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大蘋果中的眾生態 第十章 親密者與跟蹤者(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十章親密者與跟蹤者(上)(本章免費)
當迪迪正在「施魔法殺人」的時候，貝坎寧正在吃飯，地點是華盛頓廣場旁邊的一家印度餐館，身邊還有一位女士：地方檢察官安吉利娜辛格小姐，這是一次約會。
約會的起因，還要追溯到幾天以前中央公園裡那場環保聚會上發生的衝突，雖然在辛格女士出面調停以後，雙方就已經停止了爭吵，發現了一些疑點——比方說卡車司機們怎麼就能大搖大擺地把裝滿生活垃圾的小貨車開進公園裡的——並且取得了共識，認為是某些「狗娘養的財主們」在給雙方找麻煩，不過很顯然，警察並不那麼想。
和很多小說裡面描寫的一樣，警察們直到兩邊的人已經取得了共識以後才想起來上場，而且一上場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要把所有人全都帶走，就算檢察官女士出面也不管用——無論怎麼說，卡車司機們在公園裡亂扔垃圾總是事實，破壞公共環境的罪名怎麼也逃不了。
關鍵的時候，法師跳了出來，他打出了詹姆斯的旗號——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充分發揮了富蘭克林先生的能量，終於把事態壓了下去，在公園方面——也就是那個打人的園丁，表示不再追究了以後，為雙方做了一份筆錄，事情就此了結。
事後，因為這件事，詹姆斯對法師的表現非常滿意：除了少數人以外，選民們總是不會喜歡一個經常把人送進看守所的候選人，更重要的，除了原本就是波特先生支持者的環保分子們，以前對於詹姆斯的政策略有牴觸的卡車司機們也轉變了立場，並且表態將在選舉中支持他，而重型車輛駕駛協會，在藍領選民中有著很高的威望，這麼好的一個結果，簡直讓詹姆斯欣喜若狂。
附帶的好處，就是今天的這個約會。辛格女士本來就和法師相談甚歡，而他後來的表現也讓自己得到了不少加分，於是在邀請提出後，很容易得到了點頭。
但是同樣沒有聽天氣預報習慣的兩個人，並沒有意識到今天會下雨。於是他們就被困在了這家餐館裡。並且，在閃電大亮的那一刻，同時把腦袋轉向了窗外。然後又很快的同時轉了回來，結果，雙方都有一點莫名其妙的尷尬。
貝坎寧反應很快，他的目光轉向了飯店中間正在表演拋餅製作的印度大廚，然後，歪了歪頭，很自然地說：「安吉利娜，你真幸運。」
「嗯？什麼？」女士有一點沒聽明白，或者，她還在想剛剛的那個雷。
「啊，我是說，印度。」法師點著頭，表情有一點神往，「你知道，親愛的，我是一個人文學者，還是個業餘的考古學家，印度，那實在有太多東西在吸引著我，恆河、神廟、泰姬陵、聖牛、處女神還有那爛陀的遺跡，有朝一日，我真想到那裡去親眼看看。」
「嗯？佩恩，」檢察官歪著頭，「我一直以為你的研究項目在中東。」
「是啊，這沒錯，可這並不影響我對印度的神往。」
「你真這麼想，佩恩？」辛格小姐眨了眨眼，似乎有一點傷感，「真好，我十歲的時候就離開了加爾各答，從那以後，身邊從來沒有人能夠一起談論印度，到了現在，我都快忘記那裡是個什麼樣子的了。」
「呃，至少還有印度菜。」貝坎寧瞥了一眼旁邊的拋餅師傅，那張餅已經薄到可以看見天花板的花紋了。他的話並不太誇張，因為法師的確覺得印度菜的味道不錯——雖然香料放得稍微多了些，而且拋餅也很好吃，又薄又脆，有點像餅乾，「能夠從小就品嚐到這麼好吃的菜，這已經是一種幸運，你不覺得嗎？」
「啊？你是這麼認為的？其實，我早就想這麼說了。」辛格小姐似乎有點緬懷，然後她舉起右手在頭頂上晃動兩下，「招待，過來一下。」
