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一章 西行之遇 文 / 夜影寒
第十一章西行之遇
阿夜一行人離開了螺國首都，螺國是原蓋粵王國分裂出去的一個小國，一個蒂洱王國的鄰國。在這裡阿夜真正領會了什麼叫做『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螺國國王原本是蓋粵王國的一個守衛邊疆的大將軍，在蓋粵王國禍起蕭牆的時候他趁機擁兵自立，於是便有了今天的螺國。從螺國首都所見的一切就可知，螺國國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國王。
炎黃說，要起兵一統天下，就得有個起兵的契機，所以阿夜和修洛克等人只得依炎黃的要求用腳走路，然後用眼仔細看看這個天下。
此時，阿夜和炎黃等人來到了螺國首都外的一道峽谷一旁的懸崖上，在這裡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可以看清螺國首都東面所有的地形。
螺國是典型的高原地段，橙灰色的泥土，矮矮的灌木植被，還有很多地方都是裸地。
這種地域農作物是很難有什麼高產量的，若螺國大部分都是這種地形，按照炎黃的說法，這個國家不堪一擊。
一個連食物都供應不足的國家是沒法打仗的，再反觀螺國首都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巨大反差，可以說，這個國家已經沒有希望了。原本國家就不富強，卻又再出來這麼一個不思進取的國王，這個國家哪裡還有什麼生路。
炎黃指著這片土地，緩緩向阿夜解釋著環境對戰爭的無可替代的重要性。阿夜也明白，其他地球人跟他可不一樣，可沒有誰能夠像他一樣不吃不喝也能活下去的。所以，尋找一個富饒的土地對他的起兵是很重要的。
正在炎黃指點江山對阿夜侃侃而談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吆喝聲和痛苦的呻吟聲。炎黃回國頭去看了看，不禁皺了皺眉頭。
只見遠處一群人腳步蹣跚地緩緩走來，原來是一隊士兵押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人經過這裡，大概又是被押去建造那個什麼宮殿的了。
這些天阿夜和炎黃等人幾乎每天都看見一隊隊的士兵在螺國首都四處巡邏，把一些無家可歸的人抓起來，然後往城外押送，聽說就是押去建造什麼宮殿的。
阿夜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後便再也不理會那群人了。
這時裘元頎忍不住出聲道：「大先生…」炎黃回過頭來，看了裘元頎一眼。
裘元頎滿臉不忍地道：「可否，可否救救那些人，那裡面有不少小孩和婦女啊！」
炎黃向那群人仔細看了一會，裡面確實是有不少衣衫破破爛爛的小孩和婦女，炎黃猶豫了一下，向阿夜望去，卻見阿夜漠然地望著遠處，根本不看那群人一眼。
炎黃心下微微歎了口氣，道：「主上，可否……」
阿夜微微一笑，柔聲說道：「大先生，你認為這些人值得救麼？」眾人一愕。
阿夜微微仰起頭望向那群人道：「你看看這些人，他們體內流著的是相同的血，可是他們非但不因此而互相友愛、互相幫助，反倒互相欺壓、互相仇視。這樣的人你認為我們有必要去救他們麼？」
炎黃皺了皺眉頭，雖然他不太同意阿夜的觀點，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他不太明白阿夜為何這麼看待人類，可以說，這些天來他從阿夜身上感覺到的是，阿夜對待這些苦難的人類毫無同期之心，難道是因為人類的這些劣根性讓阿夜無法生出同情心麼？
炎黃轉頭望向阿夜，卻看見阿夜嘴角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這種笑意若在平時只會讓他覺得溫和，可是，不知為何此刻卻讓他覺得有點冷。
