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 出院 文 / 重陽美
「爸，我真的沒事，你看我，精神著呢，這點傷真不算什麼！」一邊說，謝磊還伸出拳頭，在空氣中揮舞兩下。
「你說了不算。」齊國榮擺擺手，一副不容抗拒的堅決。
謝磊無奈的歎口氣，果然事情已經超出他的預想。估計老爹已經決定動手了吧，他手下那些特種兵，退役前各個算得上軍神人物，做掉一個普通人可以說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也不會給他仕途任何影響。
枚伊看這父子倆說話莫名其妙，也不好插話，她是明事理的人，謝磊受傷，鄉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她這個副鄉長得趕緊回去，就起身告辭，臨走看著齊國榮那年輕的臉龐那一聲叔叔怎麼也喊不出來，也不怪她，就看這面貌，誰會相信是叔叔。
看謝磊不說話，齊國榮就從懷裡掏出一盒精緻的雪茄，示意了一下謝磊，謝磊搖搖頭，他就給自己點了一隻。那幾年在國外長時間在刀尖上行走，隨時可能灰飛煙滅，人心中難免有恐懼感，就需要其他東西來壓制，這東西就包括雪茄，當然還有女人。
美美的吸了一口，感覺胸中的怒意有了一絲減弱，齊國榮緩緩道：「你是不同意我的做法吧！好吧，就給你們縣局五天時間，要是再解決不好，我就出手。」
聽老爹這麼說，謝磊有些疑惑，這可跟他的性子有些不符。他每次做事，從不給別人選擇的機會，也不會和任何人妥協。
好像看出了兒子的心思，齊國榮笑瞇瞇道：「不用懷疑，你老子可是說話算話，從沒有食過言。」
看謝磊還是沒什麼表情，齊國榮不悅道：「哼，你就這麼不相信你老子，當年我答應你媽離開部隊，還不是說走就走，直到現在我也沒回去，這說明什麼，說明我的人品是很堅挺的嘛，你就放心養病吧，五天時間，我相信你們剛寧的那些廢柴也可以破案了吧！」
謝磊長長地吁了口氣，看來老爹是真的妥協了，事情總算是可以通過正途解決，後世三十八年，在他心裡，國法還是要維護的，哪怕是你可以輕易逾越而不需付任何報酬也必須遵守，這是一個公民的底線，也是對國家的尊重。
隨即想起了什麼，對老爹道：「爸，現在長江實業的幾個地產公司的大部分資金還在兩湖省麼？」
齊國榮好奇道：「你問這作甚，難道你想經商，你不怕老爺子揍我呀！不行不行，我絕不答應。」齊國榮連忙擺手拒絕，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謝磊好笑之極：「這經商有什麼好的，整天就是算計對手，我才不願意費那個神呢。」
「那你想幹什麼，勸我棄商從政，這更不是胡鬧麼，我的性子你還不瞭解，除了當年為把你媽騙到手，去看老爺子是儒雅斯文了一回，平時那有個正形，官場就是管場，我這脾氣，沒人管得了。」齊國榮還挺有自知之明。
謝磊搖搖手道：「爸，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生意上的，你的地產資金可以嘗試這進入海州市，只是不知道你的資金還能不能騰出手。」
海州麼？齊國榮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又一閃而逝。心裡覺得好笑，謝磊大學畢業就來了這西北偏隅，能有什麼見識，海州市作為中國的經濟中心，被稱為東方明珠，可90年的海州房地產市場並不景氣，超高的房價和混亂城區管理一度令其地產市場訂單大幅度縮水，把錢砸在海州，不是白白浪費麼！
「資金我倒是有四五百萬，準備繼續給江漢市投錢，湖中省的商品房需求這兩年一直居高不下，砸錢肯定是穩賺不賠。」90年代，全國各地的房地產市場都將迎來一個黃金發展期，尤其是各省區的省會城市，齊國榮想將錢投資到湖中省省會江漢，謝磊也可以猜到，畢竟老爹的主要生意都在兩湖。
可謝磊卻是不以為然，商人要賺錢什麼最重要——信息，重生後的他小蝴蝶
翅膀是不可能扇到中央的。因此也就不需擔心自己信息不準確。
1990年3月下旬，黨中央國務院經過十幾年的改革謀劃，決定開一個副省級開發區，而海州市外灘的東浦區則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開發區，90年下半年，海州市市委市政府制定了「開發東東浦、振興海州、服務全國、面向世界」的開發方針，到2005年四月，中央政府批准海州市東浦區作為進行國家綜合配套改革試點，直至謝磊重生前的2008年，海州東浦已經成為了「中國改革開放的窗口」和「海州現代化建設的縮影」。
