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戰鬥吧！獅子！ 第六十章 會合(下) 文 / 大漠古堡
第六十章會合（下）
才到營地門口，凱達就看到約翰慌慌張張的衝出來。
「大人，我正準備去找您！」
「作為獨立聯隊的副指揮官，穩重是你必須具備的品德。」凱達面沉如水的說。其實遇到事情最毛躁的就是他，但這並不妨礙凱達教育屬下，誰讓他是這裡爵位最高的老爺呢。
約翰心裡並不服氣，可也不會笨到和子爵大人爭辯，深深喜口氣，用盡量平緩的語氣對凱達說：「羅斯大人的信使來了，據說是威廉大人的隊伍發生重大變故，死了很多人。」
「怎麼不早說！信使在那裡？威廉叔叔怎麼樣？」剛才還告誡屬下遇事要鎮定的傢伙頓時跳起來。
「事情都有兩面性，知道是一面，做到是另一面。想要知行合一不是容易的事情。」格瑞雷走上前拍拍約翰的肩膀安慰著。
「格瑞雷先生，見到您真是太好了！我父親還好嗎？」約翰此時才回過神來，發現格瑞雷正站在面前。
「他們都很好。」格瑞雷沒有多說話，現在應該是凱達表現的時候。
格瑞雷在凱達暴跳的時候說的話不僅是給約翰聽的，更是對凱達的提醒，經過這種冷處理的方式，凱達迅速平靜下來，他也明白現在是兩支同屬一個家族，但從未謀面的部隊會合的關鍵時刻，此時一件微小的舉動都將影響到將來隊伍的穩定。在這個時候，哪怕一頭巨龍飛到頭頂上，作為領主的自己也必須裝作沒看見。
經過這番耽擱，因為威廉的事情忙碌起來的獨立聯隊主要軍官們都得知凱達回來的消息，紛紛趕來迎接。從克萊武領地出來的人想盡早得到家中的消息，那些哈爾斯堡才加入的新人也迫切想見識見識領主的老師長的什麼樣子，更何況來的還有一個據說打仗非常厲害的傭兵，接連打了幾個月仗的軍官們都有些傲氣，未嘗沒有要給埃德蒙一點難堪的意思。
不過好在這幾個傢伙也不笨，沒在歡迎宴會上製造事端，大家一起喝著濃烈的威士忌，啃著香噴噴的牛肉，場面很是熱鬧。
「格瑞雷老師，我從北雷斯帝國翻山越嶺來到這裡，沒想到能見到您這樣睿智的長者，再敬您一杯。」休斯和格瑞雷見面就很投契，也不知道老酒鬼對前強盜說了些什麼，讓休斯佩服的五心朝地，一口一個睿智的長者的稱呼起來。
「你是我見過的最棒的小伙子之一，為了我們的友誼，干！」格瑞雷顫動著花白鬍鬚，親切的拍著休斯的肩膀，將酒全都到進嘴裡。
「和格瑞雷比酒量，休斯這傢伙肯定瘋了。」奎特斯在旁邊看見兩人將威士忌不停的往下灌，開始深切的同情休斯。不過他說話的聲音有點大。
「奎特斯，你要是不服氣，我們來比比看，我才是喝酒的冠軍。」休斯的確有些醉意，聽到奎特斯的話之後開始邀戰。
「你上次比酒輸給我，賴的帳還沒還。」奎特斯這個傢伙說話一點也不留情面，把以前的老底又翻出來。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重新再來。」
「你們兩個誰贏了都不是冠軍，最厲害的人是格瑞雷先生。我親眼看見奎特斯和先生比試酒量之後，抱著大樹叫心肝。」小亨利口無遮攔的起哄。
「不可能！」休斯滿臉狐疑的盯著格瑞雷。
「我格瑞雷從三歲開始喝酒，波爾特極品葡萄酒喝過，最烈的威士忌喝過，最難喝的地薯酒也喝過。我這一生灌下肚子的各種各樣的醇酒，就算有一千個大酒桶也裝不下。我原本以為沒人能比我更厲害，可誰知道泰穆爾山再高，也沒有站在它上面的人高。就在不久前，老頭子我終於遇到對手。」
「格瑞雷先生，竟然還有人比您的酒量更大！簡直比說卡達爾沙漠結冰更讓人難以置信。」喬恩不知從那裡蹦出來，走路有些搖晃。
「這個人你們也認識，他就在我們當中。」格瑞雷故意沒有說是誰，引得眾人紛紛左顧右盼，就連凱達聽到這個消息都很驚訝。
「埃德蒙兄弟，這個時候該你站出來啦！」等大家瞧的差不多，格瑞雷才朝靜靜端坐在一角的埃德蒙說道。
頓時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埃德蒙身上，讓這個有些古板的領地衛隊長覺得很不自在，可卻無處躲避。
後加入獨立聯隊的軍官們原本就對克萊武領地出來的人推崇埃德蒙感到不舒服，迫於此時的情景不好發難，現在得到機會當然不會放過。也不管格瑞雷說的是真是假，紛紛朝角落裡圍過去。
「老師」趁著手下嗡嗡響作一團的機會，凱達把格瑞雷叫到身邊。
「就知道有事情問我，說吧。」格瑞雷隨意的坐在凱達旁邊的椅子上，眼睛卻一直盯著最熱鬧的那個角落。
「有幾個人好像對埃德蒙不太友好，你……」凱達並不是初次繼承家業時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傭兵，這一年多的磨練，察言觀色的本領也增長不少。看出了有人對埃德蒙享有的聲望產生妒忌。
「你是想說為什麼我還要故意挑起事端，讓埃德蒙難堪，是吧？」
「不錯。」
「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格瑞雷好像又回到克萊武領地時教導凱達的日子，滔滔不絕的說起來。
