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戰鬥吧！獅子！ 第三十二章 麗莎堡的戰鬥(九) 文 / 大漠古堡
第三十二章麗莎堡的戰鬥（九）
凱達好像置身虛無的空間，真實的世界離的是那樣的近，彷彿就在手邊，但卻始終無法觸及，他只能將目光穿過重重雲霧凝聚到蒼茫的大地上。在那裡，每一叢低矮的灌木、每一棵柔弱的小草、每一片稚嫩的花瓣都籠罩在殷紅的血色之中，放眼望去，層層疊疊的屍體從眼前一直鋪到遙遠的天際。
「帕特拉斯！」一聲低沉有力的吶喊顫動著凱達的心靈，這個聲音熟悉又陌生。循聲而去，在屍山血海中，一支為數千人的黑甲騎兵正義無反顧的向上百倍的敵人發起衝鋒。這不是普通的騎兵，每個人的座下都是一頭兇猛的地行龍！啊，龍騎兵！凱達驚呼起來，但在這個虛無的空間內，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到。
龍騎兵的敵人膽怯了，擁擠的隊伍不斷的向後退卻，密集的槍陣在接觸的剎那如同腐朽的布片被撕的粉碎。
凱達將目光聚焦在龍騎兵的首領身上，從哪裡他感覺到一絲熟悉，卻又始終無法得知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來自何處。在這位首領的率領下，龍騎兵周圍的敵人如同收割的麥子成片成片的倒下。凱達這才注意到龍騎兵的敵人中有普通的人類、有粗壯的矮人、有高大的獸人、甚至還有骯髒的半獸人和醜陋的大地精，這是什麼樣的集合？凱達心裡全是迷惑。
勇敢的龍騎兵將敵人一個個砍翻在地，但是他們的對手太多了，好像永遠都殺不完，每一批人倒下，就有更多的人湧上來。凱達最不想看到的情況終於出現，在無邊的敵人面前，疲憊的龍騎兵們接連從坐騎上摔下來，失去主人的地行龍圍繞在騎手周圍哀嚎，直至被數不清的長矛短斧終結生命，在地行龍碩大的眼睛中，流出兩行渾濁的淚。
身邊的戰士漸漸倒下，龍騎兵首領卻仍在獨自奮戰，沒有敵人敢和他正面相對，他所到之處不同種族的戰士紛紛僻易。
一個滿頭金毛的獅人雙手高擎巨大的金色重劍走出隊伍，向龍騎兵首領不停的述說，凱達努力的伸長耳朵卻什麼也聽不清，然後就看到雙方戰鬥到一處。
幾個回合後，高大強壯的獅人手中的重劍就被打飛，但龍騎兵首領好像不想殺死他，無聲的從獅人的身邊走過。就在這個時候，人類的隊伍中射出一道寒光直奔首領而去……
「不！」凱達大叫一聲，騰的從床上坐起來，汗水已經將他渾身浸濕。
「啊，你醒了！」比黃鶯還要動聽的聲音，比鮮花還要嬌艷的面容，不是安娜還能是誰。
「這是哪裡？龍騎兵呢？」凱達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少女，眼中沒有半分的喜悅，他還沒從剛才的夢境中脫離出來。
看著這個讓自己擔心好幾天的人醒過來，安娜的自尊心又回到身體裡，精緻的臉蛋上經過最初的歡喜，迅速恢復成往常對凱達的淡漠，不能不熱的說了句「我去叫人進來」轉身就走。
「大人，您醒過來真是太好了！」安娜剛出去，約翰推門進來。
「約翰，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麗莎堡啊，大人，您怎麼了，不要嚇唬我。」這個最開始跟隨凱達的侍從聲音都變了。
「麗莎堡」凱達想起來他和安娜到北邊不遠的樹林中打獵，遇到刺客的事情，後來他就暈倒了，應該是被手下抬回來的。
「你不是應該在羅伯茨堡嗎，怎麼在這兒？」凱達想起出發時並沒有帶約翰隨行。
「大人，是您派人送信叫我帶獨立聯隊趕到麗莎堡的，難道您忘記了嗎？」
「嗯，想起來啦，你們的動作很快。」凱達輕輕的搖搖頭，以便自己能夠擺脫夢境。
這些事情都還記得，看來沒有什麼大問題，約翰暗地裡鬆口氣，然後小心的對凱達解釋到：「我在八月十九日晚上接到您的信件，第二天帶隊出發，經過五天行軍，昨天傍晚才趕到這裡。」
「這麼說今天是八月二十五日？」
「是的，大人。」約翰不知道凱達為何如此驚訝。
「啊，我已經睡了四天！坎帕斯啊，城堡中沒發生什麼事情吧！」凱達剛想翻身從床上下來，卻感覺提不起一點力氣。
「大人，事情還真不少。哈爾斯堡派到此處的最高軍事長官已經在兩天前到達並接管城堡所有防務，副指揮官人選也已經確定，根據森達姆侯爵的任命，桑格子爵是第一副指揮官，您是第二副指揮官。這兩天還有些外地貴族陸續趕過來，達勒姆地區的清剿部隊也派了人來。麗莎堡已經住不下這麼多人，除了您的親衛隊，獨立聯隊的軍官士兵都駐紮在城堡外面。」想到那些貴族的嘴臉，約翰氣鼓鼓的說到。
