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大選 第二章 簡單者與複雜者(下)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二章簡單者與複雜者(下)
零號島上的形勢似乎顯得有些外緊內松，表面上看碼頭上排著火箭彈、沙灘上架著重機槍，似乎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搞出個血肉橫飛的場面似的，可一旦到了島子內部，管理卻一下子就放鬆了，三十個新進僱員到處亂晃也沒有人攔著，基本上除了某幾個有門衛把守的地方不讓進，別的地方都可以隨便跑。
哈里斯也加入了四處亂晃的人流，他左逛逛右逛逛，而且沒費什麼力氣就和幾個新人、老人交上了朋友，這很簡單，黑雨傘簡直就是個陸戰隊退休管理中心，只要你說出部隊番號和入伍時間，幾乎總會找到幾個一起服役的弟兄，或者至少，聯繫上三五個人，就可以找到和你有共同朋友的人。
別管收入水平如何，滿腦子肌肉全身都是熱血的大兵哥們交起朋友來總是很快的，湊在一起打上一架、拉扯拉扯訓練閒聊一番打仗，眨眼的功夫就會變成可以同生共死的夥伴，如果兩邊還有著共同認識的朋友，那麼這種交往的速度還可以翻倍。比方說眼下，他就找到了幾個同樣在柏林呆過的夥計，正聽他大談當年在東南的經歷。
「……真的，說實話，當時我都被嚇傻了，一群三米高的怪物啊，全身長著綠毛，而且味道比一年沒刷過的廁所還臭，就這麼對著我們衝過來，我還以為真的見到妖怪了，差一點連開槍都忘了。」滿身肌肉的黑人僱傭兵唾沫橫飛的大談自己在新幾內亞從林裡的神奇遭遇，而周圍聽這個離奇故事的人，都是滿臉的不相信。
「怎麼，你們不相信？」名字叫理查的黑人傭兵似乎早就猜到了這些新人的反應，輕車熟路的直接拉起了袖子，露出胳臂上一條很嚇人的大傷疤，那道疤寬度至少有一指，而且從肩膀一直明顯的蔓延到手腕處，不但傷疤兩邊的顏色有著明顯的差別，單從外觀就能看出來，傷疤所在的位置明顯比周圍凹了下去，似乎一條胳臂五分之一的肉量憑空消失了似的。
「看吧，這就是當初那怪物隨便蹭了一下留下的，傷口雖然不深，可感染的利害，上面的肉全都翻了起來，那味道聞起來就好像一年都沒刷過的廁所。」黑人傭兵揮舞著這條受創嚴重的胳臂，洋洋自得的看著周圍新丁們眼睛裡流露出的震撼。
「對對，就是這個眼神，當初給我看病的那個中國大夫都被嚇傻了，他說我就算不死，那條胳臂也保不住了，可結果呢，我不但活了，而且，」黑理查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把那條看起來半殘的胳臂輪圓了，砰的一拳砸在身邊的水泥牆上，當場留下盤子大小的一個淺坑，「公司從那片叢林裡找了個老頭出來幫我看傷，結果不但胳臂抱住了還另有好處，那個中國大夫給我起了個外號叫震撼的劉易斯，簡稱震撼劉。嘿，小子們，不是嚇傻了吧？」
說起來，這一拳的確很震撼，即便對於這群陸戰隊出來的經營來說，在鋼筋水泥的牆體上砸出洞來，要是有工具還好說，可光憑拳頭，這就顯得科幻了點，不過，真正造成冷場的還不是這個，某新丁輕輕捅了一下震撼劉先生，示意他看看身後，滿嘴白牙的黑人回頭，看到某小隊隊長正沉著臉站在他身後。
「黑理查，該死的，你又在破壞公司的財務！」臉黑得像鍋底的小隊長一把就捏住了正打算偷偷溜走的震撼劉先生的脖子，「跟我去內務部，好好交代一下你的問題。」他說著，又對周圍圍觀的新丁們點了點頭，「夥計們，歡迎加盟黑雨傘，本公司有著一流的技術和培訓隊伍，不出兩個月，相信你們能比這傢伙做得更好。」
作為熱點中心的震撼劉已經被扯走了，新丁們很快分裂成三三兩兩的小群，都有些興奮的在交流著剛剛所見到的東西，拿拳頭在水泥牆上砸坑？這東西原來不僅僅是功夫電影裡的專利，竟然現實裡也能看到？當僱傭兵的人，多少都有些力量至上主義的思想，他們紛紛開始期待起過兩天將會展開的實驗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再去關心那個實驗中到底有多大的危險性了。
頭腦簡單的新丁們並沒有注意到，幾乎每一個新丁聚集的地方都會出現一兩個震撼劉先生這樣的表演者，他們或者用拳頭砸牆，或者表演一下鐵頭開碑，或者耍一個三秒鐘突破音障的極限衝刺，充分的讓新人體會到了黑雨傘的神奇，然後，等到這群人湊到一起互相交流起見聞的時候，這些滿腦子肌肉的傢伙已經恨不得馬上就能開始實驗了。
