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火焰 第五十八章 我自瘋癲 文 / 生性散淡
直至近午,熱鬧的人流沖刷了清晨的靜謐,已經可以堪比市級的羅格鎮終於顯露出了大鎮該有的樣子,中央大街人聲鼎沸,踏上最後一節台階,似乎是經過精密計算,距離一直保持在一個恆定值的拉西斯和羅,以處刑台為目標,一前一後地沒入了喧囂的人流中,艾薇塔對羅傑最後死去的地方可沒什麼興趣,跑去商業街掃貨了,苦逼的貝波被她抓去當了苦力,原本這頭白熊可是想和拉西斯他們一起去城鎮廣場溜躂溜躂的。
才沒走兩步,拉西斯就停下腳步,俯下身,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被清理得一塵不染的青花石路。
「怎麼了?」身後不明所以的羅開口問道。
拉西斯輕輕說道:「你知道嗎,羅?我雖然對『海賊王』這樣的虛名不屑一顧,但我還是打從心底的敬仰羅傑這個男人的,這個男人,曾為了同伴,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和一個國家開戰,為了執念,在『金獅子』幾乎一面倒的武裝包圍下也沒有低頭,相反,壯烈反擊,一手促成了那場過程和結局充滿戲劇性的匪夷所思,而後聞名天下的『艾德沃海戰』,更不用說他是唯一一個,唯一一個能夠在『白鬍子』,那個在如今的大海上被稱為『最強』的老怪物胸口留下一道足以致命的傷疤,就連已經能在地位上和『白鬍子』並駕齊驅,同為『四皇』的『紅髮』香克斯,當初也不過是他船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實習小鬼。」
「羅傑,上一個時代最強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從那邊向這裡走來。」站起身的拉西斯,指向身後碼頭的方向,向前走了兩步,又指向廣場,處刑台的方向,「然後走向那裡,他的終點,你來說說,走在人生最後的一段路上,那個男人是什麼樣一個表情?」
羅搖了搖頭,輕輕道:「我不知道那個男人是用什麼樣的表情走過我們腳下的道路,但我知道,當儈子手們用刀子扎進他的身體時,他是用一種不可一世的王者笑容來演繹最後的結局,真是精彩的落幕。」
拉西斯感慨道:「是啊,用自己的死亡換來了如今這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的確是一場精彩的落幕。」
羅沉聲道:「世代傳承的意志,時代的浪潮和人的夢想,只要人們追求自由的解答,這一切將永不停止。」
拉西斯促狹笑道:「沒想到一臉陰沉的腹黑傢伙也有成為哲學家的潛質。」
對於拉西斯的調侃,羅笑了起來,實誠道:「是故鄉的老人們說的。」
「故鄉啊……」拉西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故鄉」這個名詞,對他來說的確有些太過遙遠了。
正巧是休假日,是市政廳允許的廣場商業開放日,無數獲得許可的經營者們彙集於城鎮廣場,攤販們嘶聲竭力地吆喝著,也會抓緊時間給每一個逗留過的行人推銷著自己的商品,裝扮滑稽誇張的小丑們踩著獨輪,立在塗滿抽像圖案的圓球上,做著逗人的表情,時不時還會碰上一口小火,惹得坐在大人肩膀上的孩子們一陣歡愉,愛絲美蘭達充滿錯誤的美麗和卡西莫多人性的善良在簡易的舞台上被不起眼的小演員們努力地刻畫著,跳著民族舞蹈的吉普寨女郎們,用她們火辣的動人身段搖曳著狂野和灑脫,隨性和善變。
不過這些吸人眼球的事物都激不起拉西斯的興趣。
處刑台下,拉西斯瞇起眼,仰著頭微笑了起來,「看來有些小毛孩心口不一啊!」
在處刑台一處支腳的內側,一杯半盛著水的玻璃杯子被端端正正地擺放著,裡面插著一束美麗的白色石斛蘭,這種花的寓意為「父親」。
拉西斯直接無視掉了處刑台旁的木板上,標有「禁止攀爬」的告示,自說自話地爬了上去,就算同樣是在廣場,經營者們寧可將攤位擁擠在一起扎堆,也不願靠近處刑台,拉西斯恣意妄為的舉動倒是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羅格鎮的本地居民對於羅傑的情感是相當複雜的,年輕人的盲目崇拜,有了家事有了穩定收入的則是惡毒的詛咒,最為特別的是上了年紀的,在他們老一輩的眼裡,無論羅傑獲得什麼地位,依舊只是那個在童年一起將後街鬧得雞飛狗跳的頑劣同伴罷了。
如同19年前,處刑台上用坦然來面對死亡的羅傑。
拉西斯盤坐著,呼吸平穩,眺望著遠方被太陽照耀得波光粼粼的大海,那是王最後看過的景色。
在最後一刻是否還懷念遠端那片充滿自由和冒險的蔚藍大海?
