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骷髏會 第八章 化形者與變異者(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八章化形者與變異者(上)
「尤？你什麼時候跑到這鬼地方來的？」女檢察官直接這麼叫了出來，然後，那個好像巨人一樣高大的中餐館老闆滿臉帶笑的出現在不遠處的陰影中，他向三人伸開雙手親熱地擁抱著，好像一點都沒覺得自己的出現有多突兀。
「有一種很古老的位面觀點認為，真實的世界只有一個，而所有其他的位面，都是由這個唯一的真實所透射出的一個又一個影子。而同時，那些比較明亮的影子世界，又會掩蓋住周圍的世界，讓它們看起來好像是自己的影子。」法師禮貌的拒絕了中餐館老闆的親熱表現，他外著頭，向安吉利娜解釋眼下的狀況。
「有趣的理論，所以？」女檢察官聳了聳肩，她只是用兩隻手貼了一下尤池的肩膀就把他推開了，把法師的話在腦子裡轉了轉，再看看周圍的世界，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們現在在地球的影子裡？這算另一個世界還是什麼？」
「陰影界、暗界、黃昏界、地球的影子、硬幣的反面，隨便你怎麼叫。」中餐館的老闆接口說，他的語氣很隨意，並且藉著說話的機會上下打量著三人組的樣子，「就我所知，每一個物質世界的背面，都會有這麼一個影子，它們和世界本身一樣古老，好像很有些傳統的法術流派認為無論魔法、神術還是靈能，其實都是出自於這個世界的深處。」
「奇怪的理論，不過和我無關。」安吉利娜聳了聳肩如此說，她拿眼角瞥著巨人似的尤池，「相對來說，我更想知道，你怎麼會跑來這鬼地方的，尤。還有，你和上面那隻大鳥有什麼關係沒？」
「那隻大鳥？啊，你說紅翼？」尤池再一次無視了詢問他來意的問題，他抬起頭對著天上那隻金色的大鳥招了招手，於是，那隻大鳥收攏翅膀飛了下來，並且差不多在落地的同時，變成了一個有著漂亮的古銅色皮膚的印第安女郎。中餐館老闆扯住了這位化形者的手，把她帶到法師跟前，「認識一下，科曼切族的紅翼，一個天才的通靈者，她的英語名字叫凱倫，今年才十九歲，這可是蘇族的明日之星。」
「你好啊凱倫，叫我安吉利娜。」女檢察官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這個有些靦腆的野性女孩，和保留地那些已經完全被同化了的印第安人不同，她的打扮像個真正的印第安人：原色的野牛皮小坎肩，可以隱約的看出下面小巧的**外形；短短的皮裙子，不知道用什麼染料染成了紅色，額頭上纏了一條藍白相間的布袋，其中一邊貼著太陽穴的位置上插了兩根白色的羽毛，四肢赤著，兩隻光腳的腳踝上戴著不知名材料穿成的腳鏈，然後，她的手腕上戴著一隻勞力士機械表……
「是的，我聽尤叔叔說起過您，辛格檢察官。」也許正像手腕上的勞力士手錶所象徵的，這個女孩其實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靦腆和保守，她的笑容很有些爽朗，大方的握住了女檢察官伸過去的手，然後扭頭打量著法師和哈里斯，對著他們點了點頭，笑容看起來還是那麼靦腆，「感謝你們，外來的勇士。你們終止了智狼的詛咒，讓世界得以恢復平衡，我們的族人將不再受怨恨所困擾，不眠的靈魂也能回歸天上的牧場。」
「啊，這個，沒什麼大不了的。」安吉利娜摸了摸鼻子，她笑得有點不自信，悄悄的瞥了法師一眼，「叫我安吉利娜就好，我只是覺得這件事很有趣，於是想要見識一下罷了。一切不過是意外啦，不過凱倫，你是怎麼認識尤的？我記得他很少離開紐約。」
「呃，這個啊，黃昏界中的物理規律和時間流逝跟現實世界是不同的。」凱倫甩著自己的大辮子說，她晃了晃手上的表，把她遞到女檢察官面前，於是安吉利娜注意到，那塊機械表上的秒針似乎被粘住了似的，差不多四五秒才跳動一次，「你看，這裡不過是黃昏界的邊緣，就已經這樣了，我們越往深入，時間流逝還會更慢。」
「這倒是個修煉的好地方。」聽過這番解釋，安吉利娜點頭說，不過她很快又反應過來，摸著自己的臉頰，眼神變得有些害怕，「不過，在這種地方常住，不會老的很快吧？」
