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蘋果醬(上) 第九章 懺悔者與諒解者(下)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九章懺悔者與諒解者(下)
來自FBI的資料非常之詳盡，裡面甚至連本尼大叔三十年前談戀愛時和女朋友的悄悄話都有所記載，唯獨在如何開創了虔心教派的問題上，出現了很多模糊的地方。
按照紀錄上的說法，那位老爺爺似乎真的是一夜之間就受到了主的感召，從一個普普通通的荷蘭移民，莫名其妙的就獲得了強大的號召力，感染了很多信徒，讓他們聚集到自己身邊，不僅如此，他還得到了隸屬於聖公會的莫蘭特主教的默認，從而讓自己的組織獲得了半合法的身份。
這很奇怪，FBI的結論是把一切都歸功到此人傑出的口才上面，對此，法師嗤之以鼻：也是從資料上看，在開宗立派以前，本尼老兄曾經賣了三年保險，業績連平平都算不上——由於不願意說謊，他創造出了三個月沒賣掉一份保險的公司紀錄。
「沒有正規的神學教育，不是出身自牧師家庭，從交友來看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唯一一個主教，還是在創立教派以後認識的，嘖嘖，莫非，是自發的神術者嗎？」貝坎寧的眼睛裡好像在發光，他歪著頭，似乎在思索什麼——的確，這個對象有很大的研究價值，作為一個自發神術者，由於信仰的原因獲得力量，其行為過程，簡直是瞭解這個世界神力運作的活標本，而且，由於是自然產生的力量，他八成對於世界背後的真相還一無所知。
貝坎寧在思考著，他越來越覺得命運待自己不薄：地球這個奇怪的世界，正把自己的面紗一點點揭開，卻不知看似全都是自己人的地盤上，已經多出一雙陌生的眼睛，他在得意著，卻沒發現，有麻煩已經找上門來了。
「佩恩波特！你這頭該死的，散發著臭氣的豬！」沒有敲門聲，這個聲音直接出現在了客廳裡，法師剛覺得有些耳熟，砰的一聲，書房的大門在他面前變成了一堆細碎的柴火，緊隨其後的，是滿臉怒氣的安吉利娜辛格女士，對方手中，兩尺多長由念力構成的半透明細劍，散發著琉璃質的光澤。
「安，安吉利娜，有話好說！」法師完全沒有戰鬥的心理準備——實際上，自打他在地球上安頓下來以後，就根本沒有過這種準備了，因此，對於忽然闖入的念力者，充滿了措手不及的失敗感，不過除此之外，他的動作還算敏捷，手指一揮，三面力場構成的盾牌，好像牆一樣擋在了兩人之間。
「有什麼，好說的。」第一聲啪的脆響，頭一道力場盾牌變成了空氣碎片，然後，印度裔女郎手都沒停念力長劍已經砸在第二面盾牌上，「你是一個，」第二聲啪，「見鬼的法師！」第三聲啪。然後，長劍沒有任何窒礙的插進了貝坎寧的肚子，人影晃了晃，消失不見。
「見鬼，我就知道！」安吉利娜咬著牙，她閉上眼睛，把念劍一揮，然後二尺多長的劍開始變細變長，不僅如此，如同一根細長而扭曲的頭髮絲一樣，這東西直衝著隱身在側的法師身上而去。
「喂，喂！有話好說，安吉利娜，我真不是有心要騙你！」女孩很氣憤沒錯，但是見多識廣的貝坎寧，很快就分辨出這種憤怒實在非常單純，僅僅是因被欺騙而產生的不滿，卻缺乏真正有殺傷力的憎恨，如此一來，局面就好看多了。他慘叫著，合格的扮演著一頭被誤解、被傷害的羔羊形象，「我早就想說了，真的，在吃印度菜那天晚上！」
「吃印度菜那天？」具體的時間地點是最容易打動人的，而且，無法否認，那也的確是個溫馨的晚上，果然，話音剛落，女人手上的動作就慢了幾分，不僅如此，臉上還露出了懷念的神情，然後……
