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吉水縣 文 / 南唐
原本身體好了就準備離開，繼續去流浪。可是小鑫爺爺的話卻讓蔣耀光深深的記在心裡。「過去的只不過是你的人生經歷，而並不是你現在的負擔！」
蔣耀光和小鑫撅著屁股，推著手推車好不容易走到縣城。小鑫停下車子，直起腰，誇張的拍打起來，嘴裡還說道：「哎呀，真夠累的啊。這才半天，我的腰就痛的不能行了。」
雖然小鑫嘴裡叫苦，可是蔣耀光明白這是小鑫在耍嘴皮子，也就沒搭理他。小鑫把手推車上的一個舊錄音機打開，上面連帶著兩個破爛的小音箱，打開開關後，音箱裡就傳來「哇啦哇啦」的音樂聲，音響效果極差。
蔣耀光看到周圍很多人在往這邊看，就觸碰了一下小鑫的胳膊，低聲道：「喂，小鑫，你看大家都在看咱們呢，趕緊把你那破錄音機關了。」
小鑫眼皮子塔蒙著，彷彿在欣賞音樂似的說道：「你懂個什麼？我就是要這樣的效果。如果他們都不往這邊看，那咱們還做個什麼生意啊。」
說完，直接把手推車停在一邊。把手推車上的袋子一個個解開，往車子上胡亂一倒，「嘩啦啦」的就掉出來很多雜貨，什麼玩具啊，撥浪鼓啊，一些針線啊，還有幾盤錄音帶。
忽然，蔣耀光發現從袋子裡調出來一枚像銅錢似的小銅片。蔣耀光拿
起來，變翻來覆去的看，邊說道：「這玩意看起來並不是銅錢，怎麼製作的這等古怪?到底是個什麼玩」
話還沒說完，小鑫暗道：「糟糕，早晚秘密都會被他發現。」小鑫一把搶過蔣耀光手裡的小銅片，胡亂的乾笑道：「哎呀，這個啊，我還是不說的好，要不你會笑我的。」
小鑫搶走這枚銅錢的速度和反應簡直超快，並不是常人能夠做到的。難道他真的是怕我笑他？那到底又是怕我笑他什麼呢？蔣耀光問道：「怕我笑你什麼啊？你到是說給我聽聽。」
小鑫一聽，立刻又拿起「大哥」的架子，雙手叉腰，本來就不胖的身材，愣要把肚子挺起來，裝模作樣的說道：「怎麼？連大哥都要質問？你好像還沒有叫我一聲大哥呢。」
幾天以來，蔣耀光的心情一直都在沉悶痛苦中，現在覺得有點好受了。他看著小鑫笑道：「是不是你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才怕我笑你啊？」
小鑫聽了，不但沒生氣，而且還笑嘻嘻的說道：「啊呀，還真沒發現你。這麼老的激將法你竟然還在用？不過既然你問了，那大哥也就告訴你吧。」
蔣耀光雙手抱肩而站，彷彿等著小鑫的長篇大論似的。而小鑫則裝模作樣的清清嗓子，怪聲道：「你看吧，我們家家境不好，所以有時候我會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來賣。就好比這枚銅錢，我其實就是糊弄人的，告訴他們說是乾隆年代的銅錢，很值錢。所以，就有人上鉤。」
雖然小鑫的話漏洞百出，不過蔣耀光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既然人家不說，那就有不說的道理。何況自己還在人家的屋簷下呢。
正在深思中，突然聽到小鑫罵道：「我草，快跑！」說完，也不顧蔣耀光有沒有回過神來，直接推起車子拚命的向遠處跑去。
蔣耀光回頭一看，原來是來了兩個身穿藍色制服的工商人員。小鑫一邊推車手推車狼狽的跑著，一邊回頭大聲對蔣耀光吼道：「喂，快來幫忙啊，被工商的人抓到，我們下個月就只能喝涼水了。」
聽了小鑫的話後，蔣耀光快步追了上去。小鑫把另一隻車把交給蔣耀光，兩人再次撅著屁股在街面上狂奔。蔣耀光邊跑邊說道：「怎麼我感覺這會就像是躲避日本鬼子的侵略一樣呢？」