當然了，有人不動腦子，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動腦子，比方說哈里斯。
大概是因為同樣有著超越了普通人的能力，至少說到砸牆，他自認為不會比震撼劉更差，因此所感受到的激動就沒有其他人那麼強烈，於是當和新人們交流過以後，很敏銳的察覺了不對，平均算下來，差不多每四五個新丁就遇上一個怪物，這遭遇的機率也太高了。
哈里斯察覺到有些奇怪，但是具體奇怪到哪他還想不出來，他所能做的，就是對著貝坎寧發送心靈通訊，而接收到這個信息的時候，法師正坐在計算機前面，透過顯示器觀看著哈里斯上島以後所發生的一切。
「真奇怪。」法師反覆觀看著黑理查拿拳頭去砸水泥牆的鏡頭，把這一個鏡頭至少看了七八次，他摸著下巴，好像看到了什麼讓他感興趣的事，他再放了一遍這個鏡頭，並且在拳頭和牆面接觸的時候彈了彈手指，讓畫面卡在那個位置，「單純憑肌肉的力量在牆上砸洞倒算不上什麼稀奇的事，可是整個過程竟然沒有肌肉膨脹的畫面出現？這不正常。」
「的確，一般來說，力量的大小和肌肉膨脹的程度成正比，所以體型越大的生物在力量上面會有天生的優勢。」被法師拉來看戲的安吉利娜如此說到，她摸著下巴點著頭，思考著眼前畫面的意義，忽然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對了，我聽說中國功夫裡面有種氣的技術，練成以後看起來還是普通人，可是力氣一下子就變成了怪物。」
「嘖，」法師搖了搖頭，只是笑了笑，卻沒接她那句異想天開的誇張笑話，「力量和肌肉的相互作用總是不會改變的，靈活的操作小組織肌肉固然可以增加爆發力，但總還是有個限度，可要在牆上砸坑，這種程度的擴張還不夠。」
「那你說為什麼？」安吉利娜摸了摸鼻子。
「那是一條理論上應該保不住的胳臂，我想，也許在實際上可能也沒保住。」貝坎寧對著天花板眨著眼睛，同時通過心靈通訊安撫著哈里斯，讓他繼續觀察，然後，他的眼睛忽然亮了，「這次更有趣了，竟然有人察覺到了我們的通訊。」
同一時間，零號島上，博金斯先生站在中央控制室的巨大液晶屏幕下面，臉上堆滿了得意的笑容，在他身後，那個猴子一樣的南亞老頭忽然又冒了出來，察覺到的博金斯指了指大屏幕上一群皮膚慘白、目光呆滯、肌肉粗壯卻還流著口水的人形怪物，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炫耀：
「看吧，大師，我已經成功了。我們的科學家在內分泌系統裡終於找到了我們需要的物質，並且已經開發出可以刺激這種物質分泌的病毒。人體在遭到感染後經過一到五天的潛伏期就會徹底爆發，力量為普通人的三倍，個體意識小時，吃的本能無限放大，而且擁有恐怖的細胞再生能力，除非打爆腦袋，否則絕不會停止活動。一個多麼偉大的成就，這將是新時代生物武器的巔峰，等到醫療部開發出疫苗，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我們要發財了。」
「吾人相信，科學將為吾人和吾人的族人帶來偉大的前途。」猴子老頭低著頭，似乎是在應合著，然後，博金斯的笑容變得更加猖狂和得意，他在控制台上按了幾個鍵，一群新的怪物冒了出來，「看看這個，大師，你會喜歡的，我們的科學家在喪屍基礎上開發出的最新生體武器，肌肉的瞬間爆發力能夠打穿一厘米厚的鋼板，速度更是快到可以在三秒內突破音障，不僅如此，我的首席工程師告訴我，只要找到合適的實驗體，數據還可以進一步提升，瞧啊，這是一個多麼完美的殺手。想起來了新人裡面好像有個傢伙很適合做這件事。」
博金斯已經陷入了完全個人化的臆想，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小老頭低眉順眼的表情裡流露出的嘲諷。然後，在老闆自己提到了新人以後，猴子老頭忽然張口：「吾人已經發現，島上曾有人用神秘力量和外界進行了聯繫。」
「啊，這麼說來，我們很快就會找到第二個玩把戲的傢伙了？」傘公司的老闆眼睛裡面散發出讓人膽寒的狂熱，「很好，非常好，找他出來，我需要他。我的工程師們會破解他能力的秘密，然後，黑雨傘會變得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