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荒原的春天 第二章 遭遇(二) 文 / 大漠古堡
第二章遭遇（二）
「大人！」黎明時分，辛格爾頓慌慌張張的闖進凱達的營帳。
「鎮定！」凱達披上貼身軟甲，呵止住失措的親衛隊長。
事發突然，又相當詭異，辛格爾頓一時失神犯了錯誤，被凱達大聲喝斥後也清醒過來，立即退出帳篷開始集結部下。
凱達走出來的時候，半數士兵已經守在營地薄弱環節，幾堆篝火也被哨兵熄滅。
望著黝黑深邃的夜幕，凱達忽然想要是哈格裡夫斯在就好了，可以讓他釋放個火球看看對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如果克萊武家首席也是唯一的魔法師知道主君打算把高貴的魔法當作火把用，不知會不會氣吐血。
「怪叫聲已經停了？」凱達轉頭問辛格爾頓。
「是的，大人。最開始響了七八聲，然後就再沒有動靜。」
「看不見的危險才是最危險的。」凱達陰沉著臉，剛才哪幾聲恐怖的嘯叫讓人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大人，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一名站在凱達身邊的小隊長顫聲說道。
「你感覺到什麼？」老實說，凱達也覺得氣氛很壓抑。
「我，我，我覺得到處都是死氣。」說話的小隊長愈發膽怯。
「死氣？」凱達琢磨著這個詞，和自己的感覺很貼切，不過他可沒有想到用這樣一個詞來形容。
「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尊敬的大人，在北雷斯的時候，我專門負責搬運和掩埋屍體。」小隊長眼前浮現出成堆成堆的死屍，那時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大人，那些馬……」一名負責看管戰馬的士兵慌張的跑過來。
不用他說，凱達等人已經聽到戰馬的嘶鳴，其間還有馬蹄重重刨在雪地上的撞擊聲，馬匹想要掙脫韁繩的撕扯聲。
動物比人更能感到危險，要是發現身邊的馬匹、獵狗開始發狂，最好立刻逃命。這是一個老傭兵告訴凱達的話，這條經驗曾幫助凱達幾次脫離危險。但是現在四周都籠罩在恐怖中，凱達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祈禱天色快點亮起來。
淒厲的嘯聲再次劃破寂靜的夜空，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裡。緊張的士兵們睜大雙眼，不斷的叫嚷，彷彿只有聽到自己和同伴的聲音才能減少恐懼。
「鎮定！坎帕斯在上！克萊武家的勇士們，堅守自己的崗位。」凱達同樣感到緊張，但他不能讓士兵們亂成一團，否則不等敵人出現就會崩潰。
「坎帕斯在上！」
「帕特拉斯！」
有規律的口號代替了雜亂的嚷嚷，士兵們心中不再那麼慌張，至少他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還有許多同伴在身邊，心中的英雄、克萊武家的領主凱達大人也在自己身邊。
「西北方向，大約五六里的距離。」凱達凝神聽了一會，判斷了聲音的來源，同時也聽出嘯叫中還夾雜著戰士的吶喊和兵刃撞擊的聲響。聽到這些聲音，凱達的心安定多了。
「留下一個小隊的士兵繼續監視，其他人回去休息，不許脫掉鎧甲，武器也要放在身邊，隨時準備戰鬥。」凱達不想讓所有人都在凌晨的冷風中白白消耗體力，可以不敢安安心心睡大覺。其實不用凱達下這樣的命令，那些回到帳篷的士兵沒有一個人敢鬆懈，甚至連躺都不敢躺下，背靠背坐在一起，能閉上眼睛的只有戰鬥中殺過人的老兵。
凱達估算已經過去一個多魔法時，天色漸漸明朗，晨風中傳來的殺伐聲仍未中斷。西北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啊！」凱達忽然驚叫起來，引得士兵們紛紛側目凝視。
「堅守自己的崗位。我不小心咬到舌頭了。」凱達隨便說了個謊，裝作如無其事，實際上心裡後悔的腸子都快斷了。
先前被無形的死氣壓抑，只想著如何穩定士兵們的情緒，防禦未知的危險，卻忽略了殺伐聲中人們的吶喊。凱達到這裡來是找安娜的，前方會不會就是安娜等人，如果是，現在她們還活著嗎？
以最快的速度拉出戰馬，凱達帶著手下朝西北方狂奔。跑出四五里之後，無論怎麼鞭打，馬匹始終不肯往前走一步，凱達無奈之下只好命令將戰馬栓在旁邊的樹林中，帶著幾十名戰士徒步前進。
空氣中的死亡氣息越來越重，甚至能夠聞到屍體腐爛的味道，幾個年輕的士兵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握住長劍警惕的環視四周。
