這是醫院騎士最具有代表性的標誌——七百年以前的標誌，因為打從十三世紀後期開始，為了牢記聖地失守的恥辱，騎士團已經將標誌的底色換成了鮮血一樣的大紅，此後黑底白十字的紋章就只能在那些最古老的騎士家庭中才能偶然被發現，完全沒有象徵意義，僅僅作為紀念品收藏。
本應已經消失了七百面的東西，可最近幾天以來，法師這已經是第二次看到了——上一次，就在幾天以前，阿薩辛的刺客把一款繪有這標誌的鐵牌送到自己手上，並且在牌子背面寫下一次約會，然後，正是在這次約會中，一行人意外找到了早已經深埋在沙漠裡的六芒星甬道，這才有之後一連串隨之而來的發現。
「哦，上帝！這是怎麼了？莫非現如今復古思潮又開始流行了嗎？」法師頗有些不太恭敬的如此發笑，然而理應對此義憤非常的騎士們卻彷彿根本沒有反應，就連多看法師一眼都沒有，不言不語的板著臉，揮動著手上的金色長劍，兩個堵在大門口，另外兩個用散發著同樣金色光輝的戰錘飛出，把身高嚇人的沙偶遠遠的砸了出去，緊接著，一群身穿普通獵裝，手裡拿著鋼弩、衝鋒鎗和各種近身武器的普通人魚貫穿過大門。
「讓上帝見鬼去吧，這些死不淨的月亮渣滓！」綠眼睛女孩臉色十分異常的平靜著，可是額頭上跳出來的青筋清楚地證明了她心中的憤怒，可眼下這個時候，她首先要面對的是那彷彿金屬風暴一樣飛臨眼前的子彈和鋼弩之浪。
一種簡直陰險到了家的組合方式，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子彈上刻制著各種各樣的法術破壞符紋，雖然其中大多數因為並不對症而迅速消散，但是只有少數那些奏效的也足以給法師的防禦體繫上製造出讓人無力的漏洞，然後，不等你反應過來補足這些漏洞，比子彈慢了一拍的，全部都繪製著致命符紋的鋼弩就又光臨了。
一套行之有效的組合戰術，並且從誕生之日起就已經坑國不知道多少落單的法師了，不過任何一種戰術，只要它被人使用過就不可能再保持完美，人們總會找到應付它的手段，例如眼下，綠眼睛女孩猛地跺了跺腳，地下的影子就由實體變成了一個深洞，女孩的整個人都掉了進去，過程中雖然聽到幾聲子彈打在身上發出的啪啪聲，可緊隨而來的弩箭全部落空。
相比之下，法師應對這陣金屬風暴的方式就簡單得多，也乾脆得多了——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選擇任何應對，那層始終沒有消散的琉璃質七彩光罩完美的保護了他，當那些附有魔法的箭矢和子彈射中時發出各種顏色的亮光，而一片刺眼亮光中的本人，貝坎寧他連腳步都沒有多挪動一下。
騎士們在皺眉頭，而那些穿著獵裝，使用弩和機槍的人——弩的配置是統一的，但是機槍的種類卻五花八門，從蘇聯人的AK系列到美國人的MP5、德國人的MP7甚至還有那款造型令人印象深刻的俄國產野牛，種類之雜簡直可以開一個小型的展示會。顯然，這些武器和使用這些武器的人只不過是被臨時組合在一起的——已經開始驚慌了。
一群臨時拼湊起來的傢伙，而且從他們的相貌和開槍時的動作判斷，八成是職業的僱傭兵，法師熟悉這些傢伙，畢竟，他手上正巧擁有一家國際排名相當不錯的僱傭兵公司，所以，法師熟悉這些傢伙，他們沒興趣關心什麼靈異事件，對於宗教信仰或者科學技術也淡漠得很，甚至連有人在自己眼前被炸成碎片都不會關心，他們的興趣只有三件事：活著、完成任務然後拿到佣金，所以，一家飛碟從頭頂飛過去甚至不能引得他們抬頭看一眼，可是一個自己手上的武器對付不了的傢伙，卻足以讓他們感到挫折。
而且，會讓他們更加挫折的事情還在後面，在他們腳下的陰影中，一團黑色棉花糖似的物質已經形成，並且忽然烤爐裡的麵包似的膨脹起來，沒搞清狀況的傢伙們以為發生了地震似的大喊大叫，甚至有人受上的槍直接走火打傷了自己人，然後，腳下就發生了爆炸……
