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第六章 金字塔裡的故人(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六章金字塔裡的故人(上)
「吼……」低啞悠長的怪叫在月光編織成的網裡來迴響著，銅盆下火爐裡的炭火忽然間膨脹變大，匯聚成一支巨大的火炬，把炭火上的銅盆整個包裹住，直接炙烤著月光網中的羊頭猴子，在火焰的炙烤中，光網不斷的扭曲著，時而漲大時而縮小，編織出網的月光水霧上全都蒙上了一層爐火的焰彩，焰彩之下，那張羊臉上的痛苦表情清晰可辨。
「吼！」又是一聲刺耳的咆哮，聲音好像是硬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似的，原本虛影似的怪物身上一陣通紅，眨眼的功夫就從一個不到半人高的侏儒膨脹到了一頭牛的大小，它撕心裂肺的吼叫著，然後，澎的一聲，月光編製出的大網炸開了，皎潔的月色變成了無數碎片飛散到各處，好像一連串被拽散了的珠寶一下子就飛了個滿天滿地。
不僅如此，就連一直在下面炙烤著的火焰都被炸散了架，漏出下面被包裹著的銅盆，一團霧一樣的暗紅色氣體從銅盆裡面升起，變大了的羊頭猴子深深吸氣，把那東西全都吸進了肚子，然後，原本就有些發紅的怪物一時間變成了徹底的暗紅色。而下面的銅盆，已經空了。
原本的一隻猴子變成了山地大猩猩，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四肢一下子變得粗壯了很多，那四個巨大的爪子，每個都有籃球大小，看上去完全真實，似乎一下就能拍扁人的腦袋，那顆羊頭也變得精神了很多，色彩艷麗的兩隻小眼睛裡閃動著可以成為狡詐的神光，就連那兩隻鋒利的犄角也變了，紅艷、細膩，漂亮的好像最優質的瑪瑙，從骨子裡就透出一股威風。
這怪物變得似乎比剛剛更加強大，而且身上的傷勢好像也已經完全康復了，唯一沒變的就只有那條尾巴，似乎是因為被女伯爵那神秘火焰燒掉的緣故，根本就沒能再長出來，因此，當它那雙充滿狡詐的紅眼珠子轉到喬伊斯所看守的方向，目光裡立刻透出幾分怨恨。
「嘖嘖，別那麼看著我，醜鬼變得再大，也還是醜鬼，我對醜陋的東西沒有任何興趣。」很顯然，對於怪物的轉變，施法的四人早在意料之中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關注的樣子，而對剛活過來就拿眼睛挑釁，女伯爵的反應是全不在乎的用手指剔著指甲。
然後，怪物開始行動了。
絲毫也不愧對那雙眸子裡所隱藏的狡詐，怪物的攻擊方向並不是它毫不掩飾的仇恨著的女伯爵，而是之前的攻擊中一直都沒有接觸過的貝坎寧。他一頭向法師撲了過來，就好像一個大號的火球，燃燒著，沸騰著，鮮紅的身影在灑滿甬道的月光的映襯下好像價值不菲的紅玉一般綻放開誘人的焰彩，籃球大的巴掌展開著，似乎打算一下捏爆法師的腦袋。
「抱歉，我的審美觀和兩位女士比較接近。」法師輕飄飄的這麼說道，他兩隻手抱在胸前，看都懶得往迎面撲來的怪物身上多看一眼，直到那兩隻艷紅的巴掌快要按到自己身上了，才不緊不慢的亮出一隻手，這隻手上，每個指尖都掛著一團亮紫色的光團，然後這些小光團飛了起來，一個接一個打在眼前的怪物身上，好像一門火力十足的機關炮，在怪物的胸口、頭部、手臂和大腿上接連炸開，把它遠遠的炸了開去，沒等落地，兩道耀眼的閃電緊隨其後的趕到，給怪物的肚子上開了一個可以透光的大洞。
「吼……」怪物又發出了一聲吼叫，可是這一次的叫聲聽起來卻讓人覺得淒慘無比，它就地翻滾著，一小團接著一團銀亮的好像水銀似的光點從傷口上冒了出來，散落到地上，讓它的模樣顯得更加狼狽，這怪物就這麼一直打著滾到了軍神腳下，它似乎無比痛苦，根本沒心思搞別的事，可是忽然之間那巨大的巴掌就揮動起來，衝著蚩尤粗壯的大腿抓過去。
「嘖，你以為，我會喜歡你這種醜怪的東西嗎？」壯碩的軍神語氣好笑的這麼說，然後，那只抓向大腿的手，被另外一隻強壯方面毫不遜色的大手緊緊抓住了，輕輕一扯，怪物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緊接著，軍神那醋缽大的拳頭就狠狠砸在怪物破了一個洞的肚皮上，一下、兩下、三下，肚子裡更多銀亮的東西被擠了出來，撒落得滿地都是，沒等怪物緩過神來，那巨大的巴掌張開了，一下子狠抽在已經完全茫然了的羊頭上，那可憐的腦袋，一下子在那裡扭動了一百八十度還多。