阿夜接著道：「你看見了嗎？那隊士兵只有二十人，而那群被押送的人除去三十二個老弱婦孺外還有四十三個青壯年人，怎麼說他們多少也懂得些武功和魔法，他們明明都知道螺國國王不會憐憫他們，也不會給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他們卻依舊不懂得反抗，這麼具有奴性的人你認為值得我們去救他們麼？」
「你再看看，那些士兵面有菜色，皮膚干乏，明明就是吃不飽還要受苦的模樣，可是他們也不懂得反抗他們的國王，一昧地聽從他們上司的命令，欺壓著這些跟他們具有同樣血脈的族人，你認為這些人值得我們幫助他們麼？」阿夜嘴角露出一絲看起來溫柔卻帶著絲絲冷意的微笑。
炎黃渾身一震，再次仔細地望向阿夜。與此同時，龍野也渾身一震，轉頭看向這個他一直不怎麼在意的人。
確實，龍野是因為炎黃才會奉阿夜為主的，以前他心中可並不把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看在眼裡，然而此時阿夜在他心中的形象卻瞬間高大起來，竟然有種與『山』類似的沉重感。
然而，一旁的裘元頎可不會有炎黃和龍野的感覺，在裘元頎心中，生命才是最可貴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念頭，他才會投身於繪畫之中，用自己的心神去領會大自然那充滿生機的美麗。
裘元頎神色懇切地望著阿夜道：「或許，他們確實不應該，不過我還是覺得應該救救他們，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生命是最可貴的。」或許裘元頎確實是個心腸很軟的人。
阿夜微微一笑道：「嘿，生命最可貴？在人們眼中，權勢、金錢、美女和名聲才是最可貴的，你見不到無數的人用他們的性命來換取這些東西麼？」
裘元頎愕然，皺著眉頭道：「那只是人們心中的貪念造成的，並不能說明那些東西比生命更可貴。」
阿夜颯然一笑道：「這麼說你在路上所見到的那些事都是幻覺囉？」
裘元頎霎時啞口無言，不過他心中卻依舊不認同阿夜的說法。人若死了即使生前擁有再多這些東西又能如何？
正當各人陷入一陣沉默中的時候，一輛豪華美觀的馬車由遠而近。車的兩旁還有伴有兩名男騎士和兩名女騎士。
那馬車是從螺國首都方向駛來的。阿夜一行人帶著一絲好奇心看著那輛馬車，那馬車越來越近，馬車上那些鏤空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了。這麼漂亮的馬車在這荒原上竟然沒有被人搶掉，確實是個異數。
那馬車行近那群押送人的士兵時漸漸緩慢了下來，使得那隊士兵和被押送去建造宮殿的人不由得回頭看著那輛馬車。
當那輛馬車行到那群士兵後面時，一隻纖纖玉手掀開了車的遮簾，一張美麗的臉蛋露了出來。阿夜看了不由得兩眼忽然睜大少許，原來那張臉蛋竟然是瑪淋，跟他同村的瑪淋。
一絲疑惑浮上阿夜心頭，瑪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錢、這麼富貴了，坐這麼漂亮的馬車不說，竟然還有長得這般不俗的騎士護衛。
正在這時，一個美麗悅耳的聲音由車內傳了出來：「瑪淋，我們還要趕路。」
阿夜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抬腳向前走了兩步，當然，並非說這個聲音美麗悅耳得讓阿夜有什麼感覺，而是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藍玉姬。瑪淋竟然與藍玉姬在一起！這是什麼一回事？
阿夜不禁微微側著頭，剛想用超能力看看裡面的究竟是不是藍玉姬，卻猛然發覺一道龐大莫測的力量悄悄地迎面洶湧而至。
「彭」的一聲，阿夜體內的力量在感應之下瞬即如海潮般從體內彭湃而出，與那股龐大莫測的力量撞成一團，在半空中發出一聲震天巨響。