小鑫怪笑道：「他娘的，這比日本鬼子還要「凶殘」呢。」
跑了好幾條街，終於聽到小鑫說：「好了，停下來吧，他們不會在追上來了。」說完，還沒忘記擦一把臉上的汗水。
這時候，蔣耀光看到小鑫在擦汗水的時候，不知道摸到了什麼東西，臉上跟鬼畫符一樣。小鑫也正怪異的看著蔣耀光，「怎麼？我臉上很髒嗎？」蔣耀光
疑惑的看著小鑫。
小鑫哈哈一笑，說道：「不是很髒，而是太髒了。你說你弄了什麼玩意啊，跟花臉貓似的。」
「你也別說我，先看看自己在說。」蔣耀光邊拿起雜貨鏡子擦自己的臉，邊老神在在的對小鑫說道。
小鑫連忙也拿起一面鏡子，一看，臉上果然有黑色贓物。「請問老闆，你們的撥浪鼓多少錢一個？」小鑫抬起頭，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帶著一個小孩子，估計是她的兒子吧。
小鑫見來了客人，趕緊露出笑容，介紹道：「你看看，這撥浪鼓多結實啊，才兩塊錢一個。還有，你看著鏡子，圍邊是鐵的，你在看看這個，這針，長短都有」
蔣耀光覺得小鑫就是個活生生的奸商，只要是他的東西，那都能說的天花亂墜。小鑫的嘴巴也會說，而來嘴甜，一看婦女是要買東西，就左一句阿姨，有一句阿姨。這婦女一高興，就買了大概十幾塊錢的東西。
小鑫把婦女打發走，笑呵呵的數著錢，頭也沒抬的對蔣耀光說道：「今天我們出師順利，可能是你帶來的好運氣。這樣吧，我決定今天給你買三串糖葫蘆！」
一直就這樣走走停停，接近中午的時候，小鑫又賣了點東西。對蔣耀光說道：「小光，大哥今天帶你下館子去，今天讓你吃個飽飯。」
曾經的蔣耀光不管去哪裡都是前呼後擁，如眾星捧月一般。如今聽到一個鄉野少年說要請自己下館子，心中不免有一絲痛楚。他想和耀星門的兄弟們聯繫，可是有克制著自己不能給他們聯繫。仇家報復了自己，就有可能以後會報復耀星門另一個兄弟。
小鑫見蔣耀光不說話，拉著他的袖子，推推搡搡的吼道：「喂，你怎麼了？我說要帶你下館子，你好像不高興似的？」
蔣耀光回過神來，乾笑道：「不不是，下館子啊，那我們今天吃什麼呢？」
小鑫也不和蔣耀光計較，說起吃的，他就摸著下巴，饞笑道：「今天我們每個人就來他一大碗餃子，我們今天就算是過年吧。」
蔣耀光也不想讓自己的事情透漏的太多，畢竟好漢不提當年勇。如果自己把事跡說出來了，沒準小鑫家人還會把自己當搶匪了呢。
蔣耀光和小鑫推著車子走到一家四星級酒店時，小鑫見到門外有一大包垃圾。他就趕緊跑過去，像是見到了寶貝一樣，背在身上，嘴巴笑個不停。
可誰知道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保安，手裡拿著橡膠輥，老遠就指著小鑫說道：「哎哎哎，你是哪來的?是不是來頭東西的？」
小鑫一聽，勃然大怒，吼叫道：「我去你的，在門口的垃圾誰都可以拿，這也叫偷？」
保
安一聽，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冷笑道：「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跟我頂嘴？」說完，舉起手裡的橡膠輥就打了下來。
小鑫下意識的抬起胳膊，硬生生的挨了著保安的一棍，順手就一拳打在保安的鼻樑上，那保安一屁股坐在地上，鼻子裡還迸射著鮮血。