甚至在全球金融危機時，隱約成為了亞洲乃至世界經濟的新的增長極。
而90年三月的東浦新區，只是成排的低矮樓房，破落的街道和成片成片從海州市區運送過來的垃圾。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樣子，任何地皮都可以以極低的價格拿下，沒人知道，一個月後，這些原先的垃圾場貧民窟，將引起整個中國地產界多麼劇烈的瘋狂買，整個海州市稍有臉面的地產界精英，都想在東浦有一塊可以升值幾倍幾十倍甚至上百倍以上的地皮。
謝磊並不缺錢，他也並不貪錢，但心裡裝著這麼一個跨世紀的彌天大謊，不利用一些謝磊總覺得不甘心。
馬克思曾經說過：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大膽起來,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上絞架的危險。
那麼，要是並不需要有絞刑風險，而且可以光明正大獲得百分之五百或者一千的利潤，那會是怎樣的瘋狂。
謝磊有些抓狂，他自然不能說他來自後世，所以知道國家將大力開發東浦新區，估計就算說了老爹也不會相信，只會當做他腦袋震得確實有些嚴重。
看來這次只能騙一回自家老子了，想想謝磊都有些冒汗。理了理思路，謝磊道：「爸，其實我對這也不懂，只是上周和外公通電話時，外公問我想不想挪一挪去海州，感受一下咱們國家最前沿的經濟，外公好像是說漏了嘴，說是讓我去體驗特區經濟的管理模式，所以我就猜測海州可能要設立特區。」
齊國榮皺了皺眉，疑惑道：「你還挺敏感，海州設立特區麼，西旺區和三盤水那是不可能了，虹橋也不可能，廣寧也不行，那裡是重工業集中區……」想了一會，將十幾個區全部考慮了一遍，齊國榮眉頭舒展，自信道：「要設立一個經濟特區，我看就只可能在東浦了，
東浦是海州的外灘，地勢平坦，水運便利，而且離最繁華的幾個區僅僅一江之隔，到時候幾個跨江大橋修建後，發展潛力不可估量。」
說完，齊國榮心裡一怔，這消息要是真的……價值可不好估量了，深圳不就是前例麼，他作為商人，眼光豈能差了，幾百萬買回地皮，到時候隨手一轉，這上億也不是不可能！90年的中國，，一大批的人已經先富起來，可偌大的中國，有幾個億萬富豪？就是現在的長江實業，加上旗下的廠房庫區，賣了所有的鍋碗瓢盆，也就幾千萬吧！饒是齊國榮歷經生死，此刻也是內心狂抖起來。
謝磊一看老爹已經信了自己的話，趕忙道：「爸，這事你可別給外公說，不然兒子可要吃不了兜著走。」謝磊這樣說，當然是害怕自己穿幫。謝老一代忠良，為共和國鞠躬盡瘁，自是不會洩露如此重大的國家經濟戰略。
更何況，將東浦新區作為國家級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還是90年三月下旬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上總書記首次提出的，身為軍委副主席的謝老怎會知道。
「嘿嘿，你放心，老子還會出賣你麼，你老爸當年哪怕是掉腦袋都沒出賣過兄弟，現在更不會出賣我兒子了，你姥爺他，嘿嘿，這又不是什麼好事，能讓老爺子知道麼。」齊國榮得到如此喜訊，樂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看著眼前自己這活寶一樣的老爸，謝磊心中蕩漾起一絲溫暖，眼前，漸漸升起一個清麗高貴的少婦，那就是他的母親——謝麗珠，那個溫柔如水，那個一直堅定的站在自己身後的母親。老媽跟著他，應該很幸福吧。
此時，千里之外的京城西城區萬壽路，某個被荷槍實彈警衛護著的神秘高牆的大院內，一個老頭子坐在搖椅上正聽著廣播，突然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老人嘴上喃喃：「這又是誰惦記我這老頭子了，該不會是小磊吧，這臭小子，偏要去那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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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榮當天晚上就坐出租到了平西市，在一個家政公司給謝磊找了一個女保姆，也是秦東市的。那保姆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是鄰縣東平的人，名叫張雅麗。