侍應生過來了，面對檢察官小姐在法庭上養成的冷峻目光，有點哆嗦，不敢說話，直到對方先開口：「我想問，你們提供的是什麼食物？」
「……印度菜，小姐。」侍應生哆嗦了一下，有點莫名其妙。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咖喱菜一點咖喱味道都沒有，還有這拋餅，」她晃了晃手上的一小塊餅，「我竟然吃出了奶油味兒。」
「我們是做給美國人吃的，小姐。」
「可我是印度人。」
「我馬上給您換一份，小姐，真正的印度菜。」侍者擦著汗離開了，他身後，安吉麗娜辛格對著貝坎寧攤了攤手，「你看佩恩，，自從十歲以後，我就再也沒真正的吃過一回印度菜，不是你提醒，我都快忘記那是什麼味道了。」
「人生，總是有很多不如意，親愛的。」法師聳了聳肩，然後，她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安吉麗娜親愛的，看樣子我們是被困住了，既然如此，那麼，晚餐以後，我們是不是可以安排一點別的什麼，嗯，有趣的活動？」
「一個好建議，佩恩，一個好建議。」美麗的印度女士甜美的笑著，「不過今天不行。晚上我還有三個卷宗要整理，然後，明天上午還有一個污點證人需要提問。」她輕飄飄的，但是很明確的拒絕了法師的提議，然後站了起來，從座位的靠背上拿起外套，然後低頭，在貝坎寧的臉頰上輕輕一吻，「有緣再見，親愛的。下一次，我們可以一起談談印度。」
然後，她就離開了，直到在門口消失以前，貝坎寧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她的後背——無法否認，檢察官小姐的臀部，的確擺得很漂亮。
「你很失望？」愛爾莎的聲音適時傳進了法師的耳朵裡，他聳了聳肩，「我只是在想，她接下來要去做的，和我打算要去做的，會不會是同一件事？」
然後，法師準備去結賬，他站了起來，忽然又歪了歪腦袋，「發現了嗎，親愛的，這幾天以來，我一直覺得，似乎有人在跟著我們。」
實際上，法師發覺被跟蹤已經有一陣子了。開始，他懷疑是卡迪納家族的那群吸血鬼，又或者也可能是已經死掉的老弗朗熱生前做過什麼安排——換了他自己也會這麼做，對於那些忽然冒出來的身份不明者，採取一切必要的監控措施是理所當然的事。
法師不在乎這種低水平的監視，或者說，正是因為這種監視的存在，這幾天裡，他才充分的活躍起來：參與政治活動、拉選票、散發傳單、參加健身運動、和美女約會，一切的一切，表現得像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美國人，然後，他發現有一點不對。
那些傢伙，他們所表現出的手段，實在太平凡了，平凡到了，讓作為魔法師和半吊子的科研愛好者的貝坎寧都看不過眼的程度：除了跟蹤監視就是監視跟蹤，別說魔法偵測，就連簡單的竊聽器都沒有，這真讓他失望。
吸血鬼的手段，應該不會僅此而已，至於說弗朗熱那個死鬼，法師可很明白警方的彈道檢測報告上，那個開槍距離二十米的來歷：那是一枚魔法戒指的功勞，它能產生一個小小的力場盾牌，除了刀子之類的冷兵器，就算小口徑的自衛手槍彈，也足以被它削減到人畜無害的程度。只不過，可憐的弗朗熱先生，他真的很不幸，竟然遇上一個玩沙漠之鷹的瘋子。
總之，現在的貝坎寧很有一點鬱悶，他想要使用一些激烈的手段來查出，到底是誰在監視著自己，但是為防打草驚蛇，他又不能這麼做，甚至，連利用魔法預言都不行。這一刻，他深切的感受到，一張情報網對自己的重要性。
事實上，他本不必那麼鬱悶的。因為，某些程度上，監視著他的人，比起他來還要鬱悶得多了，至少他可以坐在不畏風雨的餐廳裡品嚐印度菜，而且還有美女作陪，可那些可憐的監視人員們，就只能擠在拿掉了一切標誌物的警車裡，去啃冰涼的熱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