在最後一刻是否還懷念自己的妻兒?
在最後一刻是否還懷念自己的同伴?
在最後一刻是否還懷念自己的財富、名聲以及權力,那個大秘寶onepiece?
站在頂點的男人,在最後一刻是否有所懷念?
這注定將是些永遠困擾在心頭,得不到解答的疑問。
很少見的,拉西斯取下了一直懸掛在胸口,那枚篆刻著「d」字母的黑色戒指,用力地往處刑台上一拍,接著拿出了身上最後一支來自「瑪麗喬亞」的聖城特供,不過沒抽,而是極為奢侈地扔在了戒指的旁邊,拉西斯自語道:「我也不知道你是否有抽煙的嗜好,老頭子從來不在我們面前說起你的故事,忌諱莫深,不過老頭子還是答應了你當年的托付,收養了你唯一的兒子,如果不是身處不同陣營,以你們兩個的性格,一定會成為一對好基友的吧?我和你兒子6歲就認識了,雖然上手關係有點不怎麼和諧,有時相互之間還打打殺殺,呵,據說,名字中帶有『d』的傢伙都和800年前被遺忘的歷史有關,你看我出生的那天就帶著這枚奇特的戒指了。」也許是因為太陽照射的緣故,那支煙發生了自燃現象,拉西斯沒在意,任其自生自滅,拉西斯笑了起來,「說不定我們800年前還是本家呢!我知道哦!對於那些破事,政府的『逮捕說』完全就是狗屁!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我還是知道你是自首的,難道是失戀?完全想不通啊!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我只想說上一句,你有一個了不起的兒子!」
接下去,拉西斯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都是他們小時候,發生在科爾伯山上的細瑣事情。
那支煙終於走完。
拉西斯終於無話可說,沉默了起來。
又獨坐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麼,拉西斯突然張開手臂,用上全身的氣力向著遠端的大海高喊了起來:「老子的財寶嗎!?」
莫名其妙的大喝聲瞬間就將全場的目光匯聚到了處刑台上,不解的、詫異的、看戲的、嘲弄的,不一而足,唯有一點是共同的,人群逐漸寂靜了下來,鴉雀無聲,不管何時何地,關於羅傑的一切事物總是吸引眼球的,人們只是好奇,是哪家的演員居然明目張膽地演起了被政府明令禁止的戲碼,羅傑的劇本,只會在隱秘的小劇場裡才得以上演。
對下面的逐漸圍攏過來的民眾們,看著他們,就像是19年前處死羅傑時的旁觀者們,不過拉西斯毫不理會,繼續高喊道:「有種的話就去找吧,偉大航路!我把世界上的一切都放在了那裡!」
沉默的寂靜。
沉默中爆發。
與回應羅傑的歡呼聲不同,回應拉西斯的都是些新鮮的雞蛋和蔬菜,顯然下面並沒有做好準備,扔硬幣的也有,不過都是讓拉西斯買船票滾回老家去的。
「哈哈哈哈,果然沒有一丁點『海賊王』該有的霸氣神韻啊!」任由雜物從身邊飛過,或是擊在自己的身上,自娛自樂的拉西斯神經質般地笑了起來,伸出頭向下呼喚道:「羅!羅!」
「怎麼?」在下面已經等了很久,完全沒想到拉西斯會整出這樣一部鬧劇的羅,停下筆,收起了那本專門記錄拉西斯病情的筆記,抬頭問道。
「果然不理解羅傑的想法啊!」拉西斯俯下身,換上了一副充滿殺意的猙獰表情:「作為一個武力值幾乎等同於無敵的男人,那是應該把眼前一切抱著看戲姿態而來的取笑者們統統殺光的啊!」
這時正好一個雞蛋準確砸在了他的頭頂心,蛋臭瀰漫。
「誰知道吶。」羅指了指中央大街的方向,「不過我想在揣摩海賊王的心理前,我們應該要先甩掉那群治安官們。」
在拉西斯古怪的邏輯裡,所謂治安官,就是前世的城管,拉西斯哈哈笑道:「有道理,在我的故鄉,城管們都被稱為『最強特種部隊』,夠霸氣不?」
對於拉西斯詭異多變的性格,羅是已經習慣了,在幾十年後出版的回憶錄裡,羅對拉西斯的評價是最有總結性質的:性格多疑且反覆無常,讓人琢磨不定,不好相處,處理事務的條理性看似毫無頭緒,卻似乎又有著系統的步驟,行事作風不管是前期的海軍生涯還是後期的海賊生涯,都完全的和善惡無關,像是心裡沒有一丁點正義或是邪惡的概念,任憑自我的喜好行事,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換句話說,就是毫無節操可言,如果要將其歸納的再簡單一點,那就四個字——「我自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