「上帝啊，這真是太殘忍了。」女伯爵搖著頭如是說道，這個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已經開始有點從厭惡向同情的方向轉化了，在她說話的時候，軍神閣下正轉動著胳臂，一個漂亮地過肩摔，把那倒霉怪物頭下腳上的一頭栽到地上，肚皮的缺口上，銀亮的液態金屬血一樣的往外噴著，怪物變成了一個撒氣中的氣球，體積以人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著。
「當心，那畜牲要溜！」幾步外的伊斯塔露女士忽然高聲尖叫著，這個時候，那怪物已經變回原本的侏儒模樣，並且體型還在不停縮小著——只不過，自從縮到了半人高的時候，那東西的腦袋就不再有變化了，繼續縮小的只是猴子一樣的身子。
怪物果然打著的溜走的注意，它手腳並用的在地面上飛快挪動，時跑時跳，方向看起來是衝著女伯爵去的，實際上卻是打算鑽進她和法師之間的缺口，可是剛跑過了一半的距離卻發現，自己眼前多了一雙非常漂亮的黑色小牛皮靴子，緊接著，它的手和腳被從地面上扯了起來，羊臉前面多了一張巧笑倩兮的面孔。
「放心吧，他跑不了的。」喬伊斯這麼說道，她的右手虎口捏著羊頭左邊的犄角，伸出左手，食指在已經縮小到和初生的嬰兒差不多大的怪物肚皮上好玩的刮著，然後手一甩，啪的一聲，小東西已經掉在了被火烤得很燙的銅盆裡面。與此同時，法師一直抱在胸前的兩隻手伸開了，在他一連串的咒語中，原本散落四周的散發著月光的碎片聚攏起來，在四個人身後形成了一個漂亮的銀色光環。
「砰」小小的爆炸聲，羊腦袋下面已經縮小成不到嬰兒大的奇怪軀體炸開了，變成了一團艷紅色的霧氣，然後轉眼的功夫就已經消散了，緊接著，就連那山羊腦袋上的紅色也開始消散，最後，當羊頭恢復成一個虛影的模樣時，在變成大猩猩以後就失去的飛行能力似乎一下子就回來了，騰的一下從銅盆裡飛了起來。
僅剩下腦袋的怪物嘴裡發出十分淒厲、悲慘的哀號，圍著那銀光閃閃的月亮光環連續繞了好幾個圈子，而看守在這裡的四個施法者此刻已經大功告成了似的微笑著，用戲謔的目光盯著它，第三個圈子以後，羊頭轉回來，對著被雄黃煙霧擋著的石門發出最後一次衝擊，那又是一次失敗，一聲絕望的慘叫最後從羊嘴裡發出，虛影怪物一頭撲進了那早已經佈置好的蒙著黑布的祭壇裡，再看時，那個用硃砂繪製的五芒星陣裡忽然多出個銀線勾勒的羊腦袋。
「很好，一切順利。」法師帶著幾分慶幸的說，他把兩條高舉著的胳臂垂下來，然後，那散發月光的光環就消失了，變成一圈清水，嘩啦一聲灑在地上。他走到祭壇後面，瞥了一眼上面多出來的羊頭，然後又抬眼看了一下前面的石門，隔著已經開始變得有些稀薄的雄黃煙霧可以看得出來，門後那個五芒星陣依舊，但是裡面的羊頭已經沒了。
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早就準備好的黑耀石擺在倒五芒星向上指著的兩個角之間，然後用手整個蓋住下面的羊頭，一個金色的符文忽然間從黑耀石上冒了出來，然後啪的一聲炸開，變成了一堆沒用的石頭粉，直到這個時候，法師終於呼的出了一口長氣。
法師抬起了蓋著五芒星的手，然後，那個虛影羊頭一下就從五芒星裡面鑽了出來，撲向被雄黃煙霧阻隔著的石門，很輕易的鑽了過去，然後，一直燃燒著的雄黃香爐忽然間就熄滅了，煙霧消散以後，奶油果凍一樣的石門上，五芒星陣和裡面的羊頭完好如初。
「那麼，這就算是完成了？」軍神閣下摸著下巴走到門前，左看右看也沒覺得和制錢有什麼區別，帶著幾分好奇扭過頭問。
「控制大門的鬼魔現在只聽我們的，就算以後有人拿著鑰匙過來它也不會認了。」法師聳了聳肩說，「我倒是很期待看看，那個持有鑰匙的傢伙來開門時，會是怎麼個表情。」說著話，他右手伸直，用食指指向大門，以命令的語氣吐出兩個字，「開門。」
「轟！」門開了，開得甚至比法師想像得還要痛快、還要猛烈，一股洶湧的灰色氣流一下子衝破了石門的阻擋，生生撞飛了軍神，並且把法師直接砸在了甬道後面的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