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荒原的春天 第四章 思想的火花(一) 文 / 大漠古堡
第四章思想的火花(一)
魔神山脈是艾爾法大陸謎一般的存在,據說從來沒人能夠進入山脈腹地再活著出來。這片人類活動的禁地是什麼時候形成的?
根據各種神秘教派的傳說,眾神創造大陸的時候就建成這巍峨的群山供自己居住,山中的每一塊石頭,每一棵小草,每一隻動物都是眾神留下的財產,所以他們不願世俗的人們玷污山林的聖潔,把這裡劃為神之領域,任何膽敢侵犯神領的人都將遭受懲罰。
但按照戰神殿的歷史記載,數千年前山脈所處的區域還是大陸最肥沃的平原,在神明的庇佑下,生活在這裡的人過著天堂般的生活。可惜美好的東西終不長久,邪惡的魔族入侵富饒的大陸,焚燬森林和草原,將清澈的河流湖泊變為漆黑的深淵,屠戮一切的生靈,意圖將美麗的艾爾法變為魔域。大陸的保護神——至高的坎帕斯——帶領諸神與魔族展開激戰,最後的戰場就在今天魔神山脈的位置。無數神明與魔王在此隕落,他們的骨骼化作險峻的高山,血液變成一條條奔騰的河流。神魔都是無匹強大的存在,雖然他們隕落後分別回歸神、魔本源,但殘留的意識仍籠罩在這片血肉幻化的土地上,禁止打擾他們的安寧。
光明神殿也有和戰神殿相同的傳說,區別不過是坎帕斯變成了奧斯。
魔神山脈有多大?
有人說它北起冰凍高原,南至波濤洶湧的大海,東西橫跨整個遺忘荒原,比十個南雷斯帝國還要大。
凱達不知道這種說法準不準確,但是他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那些沒有進入過魔神山脈的人,僅僅是它伸入西北三郡的一個角落就讓人產生望不到盡頭的絕望。相比那些千奇百怪的傳說,這種彷彿永遠不能找到終點的跋涉才是最大的恐怖來源。因此踏進魔神山脈的第一天開始,臨時的聯合部隊就沿途留下明確的標誌,以免將來找不到返回的道路。
「八天了,那些該死的亡靈到底要去哪裡!」凱達站在山巔向遠方眺望,入眼儘是連綿的群山。
八天前凱達讓部分士兵帶著傷員和戰死者返回馬丁堡報信,又派出幾個人和搜索的騎兵小隊聯繫,他帶領餘下的士兵和阿克利等人共同前往魔神山脈,尋找安娜的下落。五天前,也就是凱達將要進入魔神山脈的時候,進行拉網搜索的騎兵傳來消息,找到了馬薩爾克家族殘存的馬車,還發現戰鬥的痕跡,但現場除了成片的破碎骨頭,沒有發現任何人。這一消息佐證了安娜在亡靈手中,凱達義無反顧的追進險峻的山林。
開始他以為憑借馬力能很快追上亡靈巫師,誰亡靈們留下的痕跡雖清晰可見,但就是趕不上對方的速度。其實這很好理解,亡靈是不需要睡覺和吃飯的——亡靈巫師雖然還算是人,但恐怕也不太需要吃飯和休息——它們可以日夜兼程的趕路,凱達等人白天追趕上的距離,晚上又被拉開,實際上和亡靈巫師們相距越來越遠。
「拋開那些恐怖的傳說,魔神山脈真是一個美麗的地方。」阿克利坐在一塊石頭上大發感慨。遠處,落日的餘輝映出漫天的紅霞,阿克利說那是眾神落下的衣擺,凱達卻總覺得像是安娜流出的鮮血。每往魔神山脈深處走一步,凱達就愈發肯定安娜就在前面,他不知道這是心靈的感應還是強迫自己產生的幻覺,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是後者。
「啊∼」凱達忽然毫無徵兆的開始抱住腦袋,眼睛鼻子痛苦的扭曲成一團。
「又來了,唉,真是可憐的人。」阿克利無奈的搖搖頭,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看凱達,叫來辛格爾頓。
「大人!」聽到叫聲,阿克利連滾帶爬的跑過來,緊緊抱住主君,卻也只能看著他受苦。
追蹤亡靈巫師的第二天開始,凱達就感到內心深處不時泛出憤怒、仇恨、恐懼等等情緒,有時只是一種感覺,有時卻是幾種交織在一起,每當這種情緒襲來時,凱達都會覺得頭像撕裂般疼痛。
阿克利等人起初還想出種種辦法幫助凱達,但都沒有效果。再加上凱達發病的時間很短,只要病症過去後一切正常,大家也沒在多花心思。反正倒霉的是凱達自己。
「也許是被他殺死的兩個亡靈巫師下的詛咒。」魔法師伍德羅偶爾嘀咕。但他的這一說法遭到阿克利的嚴厲指責,在隨時都有可能遇到亡靈的時候,這樣不負責任的說法會引起整個隊伍的恐慌。