這裡剛提到哈爾斯堡派來的軍事長官，立刻就聽到一個蒼老但卻仍舊宏亮的聲音傳過來，「聽說以三百劍士大戰兩萬北軍的勇士已經醒來！」
「大人，這位是倫薩弗朗西斯羅繆爾雷曼德拉沃裡克伯爵華倫大人，森達姆侯爵閣下派到此地的最高指揮官。」約翰領教過這位老伯爵的手段，恭敬的向凱達介紹。
聽到對方伯爵的名頭，凱達知道寫給桑格子爵的信起到作用，但他有些奇怪森達姆侯爵從哪兒找到這樣一位年紀一大把的伯爵坐鎮，以前沒聽說總督府還有這樣的人物啊。在這方面凱達實在是太小看擁有幾百上千年歷史的傳統貴族根深蒂固的實力，只要森達姆侯爵願意，找出三五個同氣連枝的伯爵根本不能稱其為問題。
奇怪歸奇怪，在貴族圈中混跡一年多，特別是最近在哈爾斯堡的經歷讓凱達深刻的明白禮節對貴族的重要性，別說他只是新晉的男爵，就算出身傳統家族的子爵，見到上位的伯爵也必須行禮，因此他隱藏起心中的疑問，強忍渾身酸痛掙扎著想要坐站起來。
「別動。」老伯爵華倫搶先按住他。
「不能給伯爵大人行禮，實是萬分抱歉！沒能在第一時間迎接大人的到來，是我的遺憾。」凱達誠懇的說。
「獅子雄踞草原，不用像黃羊一般謹小慎微；雄鷹自由的在廣闊的天空翱翔，無須像小鳥那樣規矩的飛行。凱達大人是勇敢的戰士，不必拘泥繁瑣的禮節。」華倫說這幾句話時語氣平淡，聽不出是對凱達的褒獎還是諷刺。
「大人是高貴的長者，如此的稱讚讓凱達感到萬分慚愧。大人廣闊的心胸可以包容天空與大海，值得所有人敬仰。」凱達努力的搜索記憶中適用在這個場合的應對之詞與華倫周旋。在這個老伯爵銳利的眼神注視下，他感覺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後背的汗水再次流成一條小溪，不過臉上卻始終保持著平和，既不顯得傲慢，也沒有過度的諂媚。
「凱達大人剛剛醒來，想必還需要休息，我就不多打擾。願坎帕斯庇佑你早日康復，麗莎堡的防守還有賴閣下。」華倫剛結束和一位討厭的貴族會面後聽說凱達甦醒，抽空趕過來探視，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安排，不能在這裡久留，迅速結束了這次短暫的會面。
「躬送大人！」凱達略微欠身，示意約翰將華倫送出房間。
「和我一起去打獵的那些士兵怎麼樣？」約翰回來後，凱達首先問道。
「能為大人效力，是我等畢生的榮幸！」見凱達這樣著急的關心那些普通奴隸士兵的生死，約翰心中感動。
「約翰，從貝伊開始你就是我的好兄弟，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不用這樣多禮。」凱達漸漸適應上位者的身份，但他仍希望能夠保有真正的友誼，約翰是他回到克萊武騎士領後遇到的第一個同齡人，加上小時候的關係，他很希望私下裡兩人能夠隨意的聊聊天。
「大人，謝謝您對我的信任。」
「以後只有我們兩人時，叫我凱達就可以啦。」凱達剛剛甦醒，身體很虛弱，心理上也是最需要親情和友情關懷的時候，迫切的想找個朋友說說話。
「凱達大人」約翰習慣性的加上大人的稱呼，隨即改口道：「凱達，隨行的十五個士兵戰死十二人，殘廢一人，還有兩人在吉布森的治療下已經脫離危險，在城堡中休養。」作為親衛隊的第一任隊長，約翰說起來有些傷感。
「如果不是想討好安娜，就不會提出去打獵；如果不是太大意，以為那片樹林離麗莎堡只有三四里遠，不會有危險，他們也不會……」凱達懊惱的敲打著腦袋，那些士兵有好幾個人是經歷過無名河灘血戰的老親衛隊成員，凱達本想過一段時間就提升他們為小隊長、中隊長，結果卻這樣無意義的送了性命。凱達頭一次如此清楚的感覺到作為上位者，擁有的不僅是支配他人的權力，還有一種責任，對跟隨和信任自己的人負責的義務。當他作為一個普通人時，決定無論對錯都只和自己有關，但作為上位者，任何一個輕率的決定給屬下帶來的可能就是死亡的命運。十幾條年輕鮮活的生命告訴了凱達這個道理。
「他們能為自己尊敬的主君戰死，是身為戰士的榮耀！您不必太難過。」約翰這話不說還好，結果凱達聽後心裡更加難受。
「你們就不能讓凱達大人休息一下？」隨著房門被推開，一個女聲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