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第二章 三美神(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二章三美神(上)
從店門口跑出去的，是那個長了一臉大鬍子的胖乎乎中年老闆，這個結果顯然多少有些讓人意外，因為那原本就不是一個會讓人產生警惕的傢伙，至少，在孟菲斯人進店以後，他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對方的兩隻手之間發抖。
可就是他逃跑了，在五個混混或者心驚膽跳或者意亂神迷的時候，胖胖的店主人從混混頭子的手指縫裡溜了出來，好像一團軟泥似的縮在地上，在陰暗的燈光掩護下爬向小店的門口，然後，當那位神秘女士的紅唇之間吐出金古這個名詞的時候停下動作豎起耳朵，並且在確定她要尋找那群人時，彈簧似的從地板上彈了起來，衝出大門，逃向死人城的狹窄街道。
「……老沙姆斯是金古的公開接頭人，」混混頭兒吞了一口唾沫這麼說，被撞開的大門透進來一股涼爽的風，這似乎讓他清醒了一點，眼睛盯著那個被撞開的破洞，話語之中帶出一股被人拖累的怨恨，「我們來這兒就是找他要活幹的。」
「哦，是嗎？這很好，小男孩。我喜歡聽話的孩子。」對於自己要找的人已經就此跑掉了，紅唇的主人似乎並不怎麼介意，她十分燦爛的笑著嘴角掛著一條充滿引誘的弧線，目光被這條弧線所吸引，混混頭兒剛剛有點恢復的神志再次變得迷醉起來，任由這對紅唇湊到自己耳邊上說著誘人的悄悄話，「是的，我喜歡你，告訴我，你愛我嗎？」
「是的，我愛，我愛……」混混頭兒覺得自己偉大極了，就好像百餘年前統治這個國家的帕夏，不，比那還有偉大的多，就像是埃米爾甚至是哈里發，他擁有一切、征服一切，包括財富、土地和女人，無比的幸福感將他包裹在中間，就好像被夾在兩片麵包裡的火腿。
混混頭子的嘴唇和那對充滿引誘的紅唇碰到了一起，無比的舒暢和快樂讓他的靈魂飛了起來，而且還不僅僅是靈魂，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好像一股煙，然後被那兩片性感的嘴唇吸了進去，消失了。神秘女士咂麼了一下嘴巴，歎了口氣。
「這種腦袋空空的小男孩，味道糟透了。」她這麼說著，目光落在剩下四個還在牆邊靠著，目光呆滯彷彿傻瓜的小子身上，似乎有些猶豫的樣子，然後搖了搖頭，用一種風姿綽約的動作整理了一番衣領和頭髮，彷彿在海灘邊散步一樣怡然自得的往店外走去。
大鬍子店主沙姆斯正在朝著店門口倒退著跑過來，他臉上掛著驚惶的表情，很顯然會選擇這樣的跑步姿勢絕不是他自己的目的，而完全是被人逼的。
那個逼著他往回跑的東西，動作快得好像是一道閃電，不停的在死人城那狹窄、破爛、毫無規劃的街道房舍之間跳來跳去，讓人根本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胖乎乎的店主人就有一個感覺：要是被那個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東西撞上了，自己全身兩百零六塊骨頭恐怕剩不下一塊會是完整的。
所以他一點一點往剛剛跑出來的路上挪著，但是挪動的速度越來越慢，畢竟在自己的來路上還堵著一個危險的魔女。然後當發現眼前這個快速跳動的影子似乎在有意把自己往店裡面逼的時候，長滿了大鬍子的臉上露出一片狠戾的神色，兩隻手伸進懷裡，掏出了一把手槍。
中年大叔的設計動作異常流暢，他計劃是在掏出槍的同時就勾動了扳機，讓人彷彿以為這把槍在他懷裡的時候根本就沒關過保險。槍身黑亮，可見被保養的很不錯，當扳機被勾動時，槍口發出尖銳的嘯聲，如同在深夜咆哮的女妖，讓人有一種腦漿發脹的不適感。
沙姆斯的射擊動作十分流暢，讓觀看的人感到一種和諧的美感，可見在某些方面經驗十足，他的手指轉動著，幾乎在一眨眼的功夫就發射出十幾顆子彈，甚至形成了一道彈幕，讓眼前那個快如閃電的黑色影子也難以靠近——當然也許只是對方不那麼著急罷了，畢竟一支手槍的裝彈量總是非常有限。
