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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轉載)三國人物散論之董卓(上) 文 / 藍色煙火

    前些日子看到了這本美文,對三國人物的分析極有見地,而且作者有著相當的歷史功底,和網上大多以偏概全的所謂三國人物分析排名有相當大的區別,當時就想著和各位喜歡三國的朋友分享。於是就有了每週末的三國人物散論,就當是大家對煙火小說審美疲勞之後的調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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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董卓興起於「邊鄙」的涼州

    首先,從董卓的家族說起。《三國誌?魏志?董卓傳》注引《英雄記》說:「(董)卓父君雅,由微官為穎川綸(lun)氏尉。有三子:長子擢(zhuo),字孟高,早卒;次即卓;卓弟?(min),字叔穎。」董卓的父親以微官擔任過穎川郡的綸氏縣尉,是掌握緝捕「盜賊」的武官。董君雅既是武職人員,必然長於騎射,這和他的籍貫是涼州的隴西臨洮分不開的。

    當時,涼州是一個特殊地區。《後漢書?陳龜傳》說:「今西州邊鄙,土地瘠?(que),鞍馬為居,射獵為業,男寡耕稼之利,女乏機杼(zhu)之饒。守塞候望,懸命鋒鏑,聞急長驅,去不圖反。」所謂「西州」即指涼州。同書《虞詡傳》說:「諺日:『關西出將,關東出相。』觀其習兵壯勇,實過余州。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據三輔,為心腹之害者,以涼州在後故也。」僅從這兩條史料來看,在當時與「羌胡」長期戰爭的情況下,加以「關西出將」的傳統,從而形成涼州這個地區的特點。「鞍馬為居,射獵為業,男寡耕稼之利,女乏機杼(zhu)之饒」,內地男耕女織的生活,對這裡來說,幾乎是很難想像的。當然,「土地瘠?(que)」的自然條件,是出現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涼州的地理因素,加上東漢末年的長期戰亂,必然孕育長於騎射、以鞍馬生活為主的傑出人物,董卓即是其中的典型。

    董卓長期生活在這個特殊地區,與「羌胡」雜處,而且被人們視為「羌胡之種」(《後漢書?列女傳》),很可能,其母即非漢族。在這種「邊鄙」環境中,培育了董卓的才能。「卓有才武,膂(lv)力少比,雙帶兩?(jian),左右馳射。」這是《三國誌?魏志?董卓傳》對其才武的描述。《後漢書?董卓傳》作「膂(lv)力少比,雙帶兩?(jian),左右馳射」,李賢注引《方言》說:「所以藏箭謂之『服』,藏弓謂之『?(jian)』。」即是說,身負兩弓、騎馬奔馳之際,董卓能夠左右張弓射箭,說明其力量之強和騎術之精。《三國誌?魏志,董卓傳》又說:「(董)卓少好俠,嘗游羌中,盡與諸豪帥相結。」《後漢書?董卓傳》以此為基礎,增加了「以健俠知名」、「為羌胡所畏」兩句。說明董卓不但是一名遊俠之士,而且以此著稱,在當地具有相當高的知名度,並為「羌胡」所畏懼。又《三國誌?魏志?董卓傳》注引《獻帝起居注》說:「(李)?邊鄙之人,習於夷風。」李?是此後董卓手下的大將之一。如前所說,涼州被當時人們看作「邊鄙」,李?是涼州北地郡人,因而被稱為「邊鄙之人」,含有輕蔑之意。至於為什麼加以輕蔑,十分明顯,即是因為「習於夷風」,長期與「羌胡」雜居,對內地的傳統文化格格不入,屬於低文化層人物。李?如此,董卓也應該如此。

    《三國誌?魏志?董卓傳》注引《吳書》說:「郡召(董)卓為吏,使監領盜賊。胡嘗出鈔,多虜民人,涼州刺史成就辟卓為從事,使領兵騎討捕,大破之,斬獲千計。」這裡的「郡」,所指當然是董卓的家鄉隴西郡。從擔任郡吏到州吏,不是「監領盜賊」,就是「領兵騎討捕」,都是武職,這和董卓的「才武」分不開的,郡太守和州刺史所欣賞的,當然也是他的「才武」。