蔣耀光大吃一驚，暗道：「這橡膠輥雖然打不死人，可是打在人身上也是很痛的。如果用的力氣打了，把胳膊打斷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小鑫在挨了一下，竟然還能把這保安給打倒在地？看小鑫的個頭和身材也和自己沒區別，他哪來那麼大力氣？」
那保安被小鑫打到後，就不幹了。對著酒店裡面像殺豬似的吼叫道：「快來人啊，砸場子了啊！」
隨著保安的大叫聲，就又從酒店裡走出來四名保安。一個個都是肥頭大耳的，蔣耀光心裡暗道：「這下不好了，如果小鑫還要硬上的話，肯定會吃虧。」
想到這裡，蔣耀光放下手裡的車子，趕緊走上去笑道：「各位大哥不好意思，我和我兄弟是農村來的，他是個粗人，什麼都不懂，還請你們能原諒他的無知。」蔣耀光說完，就從懷裡掏出泡過水的鈔票，拿出兩千塊遞給保安。（鈔票蔣耀光給了小娜，可小娜硬是不要，後來蔣耀光又裝回自己身上了。）那帶頭保安剛要發威，可是聽了蔣
耀光的話，又見他一出手就是兩千，而且身上還有錢，也不知道對方的來歷，心裡暗思道：「書上說，越是低調的人，就越有來頭。眼前這倆人雖然是不起眼的買賣雜貨的，可誰知道他們的背景啊，或許還真的大有來頭呢，既然他們給賠錢，那也就算了。」
那時候的錢就值錢了，一斤肉也才幾毛錢。那受傷的保安也想到了這一點，可是還想找回面子。受傷的保安從地上爬起來，擦了一把鼻子上的血，嘿嘿怪笑一聲，拿過蔣耀光手裡的錢，邊數邊說道：「怎麼著，難道賠點錢就算了嗎？以後我還怎麼在這裡混？」
本來蔣耀光賠錢給這些保安，小鑫就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又聽保安這麼一說，他也不幹了。把袖子一挽，瞇縫著眼睛說道：「咋滴？你還想咋滴？勞資今天就是打你了咋滴？」
還沒等保安接小鑫的話，蔣耀光提前淡淡說道：「你們也都是跟人家打工的，並不代表這酒店就是你們家開的。而我的兄弟只不過是拿了你們酒店的垃圾，你們就先出手打人。我的這位兄弟也是在自保的情況下才還手的，我讀過幾年法律，不然的話我們現在報警也行！」
蔣耀光一出手就是兩千，而且說氣話來底氣十足，根本不想什麼雜貨郎。那些保安也覺得蔣耀光說的頭頭是道，萬一真引來警察，酒店就會
出現恐慌，那自己的飯碗也就別想保住了。
帶頭保安覺得蔣耀光不簡單，但也不知道他的來歷，只是憑自己的社會經驗和感覺來判斷的。他對蔣耀光說道：「既然這樣，那就不麻煩了。做保安的嘛，都是脾氣不好，所以也請二位兄弟不要見怪，我看這件事就此算了吧。」
小鑫大聲說道：「什麼？算了？我打他一拳，賠了兩千。那他打我一橡膠輥，應該賠我多少呢？」
那受傷的保安一聽，冷笑道：「哼，臭要飯的！我們不找你事情，你就該禱告了。還在這裡大言不慚的要我賠！」說完，將眼光瞥向一邊，樣子十分傲慢。
蔣耀光心裡也十分惱火，這錢也賠了，事情也算結束了，怎麼說話還這樣傷人？蔣耀光不等小鑫發威，直接對小鑫說道：「大哥，今天我們不吃餃子了！我看這酒店不錯，我們今天就在這裡吃飯了，恐怕這些個人還要給咱們做保鏢呢。」說完，別有深意的瞥了小鑫一眼。
小鑫會意，臉上露出笑容，接道：「哎呀，那就麻煩老弟請客了啊，下次等大哥有錢了，大哥一定請你吃比這個還好的。」
蔣耀光哈哈一笑，拉著小鑫就準備要往裡面進。小鑫趕緊停下步子，輕聲說道：「你幹嗎，不是唬他們的?我們還真往裡面進啊？」
蔣耀光低聲說道：「怎麼？我說請你就請你，你怕什麼呢？」