一個帶著滿臉驚訝神色的美麗面容浮現在阿夜腦中，正是藍玉姬。阿夜明白定然是裘元頎等力量不足的人洩露了自己一群人的行藏，而藍玉姬則是想探測一下自己這一干人，只是沒有料到會與自己發生了衝突。
此時雙方都已經知道了對方是誰。阿夜靜靜地望著那輛馬車，他想看看藍玉姬會如何應對。與藍玉姬一起的瑪淋以及那四個護衛此刻也發覺了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的阿夜等人。
瑪淋從看見他那刻起就一直緊緊地盯著他，直到車內的藍玉姬不知跟她說了些什麼後，她才回過頭去，然後對那四個護衛道：「小姐吩咐繼續趕路，不要理會其他事情。」說罷，她深深地望了山崖上的阿夜一眼，然後放下了車簾。
阿夜微微一笑，望著那漸漸遠去的馬車背影，他顯然沒有料到藍玉姬會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急沖沖地走了，這裡邊倒是有些古怪。
半響之後，阿夜問道：「大先生，你說的那個盤地是否真的有那麼好？」
炎黃收回望著那馬車的視線，笑了笑道：「所謂兵精糧足方是征戰天下的堅強後盾。
像我們這般無一兵一卒之人，若要起兵必定要選個好地方。正所謂有一個好的起點，可事半功倍，反之則事倍功半。那個盤地地處冥元大陸西北近海之地，後方雖然有一個靠海的小國，可是卻不足為慮，若在那裡起兵，只要我們攻克了身後的那個靠海的國家，我們便將進可蠶食西北諸小國，退可堅守一方之隅、修養生息，正所謂全無後顧之憂。」
「那好，我們就去那裡。」阿夜轉過身來說道，一股山風把阿夜那漆黑的長髮吹起，霎時，天空中留下一片淡淡的黑影。
阿夜和修洛克可以不休息，然而裘元頎等人卻不能像他們一樣不吃不睡地趕路。好在都是會武之人，速度也並不會太慢，只要放快一點速度，大約兩個星期左右也就能趕到炎黃所說的那個盤地去了。
阿夜他們如今所在的是一個小鎮，一個與螺國相鄰的另一名叫黥的小國的小鎮。小鎮名叫窯，是個邊疆小鎮，地形以山地為主，時有魔獸從林中跑出來襲擊鎮中的人們。
魔獸是由魔界竄入人界的動物，由於魔獸都有些低等智力，所以兩年前人們還把他們認做了魔族，不過兩年後的今天，人們已經知道魔獸其實並非魔族。
真正的魔族不少人都已經見過，他們除了額頭上多了一隻角外，看起來實與人類沒有什麼差別。當人們初步瞭解了魔族之後，人們已經不再相信國家的片面之辭，也不在把魔族人當作了洪水猛獸，雖然事實上人們心底依舊還是頗為害怕那強大的魔族人，不過人們畢竟也已經知道了魔族人事實上也是人！
有些魔族人擁有控制魔獸的能力，而且由於魔族本身就具有一些魔獸的優秀基因，因而常常與魔獸為伴的魔族人依舊還是不為絕大部分人類所接受。
阿夜不太明白修羅兩年前進入人界時為何沒有和納達斯家族發動一統人界的戰爭，如今他反而似乎有些明白了，或許修羅是想先讓人類瞭解一下魔族，在人類開始接受魔族之後才發動戰爭吧，這樣受到人界的反抗就會降低許多。
看來這也許是衲牙的主意，有著天智妖狐之稱的他絕對不會不明白在各個國家的影響下人們對魔界的感觀的，若人們以為魔獸也是魔族的話，那人類必定會聯合起來拚死抵抗。在人類觀念中，野獸與人類是不能同處於平等地位的，即使那種野獸再強大、再有智慧也不能。
阿夜坐在房頂上看著那美麗漆黑的星空，據說在公元元年的時候，夜晚的天空是紅色的，那是一種被機械文明扭曲了的天空。
在那個時代，人們掌握著遠遠超越自身能夠承受的力量，而使用那種超越人類承受極限的力量的後果就是——毀滅人類自己。如今地球上的圖書館裡幾乎都保存著對那場毀滅了全世界的戰爭的描敘。
那個時代依舊有著許多的國家，公元兩千年時代的國家基本上都繼續存在著，文明越是發達地球就越是難以統一。而人類從使用公元元年開始，經歷了幾十萬年機械文明的發展，從地球一直發展到了外太空。