凱達等人小心翼翼的轉過丘陵，頓時被嚇傻了。
丘陵背後是一片開闊的谷地，本該堆滿積雪的山谷現在卻被一片白花花的骨頭覆蓋著。
「骷髏！」有士兵失聲叫大叫，旋即被同伴摀住嘴巴。
但是已經遲了，上百個骷髏兵舉著銹記斑斑的刀劍朝他們的方向衝過來，骨骼移動時咯嚓咯嚓的聲音分外刺耳。
凱達迅速掃視被圍困在角落裡的一夥人，發現其中沒有女人，不由長長鬆口氣，但馬上又緊張起來，如果這些人都是安娜的護衛，安娜又不再其中，那……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骷髏兵已經逼近，慘白的腦袋上幾個黑黢黢的洞讓人心中不寒而慄。親衛隊士兵開始騷動，許多人開始往後退。這些士兵願為為他們尊敬的凱達大人而戰，也不懼怕敵人雪亮的刀劍，但這支亡靈軍隊已經遠遠超出士兵們的承受範圍，恐懼開始在每個人心中蔓延。
游吟詩人口中，骷髏、殭屍、巫妖等等死靈生物是磨礪英雄的砂石，是展現勇武的佈景，傳說中的英雄們帶領無所畏懼的大軍在亡靈中縱橫衝殺，所向無敵。每當聽到這樣的故事，凱達也曾無限神往，等到自己遇見亡靈中最低等的骷髏時，才知道英雄不是那麼好當的，能夠在不死亡靈面前保持平常之心簡直是神跡。
但是他不能退卻，他要將那伙被圍困的人救出來，他要知道可愛的安娜是否還在世間。
「殺過人的老兵站到我身邊來。」凱達大聲呼喊著，也顧不的是否會打亂部隊編制。
親衛隊中**個膽大手狠的傢伙聽從凱達的號召，與自己的主君並肩而立，隨時準備給衝上來的骷髏兵致命一擊。但也有少數人悄悄往後縮，想趁機溜走。
「辛格爾頓，在隊伍後面監督。」
「大人，辛格爾頓要與您並肩戰鬥。」雖然雙手不停的發抖，可親衛隊長沒有忘記他的職責。
「混蛋！到後面監督，不許任何人後退，快去。」這些人都是自己的親衛，凱達本不想把話說得這麼明顯，但看到辛格爾頓固執的模樣，凱達也管不了那麼多。
「遵命，我的大人。」辛格爾頓也知道這時候只要有一個人逃跑，隊伍就會崩潰，連忙站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被堵住逃跑路線的傢伙看了看辛格爾頓陰沉的臉，忙往回衝幾步，和大多數猶豫不絕的士兵擠在一起。
「不論是叛亂的敵軍，還是骯髒的亡靈，在你們的面前都將瑟瑟發抖。你們是克萊武家的驕傲，是克萊武家勇士中的勇士，是英勇的親衛隊戰士！坎帕斯庇佑你們！殺！」凱達知道不能再等下去，否則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會被亡靈的死亡氣息壓制，簡單的動員之後，率先揮動「龍牙」朝骷髏兵衝過去。
「殺！」受到主君的鼓舞，老兵們紛紛舉起長劍和蜂擁而至的骷髏兵撞到一起，他們的舉動激勵的更多的人，一股熱流湧上那些渾身顫抖著的士兵們的頭腦，讓他們頓時忘記恐懼，開始燃燒身體內的熱血。
「敲碎它們的腦袋！」從游吟詩人的口中，凱達得知對付骷髏兵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打碎它們的腦袋，在親眼看見一個被砍掉腦袋的骷髏兵癱成一堆破爛骨頭後，他開始向周圍的人傳授經驗。
骷髏兵雖然數量眾多，但行動遲緩，攻擊力也不強，凱達等人死死頂在狹窄的山路上，身邊沒多長時間就鋪滿成堆的白骨。
「啊！」慘叫從左手邊傳來，一名士兵的劍卡在骷髏的肋骨上拔不出來，立即就被另一個骷髏兵用骯髒的鐵劍刺進胸膛。
「大人小心。」辛格爾頓終於還是忍不住衝到前面來，剛擠到凱達附近就看到一個骷髏兵偷襲主君，立即倒轉劍柄敲在它頭上，亡靈的頭骨應聲碎裂，伸到凱達肋下的鐵劍匡啷一聲掉在地上。
「你這個混蛋。」凱達對救了自己性命的親衛隊長破口大罵。
「大人，我是親衛隊長，我的職責是守衛在您身邊。」辛格爾頓架住對面砍來的銹劍，毫不示弱的迎上主君的目光。
凱達沒再理會固執的傢伙，「龍牙」如切割奶酪般斬斷一個骷髏的脖頸，將身邊的士兵從死神手裡搶了回來。
遠方被亡靈重重圍困的人發現有救兵，也振奮起精神開始反擊，但他們畢竟打了兩個多魔法時，亡靈不知道疲倦，這些活生生的人早就精疲力竭，沒幾下又被亡靈們壓制回去。
交鋒不過小半刻鐘，親衛隊已經倒下快一個小隊，對面的亡靈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還有比骷髏兵更恐怖的殭屍慢吞吞的挪動過來。這樣下去非但不能把被包圍的人救出來，自己也會死在這裡。凱達無奈的朝遠處兀自奮戰的人群凝望，就在收回目光的剎那發現不遠處的山坡上還有一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