本來那些保安一聽他二人說要在這裡吃飯，感到非常的驚訝。不過現在看到他二人在一邊嘀嘀咕咕的，其中一個保安嘲笑道：「我還以為真是什麼大款呢，原來也就是個吹牛的，今天的戲也演完了，你們倆是不是該離去了呢？」
蔣耀光一聽，二話不說，直接拉著小鑫就往裡面進。小鑫一邊掙扎，一邊低聲說道：「喂！喂！喂！，別進了，等會我們會出醜的。」
蔣耀光不理會小鑫，朗聲說道：「服務員在哪裡？我們要吃飯，請把我們帶到餐廳。」
這時候，有兩個身穿黑色馬甲服的女服務員走過來，率先打量了一下蔣耀光二人，然後疑惑道：「您二位要在這裡吃飯？」
蔣耀光雖然穿著比小鑫的要好一點，可是年齡和身材都太小，樣子也太平凡了。讓人乍看之下，根本想不到這樣兩個人也能來這種高級酒店吃飯。
蔣耀光疑惑的看著服務員說道：「怎麼，這裡不賣嗎？」
女服務員呵呵一笑，說道：「我看你的年齡也沒我大吧，小弟弟，這裡不是小吃館哦，飯很貴的啊。」說完，就準備把蔣耀光們拒之門外。
蔣耀光聽了，也不生氣，直接從懷裡再次拿出鈔票，抽出兩張百元大鈔，往條盤裡一放，說道：「這點錢就請兩位姐
姐喝茶吧，現在可以把小弟帶到餐廳了嗎？」
女服務員見蔣耀光出手闊綽，而且懷裡的錢不知道還有多少。雖然吃驚，但還是不敢怠慢，稱呼的小弟弟，也變成先生了。「兩位，請這邊來。」服務員淡笑聲，也換成了禮貌的溫柔語。
小鑫雖然也驚訝，知道蔣耀光身上有錢，可也沒想到他竟然這樣熟悉這一套。因為小鑫從來沒有進過這麼好的酒店，他以為蔣耀光身上拿點錢根本就不夠在這裡吃頓飯。
不過看到現在服務員的態度，小鑫也能明白咋回事了。低聲對蔣耀光說道：「小光，這兩個女服務員不去做演員實在是虧材料啊。」
蔣耀光一直笑瞇瞇的，一路走進餐廳後，蔣耀光隨便點了幾樣，就把菜譜給了小鑫，小鑫也點了幾樣後，服務員就去準備去報菜了。
服務員綱要轉身走，蔣耀光突然想到了什麼，就把服務員叫住：「大姐姐，麻煩你把這裡的保安主管叫來，我有一點東西需要他看管。」
有了前例，女服務員再也不敢小看蔣耀光了，轉身甜甜一笑，柔聲道：「好的，請稍等，保安主管馬上就來。」
時間不長，在外面帶隊的保安隊長就來了。本來這群保安也就以為蔣耀光是唬唬自己，他身上那點錢還不知道是做什麼違法得來的，可是現在他確實是坐在自己上
班的餐廳裡。
保安隊長走到蔣耀光的身邊，語氣沒那麼冷淡、高傲了。微笑著道：「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
蔣耀光眼皮子塔蒙著，說道：「外面的那輛手推車，上面的東西值百萬，所以你們必須給我派人看好了，如果要是少一樣，咱們就馬上警察局見。」
其實蔣耀光也就是想教訓下這些狗仗人勢的保安，保安隊長心裡也明白，在心裡暗罵蔣耀光不是東西，可是現在他是客人，拿他沒辦法。
無奈之下，只好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好的，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看管好的。」
酒店門外，四個保安圍著一輛手推車。其中一個保安說道：「這他嗎什麼跟什麼啊，我一個退伍的軍人竟然幫別人看守這些垃圾？」
另外一個保安說道：「你別發牢騷了，你要是本事的話，就也坐在裡面吃東西了，而不是站在這裡看垃圾。」隔著酒店的玻璃牆，看著蔣耀光和小鑫吃的笑呵呵的樣子，那保安氣就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