    在涼州,董卓擔任過「兵馬掾」,由於這個職務對此後的軍事生涯具有密切關係,這裡有必要作較詳的考察。《後漢書?董卓傳》說:「(董卓)為(涼)洲兵馬掾,常徼(jiao)守塞下。」關於東漢時期州一級兵馬掾一職,有關史籍沒有具體記載。但在《後漢書》中卻有三條關於郡的兵馬掾的史料。其一見《東夷傳》:「(句驪)復與遼東鮮卑八干餘人攻遼隊,殺略吏人。(遼東太守)蔡諷等追擊於新昌,戰歿(mo),功曹耿耗、兵曹掾龍端、兵馬掾公孫酌以身捍諷,俱沒於陳,死者百餘人。」其二見《烏桓鮮卑傳》:「延平元年,鮮卑復寇漁陽,太守張顯率數百人出塞追之,兵馬掾嚴授諫日:『前道險阻,賊勢難量,宜且結營,先令輕騎偵視之。』顯意甚銳,怒欲斬之。因復進兵,遇虜伏發,士窣窸走,唯(嚴)授力戰,身被十創,手殺數人而死。」其三見《劉茂傳》:「延平中,鮮卑數百餘騎寇漁陽,太守張顯率吏士追出塞,遙望虜營煙火,急趣之。兵馬掾嚴授慮有伏兵,苦諫止,不聽。(張)顯促令進,(嚴)授不獲已,前戰,伏兵發,授身被十創,歿(mo)於陣。」這三條史料所敘述的,一條在遼東郡,另兩條所記是同一事,在漁陽郡,都屬於當時的邊郡,說明「兵馬掾」一職應該專設在與少數民族鄰接的地區,任務是作戰時參與策畫,並身臨前線,交鋒對陣,這是邊郡的重要武職。州一級的「兵馬掾」,其職責應該與郡相同。在這個職位上,董卓不但以他的「才武」激守塞下,投身戰鬥,而且協助刺史參與謀畫。作為此後的將軍和統帥,涼州兵馬掾任上的這一段經歷,對董卓來說,應該是一次重要的鍛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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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安危定傾」

    漢桓帝末年,董卓以「六郡良家子為羽林郎,從中郎將張奐為軍司馬,共擊漢陽叛羌,破之」(《後漢書?董卓傳》)。什麼是「六郡良家子」,因為涉及到董卓的出身和此後的發展,這裡有必要加以說明。《漢書?地理志》說:「天水、隴西山多林木,民以板為室屋。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習戰備,高上氣力,以射獵為先。……漢興,六郡良家子選給羽林、期門,以材力為官,名將多出焉。」這裡頗為生動的描述了這一地區的特點。從當時的行政區劃來說,天水、隴西、安定、北地四郡屬於涼州,上郡、西河兩郡屬於并州;但是,以自然條件、民風材力而論,六郡完全相同,並不因為分屬兩州而有所差異。從西漢開始,就從並、涼兩州的六郡「良家子」中,選拔「期門」、「羽林」,即皇帝的衛士。這個地區的人們「修習戰備,高上氣力」,這僅是條件之一;此外,還有一個重要條件?「良家子」,他們必須出身「良家」。據《漢書?地理志》注引如淳的解釋,即「醫、商賈、百工不得豫也」。再據《史記?李將軍列傳》索隱:「如淳云:』(良家子)非醫巫、商賈、百工也。」』漢代將「醫巫」、「商賈」、「百工」的人家認為非「良家」,其子弟也不能作為「良家子」,反之,凡是非上列人家的子弟,即所謂「良家子」。董卓的父親擔任過綸氏的縣尉,董卓本人也擔任過涼州的州郡吏,當然可以具備入選的條件,成為「期門」、「羽林」。董卓由涼州邊鄙之地來到京師洛陽,同時,「六郡良家子」又是名將出身的最好途徑,趙兗國、甘延壽即是如此(參看錢文子《補漢兵志》)。對董卓來說,這是一生中的重大轉折。從此,他逐漸參與東漢政府的軍事行動,取得高位,並擁有一支精銳的涼州部隊。

    董卓是如何建立並發展他的軍事力量的。

    如上所說,在京師洛陽得到中郎將張奐推薦,董卓回到涼州,以軍司馬職位參加了對羌族的戰爭。張奐是董卓的同鄉。《後漢書?張奐傳》說:「張奐字然明,敦煌淵泉人也。父?,為漢陽太守。」張奐是敦煌郡人,其父張?又曾任漢陽太守,敦煌、漢陽兩郡都屬於涼州,說明父子兩人在涼州具有較高威望。張奐所以推薦董卓,是欣賞他的」才武」,以及在涼州的知名度。由涼州到京師洛陽,對董卓來說,是一個重大轉折;由洛陽再回到涼州,這又是一個重大轉折。原因很簡單,脫離涼州這個土生土著之地,董卓要發展他的軍事力量,是十分困難的。

    《後漢書?張奐傳》說:「永康元年春,東羌、先零五六千騎寇關中,圍投詡,掠雲陽。夏,復攻沒兩營,殺千餘人。冬,羌岸尾、摩鱉等脅同種復鈔三輔。(張)奐遣司馬尹端、董卓並擊,大破之,斬其酋豪,首虜萬餘人,三州清定。」在這次對羌族的戰爭中,董卓顯示了他的軍事才能。戰爭結束後,董卓「拜郎中,賜縑(jian)九千匹。卓曰:『為者則己,有者則士。』乃悉分與吏兵,無所留」。為《後漢書》作注的李賢說:』『為功者雖己,共有者乃士。」即是說,董卓認為自己雖有指揮之功,但作戰還是要依靠戰士,因此,將賞賜的九千匹縑(jian)毫無保留的分給吏卒。十分明顯,僅據這個事例,說明董卓不但「才武」,而且具有大將或統帥的風度和才能。董卓所以能夠組成以他為首的涼州軍事集團,並控制東漢政府,原因即在於此。