一場和傳統意義上的爆炸有著嚴重不同的爆炸：沒有耀眼的火球、沒有震耳欲聾的巨響，就連讓人鼻子發癢的濃煙也看不見，但是它的確發生了，而且把緊緊站成兩排的僱傭兵全都掀飛了起來，並且每個人身上都被裹上了一層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的黑色的光。
光是黑色的，這實在很難讓人理解，不過現在被佔在這些僱傭兵身上的，的確是那麼一種東西，黑色而且危險，被那東西裹著的，甚至連慘叫都發不出來，或者四肢像小兒麻痺症患者那樣迅速萎縮，或者似乎感到無比痛苦似的就地翻滾，他們沒有一個人真的死掉，不過比起真正的死人來講還更加打擊士氣，以至於原本在這些人身後，剛剛從星門中走出的另一個戰鬥序列竟然全都站在那裡發呆，沒有一個人想起該使用手上的武器。
「這是你們應得的教訓，死不淨的月亮渣滓！」綠眼睛的女孩如此說道，嗓子眼裡似乎還帶出了一聲冷笑，爆炸完成的那一刻，她好像憑空冒出來似的出現在爆炸地帶的中間，十分冷漠的看著滿地打滾的受害者。
女孩的宣佈充滿了大義凜然的感覺，但是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同她，尤其是那四個一開始就出現了的騎士，很長時間以來，他們除了守護星門不斷讓新的僱傭兵進入之外就再沒有其他行動，而現在，新的行動終於開始了。
「以神聖施洗者的名義！」站得比較靠前的兩位騎士同時高聲說，他們的手向前伸，胸前的八角十字亮了起來，聖潔的白色光輝，好像天上薄雲的顏色，從頭頂灑下，落在滿地打滾的僱傭兵們身上，於是黑色的光消失了，雖然萎縮掉的手腳沒有恢復原狀至少也不再惡化，而且那種讓人滿地打滾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也不見了，同時消失的還有那阻止了受害者發出聲音的古怪力量，於是痛苦的呻吟聲四起，騎士們開始皺眉，發現這也許並不是好事。
「哀慟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安慰。」低沉的吟誦聲忽然從星門的另一邊傳來，聲音似乎不大，卻是偏偏成功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於是，痛苦的呻吟聲不見了，反而有人在微微的打鼾，同樣受著神聖祈禱的祝福，那些早已站成戰鬥序列的僱傭兵們，也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在他們身後，第二排、第三排戰鬥序列正在組成。
「神說，我其實不愛你們。」綠眼睛的女孩惡作劇的這麼說道，不過，在她打算又一次消失在自己的影子裡以前，一位手持金劍的騎士已經衝到了梅爾小姐面前，而且，在他的劍砍下去之前，女孩的身邊已經冒出一把似乎是半透明物質構成的釘頭槌，猛然向著她的後腦勺敲了下去，一次很漂亮的夾擊。
攻擊開始，同時開始的還有再次爆發的槍林彈雨，梅爾小姐不可能再使用剛剛偷巧的辦法應付這一輪的子彈，讓她更加鬱悶的是，這個跑來找麻煩的騎士身上顯然裝備了某些專門為眼下局面準備的東西，別管子彈還是鋼弩，靠近他身邊以後立刻就會拐彎。
同時覺得鬱悶的還有法師一個，儘管這些傢伙到來以後他除了保護自己，連手指都沒有多動一下，可是顯然，這些明顯帶有基督風格的騎士們並沒有將他劃在敵人的行列之外，於是同樣有一個持劍武士向他衝了過來，同時，他手上的金劍在發光，一隻白鴿的聖靈形象出現在劍身上，一擊漂亮的衝刺直指法師的咽喉。
「見鬼，我只不過是從這邊路過！」貝坎寧痛苦的抱怨著，他可以毫不在意的把這漫天飛來的箭矢和子彈當成空氣，但是對眼前這一劍卻不敢掉以輕心：那些見鬼的聖騎士們，他們有種討厭的能力，可以將自己的信念加持到劍上，從而讓寶劍變得無堅不摧——至於這劍到底有有多鋒利，則要具體去看騎士的信念有多強。
問題是，貝坎寧並不打算去確認這個騎士的信仰強度，一點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