「那天都過去半個月了，可你什麼都沒說過！」巨大的咆哮，好像凝聚成一枚炮彈，從正面直接向法師砸過去，躲閃之中，已經差不多變成銀色絲線的念劍刁鑽的從側面纏來，剎那之間，法師知道自己賭對了：這種威力巨大的念力絲，如果主人願意，甚至能用它切斷巨龍的脖子，可當它纏在自己身上時，卻非常光滑，顯然不具備殺傷力。
當然，這也許是因為絲線的主人已經把怒火發洩到了其它地方：好不容易躲開了音波彈的魔法師，耳朵一直都在轟鳴著，他完全可以想像，自己身後的牆壁上已經充滿了瓷器破碎時特有的那種龜甲裂紋。
「聽我說，安吉利娜。」法師扮足了充滿歉意的情人形象，他閉著眼睛，手指一撮之間，書房就被耀眼的強光所填滿，幾乎同時，雙腿在用力，然後，他感到，一副凹凸有致的軀體已經被抱在懷裡了，於是想都沒有多想，他把嘴唇壓了下去。
典型的法國式長吻，開始的時候印度裔女郎還有幾分僵硬，不過很快就軟了下來，並且開始熱烈回應，足足一分鐘以後，等到法師抬頭的時候，安吉利娜的眼睛裡雖然還剩下幾分怒火，卻已經不再構成威脅了。
「好吧，波特先生，我給你解釋的機會，但是拜託，別和你那位表兄去學，我不想聽一些騙人的鬼話。」安吉利娜聳了聳肩，在她的手指揮動中，念劍變成一根半透明的髮帶，被她隨手貼在額頭上，然後，女檢察官一屁股坐在本屬於法師的皮質轉椅上——這是房間裡唯一完好的坐具，其他的，都在之前的小摩擦中變成了碎片，「該死的，你闖了禍卻躲去舊金山，把我一個人扔給老湯姆森。夥計，你知不知道這很過分！」
「這個解釋，還真不容易。」貝坎寧擺出一副苦相，他回憶著書房原有的樣子，手指揮舞，把剛剛被打碎的東西一一修復，然後，「親愛的，其實我一直想找個時間告訴你我是法師這件事，本來，一起吃飯那天是個不錯的時間，可是沒想到你走得那麼匆忙。對了，老湯姆森是誰？」
「開玩笑嗎？你連老湯姆森都不知道？」安吉利娜誇張的擺著一雙手，她眼睛裡的憤怒已經所剩無幾，從目光中的神采判斷，她正在享受著戲弄一個魔法師的樂趣，「湯姆森莫蘭特，聖公會的名人，紐約最喜歡管閒事的傢伙，在聯席會議裡有一個一般性的席位，天啊，連他都不知道，我真要懷疑，你是在哪兒學的魔法，沙漠裡嗎？」
「你說對了。」法師的苦相繼續，「你知道的，前些年我一直在埃及。」
「埃及？天！」檢察官把手壓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別告訴我，你是在埃及學的魔法！哦，真奢侈！」安吉利娜歪著頭，上下打量著法師，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你難道不知道，常春籐聯合會的任何一家學院裡，都有魔法研究機構在招生，而你，埃及！夥計，你的大學到底在哪兒讀的？」
「你知道，我一直生活在西部……」法師含糊的說著，幸好，安吉利娜倒也沒怎麼糾纏這個問題，她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貝坎寧的兩隻手上，那眼神裡帶了一點崇拜和一點難以置信，「所以，你已經可以使用第七能級的法術了嗎？天，你才學了幾年！有沒有計劃進入聯席會議？」
「啊，我對這邊實在不熟。」
「交給我！」女檢察官大包大攬的笑著，表情中透著幾分得意，「幾個朋友，沒問題，肯定會讓你滿意，對了，要不要去見見老湯姆森，不過聽說最近他很忙。」
「那就算了，」法師笑了下，這麼久的時間，他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而且敏銳地掌握到了這個機會：真正融入紐約魔法圈子的機會，「交朋友，總是有時間的。對了，你的案子怎麼樣了？」
「啊，哦。」安吉利娜的表情忽然透出了幾分赧然，「你知道，卡迪納，不是那麼好搞定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