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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離去之前 第一章 當選者與健忘者(下)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一章當選者與健忘者(下)

    胖胖的皮卡秋死掉了,留下一具屍體。屍體的上下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石灰岩,遠看好像一具臥倒的雕像,雕像的額頭上開了個洞,那是全身上下唯一的傷口。

    「為什麼要通知我?」貝坎寧臉色有些糟糕的問。法師並非城裡唯一的大師,就算和皮卡秋所在的常春籐略有交往,可也說不上多麼親密,真要通知什麼人的話,哥大裡面可還有一群正式的常春籐魔法師,況且,「我並不精通預言術,你們應該去找一位懂得時光回溯的大師才好確認案情,而不是耽誤時間到處找我。」

    「……阿瑟先生身上有反偵測的裝置。」兩個調查員相互看著,然後盧修斯抓著頭髮那麼說,他和自己的同伴相對看了一眼,「我們,只是盡可能的通知更多的人。」

    所以就只通知了我?法師在心裡反問,目光掃過只有三個人的秘密停屍處,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他明白他們在幹什麼,並且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成為懷疑對像覺得有些惱火,可也僅僅如此,他還記得自己和皮卡秋先生的最後一次見面,那次會面上,阿瑟先生帶來了一個近乎於最後通牒的消息,如果有人要把這理解成爭執似乎也完全可以。

    「傷口,應該是大口徑的槍械造成的,一槍打穿了阿瑟身上的所有防護魔法。」法師沒有繼續搭理兩個對自己抱有戒心的調查員,而是很仔細的檢查屍體,這是他唯一能夠選擇的處理方式,否則,作為一個外來戶卻成了常春籐的敵視對象,那將絕不是一種愉快的體驗。

    法師們習慣於在自己身上使用各種防護魔法,即便是在地球上這也並不例外。從與阿瑟的交往過程中法師知道,他身上至少恆定著三個固定的法術,足以令他安然躲過車禍、地震、恐怖襲擊或者莫名其妙的高空墜物,可是現在,屍體上已經看不到這三道魔法的痕跡。

    「不會是某種遠程狙擊武器,否則阿瑟沒有機會反應過來給自己加一層石皮;開槍的距離也應該很近,否則不可能同時擊穿三層魔法防禦還加上一層石皮;可是之前他明顯沒有防備,否則對方根本也沒機會幹掉他。這不正常!」

    這不正常,或者說貝坎寧根本找不到一個正常的解釋,所以他只能這麼說。阿瑟.皮卡,是個熱衷於研究的,不怎麼通事務的魔法狂人,但這並不說明他是個傻瓜,如果有人拿著大口徑武器靠近他跟前,他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可是如果他有機會做出任何一種反應,那死的就不應該是他,而眼下的結果是他死了,死前僅僅發動了一層動念即發的石皮。

    「好吧,我想不出有哪個快槍手能夠做到這一點。除非他一直舉槍對著我,否則僅僅在他抬手的時間內,至少有二十種方法可以炸爛他的腦袋——至少也能拖著他一起死。」貝坎寧揉著額頭說,其實他現在也非常想要找個機會跑去某間地下室找勒梅先生掰扯個明白,他算是為什麼知道調查員會懷疑自己了,地球上古往今來最大規模用火槍攻擊施法者的戰術,原本就是那位先生在獨立戰爭的時候創造的。

    「這不是狙擊,不然阿瑟沒機會給自己套石皮。」法師只能這麼做,可是這種辯解根本沒有任何說服力,就好像西弗勒斯眨著眼睛給出的回答:「看得出來,是的,這應該是一種全新的戰術,原理我們還沒搞清楚。」

    全新戰術,也許就是你老兄幫助骷髏會創造的,這句潛台詞對方雖然沒說出來,但是法師完全能夠猜到,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和對方實力差距懸殊,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已經試圖捉拿兇手了,畢竟聯席會議從來不是以講理聞名的。

    「也許是某個地下反抗組織,」盧修斯忽然插了一句,法師有些驚訝的抬頭,只見對方衝著自己眨了眨眼,他這才想起,這位小朋友原本還是骷髏會的外圍成員,「沒錯,有這種可能,你看最近是總統選舉,某些中東來的傢伙正在到處活動,聽說阿薩辛最擅場的就是這種看不出徵兆的暗殺……」

