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戰鬥吧！獅子！ 第七十八章 遷移(九) 文 / 大漠古堡
第七十八章遷移（九）
潛伏的危機趨於消散，凱達終於可以把心思完全放在軍隊改編和領民遷移上。這些事情雖然有老喬恩等人具體操辦，但需要凱達考慮和決斷的問題也不少，一天下來搞的他筋疲力盡，如同剛剛進行一場激勵的戰鬥。
舒舒服服的洗完熱水澡，凱達躺在鋪著厚厚羔羊皮的大床上，漸漸進入夢鄉。
無邊無際的軍陣中央，數千勇士被敵人團團包圍，漆黑的鎧甲包裹著強壯的身軀，兇猛的地行龍憤怒的咆哮，伴隨著壓抑而悲壯的怒吼，勇士們發動頑強的反擊。在這些無畏的勇士面前，各個種族的敵人像收割的麥子般倒下。可敵人又像是潮水，一波剛退，一波又起。持續不斷的沖刷，勇士們一個個倒下，失去主人的地行龍空自悲鳴，聲音直刺蒼穹。
凱達猛的坐起來，雙手抱頭，渾身被汗水浸透。又是這個該死的夢，為什麼醒來後仍然能夠聽到刺耳的龍鳴和隱約的廝殺聲，他拚命晃動腦袋，彷彿要把夢境從頭腦中擠出去。
不對，這些戰場的聲音是從城堡外傳來的，凱達心頭一驚，快步衝到窗口。寂靜的夜幕中，地行龍的叫聲愈發清晰。凱達雖然沒有見過地行龍，但在一次冒險中卻親耳聽到過它們的鳴叫，聲音中蘊含的壓迫力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誰！」聽到厚重的木門被敲的梆梆響，凱達迅速的抽出「龍牙」，身體靠牆而立。
「大人，是我。軍營中出事了！」辛格爾頓的聲音帶著焦躁和不安。
「光輝之路」凱達心頭忽然跳出這個名字。難道是「光輝之路」在獨立聯隊中的組織並沒有解散，他們聚集起來造反？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根本就是馬太和那個該死的地下組織放出的煙幕，讓我放鬆警惕好在今天夜裡奪權？如果是這樣，辛格爾頓，門外的辛格爾頓……
短短瞬間，凱達的腦海中閃現出多個念頭，卻不知那種假設是正確的。時間不允許凱達慢慢思考，戰場的廝殺聲越來越清晰，辛格爾頓的叫喊聲也越來越迫切。
「與其在此胡亂猜測，不如衝出去奮力一博。」凱達隨意套上貼身布甲，拉開房門。
「大人！」辛格爾頓看到凱達出來，忙單膝跪地：「獨立聯隊的營地發生騷亂，尚未接到埃德蒙大人的消息，不知是何原因。」
「有沒有人靠近城堡。」凱達的眼睛飛快的從辛格爾頓臉上掠過，停留在十幾名全副武裝的親衛身上。那些人謹慎但並不慌亂，眼神中流露出對主君的信任和崇敬，凱達心中頓時安定下來。
「回稟大人，並沒有人靠近城堡。」仍是辛格爾頓回答。
「上瞭望塔。」凱達大步朝外走去。
馬丁堡不是大城堡，主堡僅有三層十一、二碼高，瞭望塔也不過二十碼，比起哈爾斯堡將近五十碼高的瞭望塔相差甚遠，但也足以俯瞰城堡周圍開闊地帶。
發生騷亂的只有獨立聯隊軍營，再遠一些的奴隸營和難民營雖然也亮起篝火，但卻沒有戰鬥的跡象。
如果是「光輝之路」組織暴亂，不應該僅僅發生在軍營中，凱達的眉頭擰成一團，想不清楚是為什麼。
騷亂發生到凱達站在瞭望塔頂端，已經過去一刻鐘還多，獨立聯隊中混亂的局勢也稍稍得到控制。
從最初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的軍官們開始大聲吶喊，召集本部士兵集結到自己身邊。士兵向小隊長靠攏，小隊長帶著部下向中隊長靠攏，中隊集結到大隊指揮帳旁邊，一個個戰鬥單位很快形成。但如果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士兵們的樣子慘不忍睹。許多人赤裸著上身、光著雙腳在晚冬的寒風中瑟瑟發抖，稍微好一點的胡亂披上幾件不知是誰的衣服，手中握有武器的不足半數。
埃德蒙心中歎息，不過此時不是強調軍容的時候，他命傳令兵吹響號角，指示各大隊按照操練的位置集結。在被敵人偷襲的情況下以此方式整頓部隊不是最好的辦法，可對這樣一支嚴重缺乏正規訓練的部隊來說，是當前最有效的辦法。
嘹亮的號角聲給獨立聯隊的士兵們帶去信心，同時也暴露了指揮官的位置。
「右前方，跟上！」偷襲的龍騎兵頭領仔細辨別著號角聲的來源，撥轉地行龍前進的方向，朝埃德蒙所在位置猛衝過去。
「長矛兵，結陣。」菲力普的部隊離埃德蒙的聯隊指揮帳最近，號角聲響起後他就帶著一百多士兵趕過來。