凱達很清楚這件事情和詛咒沾不上邊,這種情況當初在遺忘荒原出現過一次,後來在跟隨阿克斯地方軍團前往哈爾斯堡的途中也出現過,但都沒有這麼嚴重。可儘管每次都要經受難以承受的折磨,當事人卻隱隱希望這樣的痛楚多出現幾次,沒錯,是多出現幾次。凱達沒有受虐傾向,也沒有因為擔心安娜的安危而失常,他只是喜歡無盡的痛苦之後那種舒服的感覺,軟軟的躺在毯子上,凱達甚至可以感受到源力在一點點成長,每當那股力量流過身體,凱達就彷彿沐浴在坎帕斯的光輝中,忘卻一切的煩惱和痛楚,一片祥和安寧。
塞繆爾靠在三個人才能合抱過來的大樹上,看著幾個士兵慌手慌腳的把凱達抬進帳篷,對那些卑賤的奴隸表現出的熱情和忠誠感到很迷惑。他曾經私下和伍德羅抱怨自己手下的奴隸遠沒有凱達的聽話,想從這個智者處得到答案,但伍德羅的智慧顯然都用到鑽研魔法上去了,對此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說明。塞繆爾雖然是個脾氣暴躁的戰士,但對未知問題的探索欲還是非常強烈的,這不,他又觀察一會忙忙碌碌的克萊武家士兵,帶著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去找阿克利。
「我的夥伴,你還記得當年那些強盜嗎?」阿克利彈去濺落在衣袖上的一片木屑,隨意的問。
塞繆爾的臉開始紅了,因為他就是「當年那些強盜」之一。「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那些強盜和冒險者中,許多人都擁有赫赫聲名,起初雖然屈服與我的武力,但內心並沒有臣服。他們表面上不說,可做任何事情都會想盡辦法拖延,往往一天能夠辦成的事情要花上四五天。」
塞繆爾的臉更紅了,他曾是這些人中的代表者。
「但是後來所有人都變得很積極,爭搶著去完成每一件任務,這是為什麼?」
「我的大人,是您帶給我們希望,賜予我們權力和地位,您的意志就是我們的一切。」塞繆爾無比崇敬的說。
「那些奴隸之於凱達,就如同你們之於我。」阿克利的眼光變的犀利起來。
「大人」塞繆爾不服氣的跳起來,「那個卑賤的庫蠻人怎麼能與您相提並論!再說,那些奴隸也不能和我們相比。」
「我的夥伴,不要這麼衝動,只是打個比喻。但你要記住,不能輕視任何一個獲得成功的人。也許成功有僥倖的成分,但也要他有能力去抓住神明賜予的機會。」
「那傢伙就是靠一夥庫蠻奴隸的支持才發展起來的,在他那樣的條件下,給我同樣多的奴隸,會比他幹的更好。」塞繆爾尊敬崇拜阿克利,但卻不同意他說的話。
「如果有一天,庫蠻人匍匐在你的腳下,稱你為他們的『救世英雄』,你會怎麼做?」阿克利也沒生氣,安靜的問道。
「那些骯髒的傢伙要是敢亂說話,非把他們的舌頭割下來不可,然後再統統絞死。」
「幾乎所有人都會像你這麼做,但是他沒有,所以他得到一萬多人的效忠,而且還會有更多的人投奔他。這就是他把握機會的能力,這就是他的過人之處。」
「大人,讓他發展下去不是很危險的事情嗎,我們要不要……」塞繆爾說著就把目光轉向自己的重劍。
「很多事情不必靠武力解決。對貴族來說,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他的存在對我們可能是個威脅,但我覺得更多的是幫助。」
「一個庫蠻人,幫助我們?」
「你是在懷疑我的話嗎?」阿克利的臉冷下來。
「不,大人,我永遠都是您忠誠的僕人,您的意志就是我的一切。我只是不明白。」塞繆爾可不敢惹他的大人生氣。
「好吧,就給你解釋一下。凱達能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從騎士晉封為子爵,是因為戰爭的原故,只要戰亂平息,他就失去建立功勳的機會,以他的出身,或許這一生都不會再有發展,非但如此,漸漸恢復勢力的貴族院會找出種種理由刁難這個庫蠻血統的子爵。出於同樣的理由,帝國內的家族也極少願意和他建立關係,那時他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
「我看著一個庫蠻人成為子爵也很不高興,更不用說南雷斯那些世襲貴族,他們認為這個傢伙的存在玷污了整個貴族階層的光榮血統。」塞繆爾深有同感的說。
「不要去理會那些腐朽的貴族。記住,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南雷斯經過這場戰亂,會有很多卑微的家族崛起,他們都是潛在的盟友。」
「我明白了,尊敬的大人。您的智慧猶如天上璀璨的星辰。」
「哈哈,塞繆爾什麼時候也學會奉承別人啦。」阿克利開心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