「啊，那個倒是不會。」法師找到機會插話說，「在這個地方一切都會放慢，包括人體的老化速度，不過就算這樣，這地方可也不適合常住，因為陰影界同樣也會侵染人心，如果沒有足夠強的法術保護，人就會被這個世界所感染，眼中的一切都只剩下黑白兩色，意識也將變成一片混沌，到了那個時候，就再也別想離開了。」
用三言兩語和安吉利娜解釋著這個世界的危險性，然後法師扭過頭來對著印第安女孩，他的表情有些嚴肅：「紅翼小姐，我們感謝您的信任，但是我想知道您邀請我們來這個地方的目的，作為一個靈修者，您不應該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危險性。」
「是的，我知道，我甚至親眼見過那些迷失在這個灰色世界裡的靈魂。但是法師先生，請別那麼危言聳聽。」印第安女孩臉上的靦腆笑容不見了，面對法師，她差不多是直接把不喜歡三個字寫在了臉上，語氣更是針鋒相對的寸步不讓，「以您作為一位大師的實力，就算在這個世界居住十年二十年，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吧？何必說得好像馬上要死人似的。難道有什麼別的目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法師聳了聳肩，似乎完全不在意女孩那個別有用心的職責，「但是我們又不是心靈的修行者，對於這個黑白兩色的世界，實在興趣不大，有什麼問題直說好嗎？這樣可以讓我們的交流變得簡單點。」
「……長老要見你。」女孩沉默了一下，然後，她抬起頭用很認真地眼神看著法師。
天底下什麼事最尷尬？莫過於當你惦記著別人家裡的東西事，主人忽然間敞開大門大大方方的把你拉扯進去，面對這個忽然出現的意外事件，饒是以法師的見多識廣、臉皮夠厚也不由得感到兩頰有些發熱，他聳了聳肩，抬手和女孩比劃了一下，示意她走在前面。
影子世界其實是個很單調很無聊的地方，到處都是黑白兩色，到處都是死氣沉沉，構圖效果簡直比二十年代的黑白電影還差，走得稍微久一點，煩躁、鬱悶還有莫名其妙的火氣全都從內心深處冒了出來，不過幸好，就在一行人快要忍不住爆發的時候，忽然之間，眼前的色彩一下子變得鮮明瞭：紅黑白三色相間的帳篷、原色木料組成的圍欄還有正在燃燒著的橘紅色溫暖火焰轉眼間驅走了他們心中的寒意。
這是被圍欄所包圍起的半徑三十米左右的一小片草地，這是一片很神奇的地方，在這片小小的空間裡色彩似乎一下子就又回到了世界上，草地上一共搭起了三頂傳統印第安風格的帳篷，三頂帳篷包圍著一個火堆，而火堆周圍，一群色彩斑斕的動物或趴或臥一片悠閒的靠在那兒，其中有棕色的熊、黑色的豹、褐色的野牛和金色的大雕，它們悠然的休憩著，時不時還往火堆裡面添上一兩塊松脂似的東西，於是香氣就冒了出來。
「我們的客人來了。」一頭有著漂亮鬃毛的美洲獅面對著一行人來的方向，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血盆大口張開著，從裡面所吐出的，卻是一口很標準的英語，它向著法師揮了揮巨大的前爪好像在打招呼，「遠方的客人，歡迎來到陰影中的地球。」
「很榮幸收到各位的邀請，尊敬的長者們。」法師咳嗽了一聲走上前去，在他前面，叫做凱倫的印第安女孩兒已經先一步溜進了動物們之中，三轉兩轉就已經脫離了眾人的視線，「不過我很好奇，各位是怎麼知道我這個人的存在，以及為什麼會有這份邀請。」
「啊，我們會有時間好好的談談的。不過在此之前，請你接受我們這樣一群疏懶的離世之人的款待。」獅子一派王者風範的說著，它的鬃毛甩動有著說不出的優雅，同時，嘴裡所說的英語也透著濃濃的古意，如果不是法師在悠閒的時候曾經翻過莎士比亞的著作，恐怕三句裡面會有兩句都聽不懂。
在這幾句話的交談中，其他的神奇動物們也都開始行動起來，一隻年代古遠的陶罐被架在了火上，熏衣草和茴香混合著的味道瀰散在空氣裡，一塊塊圓滾滾、被火烤得冒煙的鵝卵石被從火堆裡面扒了出來，一片片被切得很薄的肉片攤在上面發出絲絲的響聲。法師笑了笑，他在考慮著要不要說一兩句承蒙關照之類的話應付一下場面，眼角一瞥，忽然發現一朵擁有七層花瓣，而且每一層顏色各不相同的玫瑰花正被隨意的扔在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