    據《後漢書?董卓傳》,在張奐領導下擊破並、涼兩州的羌族後,董卓「稍遷西域戊己校尉,坐事免。後為并州刺史、河東太守。中平元年,拜東中郎將,持節,代盧植擊張角於下麴陽,軍敗,抵罪」。除鎮壓黃巾起義失敗,又見於《後漢書》的《靈帝紀》、《皇甫嵩傳》外,在并州刺史、河東太守任上,《三國誌?魏志?董卓傳》注引《英雄記》說:「(董)卓數討羌胡,前後百餘戰。」說明其主要任務仍是對付「羌胡」。儘管沒有離開過戰場,董卓卻再次離開了涼州,不在涼州,即是脫離發展的土壤,特別是武裝力量的發展。但是,當鎮壓黃巾起義失敗抵罪之後,幸運卻降臨到董卓身上,不但得以回到涼州,重新組織軍隊,而且迅速發展,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

    董卓軍敗抵罪在中平元年,就在這年冬天,涼州再度燃燒起反抗東漢政府的烽火。《後漢書?董卓傳》說:「(中平元年)其冬,北地先零羌及桴罕河關群盜反叛,遂共立湟中義從胡北宮伯玉、李文侯為將軍,殺護羌校尉泠征。伯玉等乃劫致金城人邊章、韓遂,使專任軍政,共殺金城太守陳懿,攻燒州郡。明年春,將數萬騎入寇三輔,侵逼園陵,托誅宦官為名。」這是一次規模巨大的「羌胡」起兵,東漢政府派左車騎將軍皇甫嵩率軍前往鎮壓。董卓就在同時被任為中郎將,作為皇甫嵩的副手,因而得以再次回到涼州。

    皇甫嵩是涼州安定郡人,據《後漢書?皇甫嵩傳》,他是「兵動若神,謀不再計」的傑出將帥。「本朝失敗,天下倒懸,能安危定傾者,唯大人(皇甫嵩)與董卓耳。」這是皇甫酈對其叔皇甫嵩說的。說明這時董卓的地位已經和名將皇甫嵩相等,被人們視為可以安定這個戰亂時代的傑出人物。由於皇甫嵩對宦官集團的僧恨,被中常侍張讓誣陷為「連戰無功,所費者多」,被征還並遭到處分。這是董卓與皇甫嵩的第一次合作。其間,董卓還以破虜將軍名義,在司空張溫統率下繼續在涼州對邊章、韓遂作戰。《後漢書?董卓傳》說:「(中平)五年,(王國)圍陳倉,(董)卓前將軍,與左將軍皇甫嵩擊破之。」這是中平五年董卓與皇甫嵩的第二次合作。

    《後漢書?皇甫嵩傳》注引《獻帝春秋》說:「初,(董)卓為前將軍,(皇甫)嵩為左將軍,俱征邊章、韓遂,爭雄。」兩雄不並立,所謂「爭雄」,說明兩人之間矛盾的起因,也說明了矛盾的表現。由於董卓手握重兵,東漢政府當然不放心,將他調到京都改任他職,藉以剝奪其兵權。《後漢書?董卓傳》說:「(中平)六年,征(董)卓為少府,不肯就。上書言:『所將湟中義從及秦胡兵皆詣臣曰:「牢直不畢,廩(lin)賜斷絕,妻子饑凍。」牽挽臣車,使不得行。羌胡敝腸狗態,臣不能禁止,輒將順安慰。增異復上。』朝廷不能制,頗以為慮。」董卓擁兵自重,挾「羌胡」以威脅政府,詞氣嚴厲,拒絕前來京師,更拒絕交出軍隊。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東漢政府即企圖利用董卓與皇甫嵩之間的矛盾,使皇甫嵩以武力解決董卓。同《傳》又說:「及靈帝寢疾,璽書拜(董)卓為并州牧,令以兵屬皇甫嵩。卓復上書言日:『臣既無老謀,又無壯事,天恩誤加,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xia)彌久,戀臣畜養之恩,為臣奮一旦之命,乞將之北州,效力邊垂。』於是駐兵河東,以觀時變。」即是說,所率領的軍隊僅屬董卓個人,也只聽其命令,完全可以帶到并州,沒有必要也不可能交給皇甫嵩,詞氣仍舊十分嚴厲。而且董卓既拒絕交出軍隊,又拒絕就任,前赴并州,只是將大軍屯駐在司隸所屬的河東郡,觀看東漢政權內部的變化,也當然觀看皇甫嵩的動態。至於皇甫嵩這方面,儘管其侄皇甫酈對他說:「(董)卓被詔委兵,而上書自請,此逆命也;又以京師昏亂,躊躇不進,此懷奸也」,並建議「杖國威以討之」(《後漢書?皇甫嵩傳》)。老謀深算的皇甫嵩終於不敢動手,說明其時董卓的武裝力量不但已經和皇甫嵩相等,而且很可能超過了皇甫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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