「人們總是有攀比心理，有人比衣服漂亮，有人比美酒更醇，有人比財富，有人比女人，真到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還有人可以比誰欠的債更多。可以說只要有人存在，攀比的心理就永遠會存在下去。這本來只是小事，但要發生在軍隊中，就說不清楚是好是壞。一方面這種心理會讓人生出不服輸的信念，一次次的努力爭取成功，但從另一個方面講，攀比會變成嫉妒，再發展到仇恨，它會在軍隊中造成隔閡，引發混亂和分裂。」
「這些我都知道，我認為你剛才做的事情就是在加速隔閡的形成。」凱達沒好氣的看著老酒鬼。
「很久沒看到石頭腦袋的傢伙生氣！」格瑞雷嘿嘿笑起來。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吧？當矛盾產生的時候，雙方都要妥協退讓，共同協商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達成對雙方都有利的結果。在處理和奧克瑞伯爵羅斯的關係上，你們都使用了這種方法。但這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全部，也不是所有問題都能用協商的方式解決，尤其是在軍隊中。」
「那該怎麼辦？」凱達有點不懂。
「軍隊是特殊的地方，這裡只敬佩勇敢的戰士，退讓協商的方式會讓士兵們誤以為是軟弱膽怯。只有面對面的迎接挑戰並擊潰它，才會成為最受尊敬的人。在戰場上這很容易做到，只要每次都衝在前面，再加上一點運氣，沒有被死神帶走，那麼很快就會成為英雄，贏得人們的敬佩。可現在是你的軍官們之間有微小的不合，他們的驕傲比士兵們更強烈，隔閡也更難消除。與其讓他們到戰場上為證明隨是真正的強者，不如給他們另外開闢戰場，讓他們在宴會上拚個勝負。這樣贏的人不會太在意，輸的人也不會感到尊嚴受到傷害。通過這種方式讓他們慢慢拉近距離。」
「就算你說的對。可如果埃德蒙被那幾個傢伙灌倒怎麼辦？」
「這個，這個問題你大可放心。」難得格瑞雷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說話吞吞吐吐。
「老酒鬼，剛才你說埃德蒙比你酒量更大，是真的？」凱達不可思議的盯著眼前的老頭。
「在領地舉行的慶功宴會上發現的，從此之後我就只能排名第二。」
「什麼慶功宴會？」先前一路走來的時候，都是凱達講來到哈爾斯堡之後發生的事情，關於領地並沒有多說。
「這些事情說來話長。簡單的說就是兩件事情：第一，城堡已經初步建成；第二，領地人口擴展到一萬人。」
「什麼！」凱達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這聲大叫也驚動那些正抱著小酒桶豪飲的傢伙們。
「繼續喝酒！」凱達不想敗壞大家的興致，朝眾人揮揮手。然後將約翰叫過來吩咐到：「告訴托馬斯和辛格爾頓，讓他們加強戒備，今天巡查的士兵嚴禁酗酒，違犯者軍法論處。」
「遵命，我的大人。」已經有些頭暈的約翰被凱達冷冰冰的命令激的渾身一顫，猛然醒悟過來這是在叛軍的土地上，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趕忙跑出去傳達命令。
「老酒鬼，我們到外面走走，給我仔細說說將近一年時間裡領地發生的事情。」
「不論領地發生多少故事，都是過去的事情，作為領主，你現在更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解決隊伍中存在的隱患。」格瑞雷也知道此時說這些話有點不近人情，可這話又不能不說。
「隱患？」
「難道你還沒有發現存在的問題嗎？」
「是庫蠻人太多嗎？」凱達的確不明白格瑞雷指的是什麼。
「庫蠻人多只是表象，並不是問題癥結所在。最根本的問題是高級軍官絕大部分都是其他人種，基層軍官和普通士兵卻以庫蠻人為主，這是一種割裂。庫蠻人剛剛從你這裡得到一點好處，對此還不會有太大的意見，可隨著他們力量的增強，他們會一直甘心這種狀況嗎？一旦這些庫蠻人要求更多的權力，現在的軍官團怎麼辦？這是其一。來的路上你提到一個叫馬太的人，按照描述，你對這個人是有所懷疑的。他背後必定有個秘密組織在支持，否則一個奴隸，怎麼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建立起高效運轉的情報網。在軍隊中存在這樣的神秘組織，你卻對他們的情況絲毫不知，這不是將『龍牙』放在自己脖子上嗎？這是其二。這次跟隨我們來的五百士兵和原來獨立聯隊中的士兵雖說屬於同一個家族，可從克萊武出來的人會覺得自己才是家族的代表，而那些一直跟隨你戰鬥的士兵則會認為自己一直跟隨在主君身邊，更能體現家族的意志。這是天然存在的分歧，如果不盡快解決，兩支合併到一起的部隊戰鬥力甚至會不如原來的獨立聯隊。」
「真是麻煩事！」凱達撓撓頭皮，旋即笑嘻嘻的對格瑞雷說：「這幾個問題很嚴重，你要好好考慮解決辦法。」說完大踏步的走進充滿歡歌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