那時的人們掌握了一種精細的基因重組技巧，更製作出了基因電腦以及許多的基因變種獸，那超級發達的機械文明看起來是那麼的美麗而又蒼白，於是洋洋得意的人們以為自己掌握了人類生命發展的奧秘，以為自己已經成為了神。卻不知人們掌握的力量已經超過了人們承受極限的數億倍，人類身體承受能量的能力實在是太低了，人類自身製造的任何一顆細微的炸彈都足於炸死千百個人，更何論那些核彈、反物質導彈以及那些詭異的量子化武器。
那場戰爭之後，人類那發達的太空文明沒有留下一絲痕跡，而與此同時，由於受到外太空巨幅能量的影響，地球上許多海島瞬間沉入海底，還有一些島嶼則發生奇異的超巨幅移動，竟然瞬間與大陸連成一片。
例如那時的出雲國海島就瞬間沉入了海底，台灣海島則瞬間移動到華夏大陸北邊海岸邊境，與大陸連成一片。之後亞歐大陸和非洲大陸連成一片，形成了今天的冥元大陸；而大洋州則更加奇怪，竟然先有一半沉入海底，然後再升了起來，之後再與美洲大陸連成了今天的雅蘭帝思大陸。其中的變化完全違反了人類認知的大陸板塊移動原理。
在那場變動中，死的人不計其數，整片大陸不斷變形，有時竟然把遠在西歐的人移動到東方大陸上，其中給人們帶來的巨大恐懼嚇死了不知多少人，那可是真真正正被嚇死的。
這或許就是人類掌握那種遠遠超過自身承受極限的力量所需付出的代價吧。世上始終是沒有白吃的飯，弱小的人類卻掌握著那麼強大的力量，怎麼可能不為此付出代價呢？
正當阿夜回想著這些東西的時候，一股極為隱蔽的能量緩緩向著他所住的旅店靠近，他皺了皺眉頭，一個發著暗紅色光芒的能量體出現在阿夜腦海中，原來是一個靈魂，擁有這麼強大能量的靈魂很顯然不會是人類的。
那個能量體來到旅店庭院中，由於阿夜坐在屋頂上背向著旅店的庭院，所以那個靈魂以為自己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他穿透牆壁進入了一對夫婦的房間。然後，阿夜『見』到了他把手伸向了床上的婦女的肚子，在這一刻阿夜終於明白他要幹什麼了。
原來那個使去了身體的靈魂是想侵佔那婦女肚子裡的嬰兒的身體，由於那個嬰兒此刻尚未成型，所以也不可能存在靈魂，而這個使去了身體的靈魂很明顯就是想在那嬰兒產生靈魂之前侵佔掉那嬰兒的身體。
從纖情那裡阿夜瞭解到，一個身體不可能長期存在兩個完整的靈魂，而且一旦一個身體已經具有了靈魂，那其他的靈魂無論他現在擁有多強的力量也不可能侵佔已有靈魂的身體。
阿夜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終於要來了嗎？
看來其他種族的人已經打算入侵地球了，為了人類那能夠轉世的身體。
從纖情身上阿夜知道，宇宙中只有地球人的身體適合轉世。看來那些失去了身體而又沒有足夠力量為自己造一個身體的人打算入侵地球了。
即使那些種族的人擁有遠遠長於人類的壽命，卻也依舊還是不能擺脫對死亡的恐懼啊。
阿夜輕輕揮了揮手，嚓的一聲，那原本有一半侵入了嬰兒身體的靈魂硬是被阿夜以超能力拖了出來。
「你是哪個種族的人？」阿夜冷冷地看著手中那被他壓縮成一個球狀的靈魂。
「卑賤的地球人，放開我！」那靈魂以意念波象阿夜「怒吼」道。
阿夜微微一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是地球人？」
那靈魂愕然，一陣沉默後忽然低聲哀求道：「我是凱塞族人，你放了我，我以後定然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
「凱塞族？」阿夜漠然地看著那個靈魂。
那靈魂答道：「對，凱塞族乃是洛耶族的下屬種族。」那靈魂「說話」的口氣裡含有一絲威脅的意味。
「是嗎？」阿夜溫和地笑了笑，彭的一聲，掌中的靈魂瞬還來不及慘叫一聲就被阿夜化作了虛無，從此永遠消失在宇宙中。
雖說阿夜可以不理會天下人的死活，可以不理會人類如何滅亡自己，可是他卻不能看著人類被其他的種族滅亡。一切的一切只因為他的母親和他的父親是——地球人，而他自己也是地球人。靈情分離體的心到底又有幾個人能夠明白呢？他到底算是有情還是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