果然，還不到十秒鐘的工夫，大叔槍裡的彈夾就已經被打空了，他動作瀟灑的從口袋裡掏出備用彈夾，可還沒等他把空彈夾取出來，一道窈窕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身側，五根細長的手指從粗壯的手腕上劃過，讓他整條胳臂都感到一陣麻木，然後那支漂亮的黑色手槍就從沙姆斯先生的手中飛走了。
「嘩，真有錢！可見盜墓是個好行當！」清脆的口哨聲，伴隨著悅耳的女性嗓音，不似店內那位神秘女士般充滿引誘，但是聲線輕靈彷彿少女，中年店主驚訝的抬起頭來，這才注意到那道逼著自己到處亂跑的閃電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有著褐色捲曲長髮的年輕白種女郎出現在自己面前。
潔白的皮膚細膩得彷彿午夜的月光，綠色的雙眼好像兩顆完美的翡翠，苗條纖瘦的身軀裡透著一種神奇的力量感，在緊身的黑色羊絨衫襯托下玲瓏的曲線無比奪目。
正是這美麗的身影化身成一道閃電逼得沙姆斯無處可逃，而眼下，這份美麗的擁有者正捏著原本屬於他的手槍，嘴裡發出嘖嘖的讚歎。
槍是俄國貨，不過不是中東常見的那種已經被蘇聯淘汰很多年，現在幾乎在論斤賣的TT手槍，而是剛剛面世不久，據說正在裝備俄國總統衛隊的班蝰蛇。這款手槍即便在國際黑市上也是售價不菲，而眼下，一個幾乎半公開活動，差不多就是在招募挖掘工人的金古下層成員就能使用這個，這個盜墓組織的實力可見一斑。
不過很顯然，這把在黑道上被稱為警察剋星的貴重傢伙根本就沒被面前的兩位女士放在眼裡，她輕飄飄的用三根手指捏著手槍的槍管，似乎毫不在意剛剛連續射擊所造成的高溫，然後，另一隻手按在槍托上，只是一搓、一揉，這把漂亮的手槍就變成了一團廢鐵。
「嘖嘖，這可是上千美元呢，喬喬，浪費可不是好習慣。」充滿引誘的柔媚嗓音從被撞破的小店門口傳出，說話的是身穿一身灰色風衣的神秘女士，她臉上帶著懶散的笑容，抬起一隻手和穿著黑色羊毛衫的女孩打了個招呼，「來的真及時呢，親愛的。」
「早啊，春天姐姐。」羊毛衫女孩豎起兩個手指放在額角招呼著，可眼睛卻眨都沒眨的盯著有些嚇呆了的沙姆斯，用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衣領，歡快的語氣絲毫未變，「我的時間很緊，夥計。告訴我，那只該死的地老鼠費恩到底躲在哪個見鬼的地洞裡。」
「啊？什麼？我不知道……」沙姆斯一副呆傻的樣子，彷彿已經完全被嚇糊塗了的樣子，低著頭，目光始終停留在那把心愛的，現在卻已經變成了廢鐵的斑蝰蛇手槍上面，他藉著這個姿勢躲避著年輕女郎的目光，眼睛裡閃過一道凶光。
「嘿，夥計，別裝糊塗，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黑羊毛衫女郎的聲音仍舊那麼快活，他抬起那只空著的手，輕輕拍打著沙姆斯的臉頰，甚至還捏著他的下巴讓他把頭抬起來，然後，忽然之間，女孩發出了一聲尖叫。
她的手上冒出了一縷青煙，原本細膩如玉的手指尖上出現了大片彷彿被火燒過的紙片般發黃、焦黑的灼傷，她飛也似的鬆開抓住沙姆斯領子的手，跳著腳往後推了好幾步，臉上流露出毫無掩飾的痛苦表情。
「去死吧，臭女人。」大鬍子的咖啡館老闆尖叫著，他的聲音裡透著無比的痛苦，面部表情扭曲，五官都已經擠成了一團，原本豐茂的頭髮眨眼的功夫就變得枯黃，同時皮膚的顏色似乎也深了些，青色的血管膨脹起來，兩隻手上的指甲似乎也變長了。
沙姆斯的身體蜷成了一團，他蹲在地上，似乎病入膏肓的咳嗽著，這副模樣和剛剛放出的狠話極不搭調，不僅如此，完全扭曲的五官裡面還時不時噴出一股白色的煙霧，裡面似乎還帶著淡淡的焦糊味兒。
「見鬼，這是在搞什麼？」被叫做喬喬的女孩一臉意外加驚訝的表情看著眼前這似乎連站起來都費勁的傢伙，很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她伸縮一下手指，滿意地看到指尖焦黃的地方已經恢復了白潤，點了點頭，「別管你在搞什麼，夥計，你讓我生氣了。這後果會很嚴重。」
女孩這麼說著，並且已經開始行動，她五指伸開，上面出現一層紅玉似的流動的液體，她微笑著，把手伸向沙姆斯的脖子，不過在抓住她想要抓的東西之前，一隻同樣漂亮的手擋在了她手指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