    「刺客?」法師抬了抬眼皮,表情上沒看出什麼,腦子裡卻在思考盧修斯到底要說什麼,現代社會還有什麼刺客能夠威脅到法師們?他可從來不知道這個信息。

    「阿薩辛早就完蛋了,三兩隻小貓威脅不了任何人。」西弗勒斯的語氣有些悻悻然,他顯然在懷疑貝坎寧,但是第一得不到證據;第二沒有人支持;第三實力上也差得遠,他看著合作了很久的老夥計的眼睛歎了口氣,「也許你是對的,不過那樣我們也就沒有處理這件事的權限了,所以我建議通知上面。」

    盧修斯笑了笑,正要接口,不過法師卻在這個時候插了進來:「是不是向上匯報,那是你們的問題,我只想知道是誰殺了他,阿瑟是我的朋友,就是這樣。好吧,告訴我,到底是哪一種槍械造成了這種傷口,我想你們能找到這方面的專家。」

    盧修斯有些意外,他看著法師的臉,試圖分辨他所說的是不是出自真心,當然他什麼也沒看出來,他聳了聳肩:「我們的確找過專家了,」他在歎氣,「但是石皮破壞了彈道痕跡,那個廢物說,他根本認不出來。」

    「子彈呢?」

    「傷口裡面沒有子彈。」福吉先生還在歎氣,似乎很為皮卡秋之死感到傷感。

    沒有子彈?可這不是貫通傷。而且傷口也沒有任何被擴大的痕跡,那麼子彈是怎麼被取走的呢?法師覺得更有趣了。

    「好吧先生們,我想知道阿瑟在死以前都幹過什麼,和什麼人打過交道。」他說。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作為一個癡迷於魔法研究的瘋子,除非聯席會議有所要求,否則皮卡秋一貫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多半的時間在實驗室,少數的時間在圖書館,如果這兩個地方都沒有,那他一定是在圖書館和實驗室之間的路上。這樣的一個人說句實話,根本就缺少被謀殺的價值。除了學術上的討論以外,近期唯一可以算作爭執的東西似乎就發生在他和貝坎寧之間。

    「殺人狂幹不掉他,有動機的似乎就只有一個人。見鬼,現在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是我幹的了。」骷髏會的地窖裡,法師坐在勒梅的銅鏡前面,有些頭疼的如此說道。

    「聽起來很糟糕的樣子,不過說實話,換了我也只能懷疑你。」鏡子裡的勒梅先生聳了聳肩這麼說道,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幸災樂禍,「真是懷念啊,我可愛的夏普射手們,你知道嗎?戰爭的時候,遠征軍一半以上的法師配置全是被他們幹掉的。」

    「很輝煌的戰績,我想常春籐一定不會忘記。」法師的語氣好像帶著一點暗示。這讓勒梅先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以為是我做的嗎朋友,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能殺得了誰?」

    「也許,朋友,不過我相信你的手上總會有幾張特別的牌。」法師把暗示變成了明示,與此同時,勒梅先生的微笑也變成了大笑。

    「不是我做的。」他如此否認,但是他所否認的僅僅是這一案件本身,這等於是默認了在法師所不知道的地方,他的確另外留下了一手好牌。

    「不是我做的,因為沒有這種必要,而且從你說的這些東西判斷,我也想不出有誰能夠做到這種事。不過如果你……」尼克.勒梅沉吟了一下,如此回答,他搖了搖頭,看著鏡子外的法師,「說起來朋友,你這麼急匆匆的趕過來,應該不會僅僅是因為這麼一個懷疑吧?」

    「啊,是的。」法師拍了拍腦袋,從口袋裡掏出一朵七彩的玫瑰花,以及一團海蜇似的東西,「雖然這麼做有些對不起剛剛死掉的阿瑟,不過他不在了,聯席會議在紐約最亮的一雙眼睛也就不存在了,我們正好可以做一些早就該做的事。對了,你剛剛要說什麼?」

    勒梅先生的一雙眼睛貪婪的看著眼前的兩件寶物,半天才挪開,然後他對法師翹起了嘴角:「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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