匆忙組成的長矛陣根本無法阻擋地行龍兇猛的衝擊，二十多個士兵頃刻間倒在冰冷的土地上，陣地被撕開一個豁口。
克萊武領來的一個重步兵中隊已經在長矛兵身後排開隊形，他們雖然沒來得及穿戴鎧甲，但每個人手中的大盾卻緊密的拼湊在一起。
「菲利普，命令一個中隊的長矛兵與重步兵配合。其他部隊注意穩定陣形！」埃德蒙一動不動的站著，高聲向周圍的部隊下達命令。
接受過埃德蒙訓練的菲利普很清楚命令的含義，他親自帶領握有長矛的幾十個士兵站到重步兵的空隙間，從大盾結合處將長矛伸出去。
龍騎兵頭領顯然沒有料到眼中的垃圾部隊能有這樣迅速的反應，等他發現前方密集的矛陣時，已經無法停止衝鋒的步伐。
「碰」龍騎兵的長矛穿透盾牌，將一個重步兵和一個長矛兵串在一起，防守者的劣質長矛也重重的戳在地行龍厚厚的鎧甲上，頓時折為兩段。
衝擊的力量不足以給地行龍造成嚴重傷害，受到刺痛的大傢伙卻瘋狂的揮動前爪，將面前的重步兵和他們的盾牌一起撕成碎片。
又是在轉瞬之間，重步兵和長矛兵的混合編隊倒下二十多人，龍騎兵卻無一受傷。
雖然局部戰鬥取得壓倒性勝利，但龍騎兵首領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也清楚自己的劣勢。望著越聚越多的獨立聯隊士兵，他果斷的下達撤退命令，一夥人從兩個將要合攏的大隊間風馳電掣般穿過，身後再次留下幾十具獨立聯隊士兵的屍體。
「什麼！對方只有五個人！」凱達不可置信的望著臉色鐵青的埃德蒙，想從對方的眼神中得到否定答案，可埃德蒙的表情讓他徹底絕望。
打著銀色飛馬戰旗的五個龍騎兵在獨立聯隊營地中橫衝直撞，殺死一百二十多人後全身而退。銀色飛馬是阿克萊特「飛翼」軍團的標誌，對方竟然只用五個人就將克萊武家族的武力擊敗，凱達的驕傲在這瞬間被擊的粉碎。
阿克萊特，難道你真的是不可戰勝的噩夢嗎！？你的龍騎兵是從那裡來的？凱達感到一陣乏力。
「大人！」埃德蒙看出凱達有些失落，輕聲叫道。
經過埃德蒙提醒，凱達掃視周圍垂頭喪氣的部下，忽然醒悟現在不是感歎的時機，他強打精神，故作興奮的高高舉起長劍，「克萊武家的勇士們，你們怎麼啦，為什麼不歡呼！」
聽到主君莫名其妙的話，軍官士兵們都差異的抬起頭望著他，有些人心中暗想主君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頭腦糊塗了。
「勇士們，不要用這種驚異的眼神看著我，你們擊敗的是大陸上最強的部隊——龍騎兵，這足以成為你們的驕傲，你們的自豪。讓我們為克萊武家的勇士們歡呼吧！因為即使強大如龍騎兵，在他們面前也只能落荒而逃！」凱達有意忽略對方的人數和己方的傷亡，更不會說出龍騎兵是撤退而不是逃跑。一番鼓動之後，他帶頭喊起「坎帕斯在上！」，然後不斷的給身邊的軍官使眼色。
人是群體動物，他們的情緒會受到各種因素的感染，只要善於引導，被激情覆蓋的群體往往會得出和事實相反的結論。凱達雖然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領兵作戰的經驗讓他懂得如何在不利的形勢中找出有利點加以無限擴大，從而激發士兵的鬥志，這個方面他一向很成功，這次也不例外。
在打敗龍騎兵的光輝下，獨立聯隊的士兵們漸漸忘記自己面對兇猛的地行龍時的膽怯，忘記勇敢的戰友被輕易撕成碎片，忘記龍騎兵的無人可擋，只知道龍騎兵在自己面前逃跑了，自己是戰勝龍騎兵的勇士。
凱達許諾的大筆獎賞更堅定士兵們的信念，當一箱箱金幣銀幣堆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即使是最深切的懷疑者，也模糊的認為龍騎兵真的是被打敗了。
「士兵們需要鼓勵，但是我們決不能盲目。為什麼阿克萊特會有龍騎兵，為什麼敵人潛伏在周圍我們卻沒有發現，為什麼敵人能夠輕易衝進營地，為什麼我們的部隊在遭到偷襲時亂成一團，難道這就是我們戰無不勝的部隊嗎？我們的迷夢該醒了，在真正強大的敵人面前，克萊武家的部隊不堪一擊，是的，不堪一擊。諸位大人們，這樣的部隊必須徹底重組，訓練必須成倍加強！一定要用敵人的鮮血來洗刷這份恥辱！」馬丁堡的大廳中，凱達的聲音近乎咆哮。
「坎帕斯在上！一定要用敵人的鮮血來洗刷這份恥辱！」一眾軍官像千年雪松般挺直的站立，齊聲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