當晚謝磊就給鄉里掛了電話，告訴枚伊老爸給他找了保姆的事情，告訴枚伊不用來了。枚伊是答應了，可謝磊總感覺那聲音怪怪的，有一股醋味酸酸的，只是不敢確定。
枚伊第二天來給謝磊送飯時，看到那張雅麗，立刻就開心起來。對方長的圓圓胖胖，臉上有一層細細的小豆豆，皮膚是那種不健康的菜色，一米六的身高，估計有一百三的體重。說話奶聲奶氣，一口一個謝磊哥哥。枚鄉長像姐姐一般拉著張雅麗噓寒問暖了一番，將病床上的謝磊扔在一邊，宛若對方為空氣。
最後，枚鄉長帶著微笑哼著小曲，很放心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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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寶來三人早在謝磊住院後第三天，也就是3月2號就被縣局的人在寧塘鄉外的一個廢棄磚窯中抓獲，估計是三人以為那裡很安全吧。
一天後就被縣檢察院以故意傷害罪、打擊報復國家幹部罪被起訴。
抓住當天縣局副局長兼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強軍好不興奮，謝鄉長被打後他的頂頭上司縣局局長高昇沒少上縣委，出事三天就往蕭書記辦公室跑了四趟，每次都是被罵的狗血噴頭滿臉無光。
回來後自然是拿強軍這個主管刑偵案件的副局和一群幹警出氣，幾乎將他這個公安局局長的人氣敗光，如今在公安局背後人人都稱呼一聲：高老虎。
3月5日，省城下來的鋪路隊已經進入剛寧，稍作休整就開始了寧塘鄉的修路工作。為節省時間，修路對兵分兩路，一路從赤龍308省道出口往寧塘走、另一路從寧塘鄉街道開始鋪柏油。
按照先前謝磊的會議部署，全體鄉幹部出動，整個修路過程相當順利，三天過去，已經將大平村、獅王村、轉陀灣、水林村、狗耐村、柿子溝幾個行政村的柏油鋪完。
3月8日，謝磊住院十一天後，終於是從剛寧人民醫院出院了，頭上還貼著厚厚的藥布，看起來好不晦氣。後邊，張雅麗提著兩個大大的塑料袋，全是謝磊的日用品。
醫院門口，鄉政府唯一的那輛老式北京吉普早已經停在那裡，司機謝磊來到寧塘後，這輛車一直是被朱貴森用著，謝磊來去縣裡開會辦公，都是坐鄉上通往縣裡的班車。
司機劉師傅是個老司機，原先是縣委大院的司機，由於家就是在寧塘，所以縣委辦公室給他協調了一下，就成了寧塘鄉政府那輛吉普唯一的司機。他見謝磊出來，立刻打開後座的車門，老遠就揮起了手。
謝磊走近前，笑著道道：「劉叔，辛苦你了。」說完就遞給對方一支煙。
劉師傅笑著接過，露出滿口黃牙道：「辛苦啥，鄉長你才辛苦哩，整個鄉里，都在誇你的好，我從鄉里來時，一路上都是熱火朝天的修路場面，這次咱們寧塘，要大發啦。」
謝磊笑笑，並沒有答話，劉師傅接過張雅麗的袋子，放在了後備箱裡。
謝磊從包裡拿出五百塊錢，衝著張雅麗道：「雅麗呀，這幾天辛苦你了，這點錢你拿著，就算作工資吧。」
張雅麗連連後退，急道：「哥哥，俺不要的，叔叔走的時候已經將工資給我了，比我平時一個月掙得還多呢，你不要給。」
謝磊一把抓過那胖乎乎的手硬是將錢塞到張雅麗手裡。不等她拒絕，就鑽進了吉普車。車都開走了，謝磊從後視鏡裡看到小姑娘還在後邊追，一邊追一邊揮舞著手中的五百塊錢。謝磊心中一股莫名的感動湧上心頭。
一路上，謝磊的煙一根接著一根，腦海中思緒飛揚，考慮著以後的事：三月的換屆、以及路修好後對寧塘各個小加工廠的改造、一村一品的特色農業的理念、科技興農的政策推出，一切，都得慢慢來呀！謝磊忽然感覺，自己的時間有些不夠。
「劉叔，開快點。」
劉師傅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思索中的謝磊，並沒有說話，腳下一踩油門，吉普車就怒吼著衝向前去。
車開上了東平到剛寧的省道，透過車窗，謝磊看到遠處那巍峨的秦嶺山脈，像一條巨龍盤旋在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