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哈爾斯堡的世界 第二十一章 凱達的命令 文 / 大漠古堡
第二十一章凱達的命令
城鎮中的貴族們用過晚餐後可以去看戲、賭馬、舉辦唱詩會、參加各種各樣的沙龍，但是帝國普通民眾的生活就乏味的多，通常在吃過下午飯後就坐在牆根下曬太陽，直到落日的最後一縷餘暉消失在天幕下，那時睡覺的時間就到了。
作為奴兵集中地的格爾貝特獨立劍士大隊秉承最低階民眾的生活習慣，下午飯過後就三三兩兩的聚成小堆談論著今天發生的事情，作為大隊中最重要和最出風頭的人，凱達自然是這些奴兵們話題中的焦點。
此時，這個焦點人物正在營地的角落和約翰等隨從，還有喬恩、雅克一同商量如何改善奴兵們的伙食。
喬恩和雅克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貴族騎士會提出用他自己的錢給這些奴兵購買口糧，當時都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相互對視，眼中寫滿驚訝。
凱達剛來到營地就清理了惡霸馬丁一夥，那可以用馬丁等人冒犯了這位大隊長的尊嚴來解釋，事實上在準備給哈爾斯堡的報告中也的確是說馬丁等人作惡多端，並陰謀殺死新任大隊長凱達騎士，隨後被騎士指揮的隨從及廣大奴兵鎮壓。
之後凱達在下午飯時間的表現，在雅克看來更多是出於收買人心，不過看在騎士老爺能夠將半獸人都嫌難吃的東西嚥下去，也算是難得。
可現在凱達竟然提出自己掏錢袋給所有奴兵購買新鮮的黑麥和蔬菜肉食，就讓人不由得懷疑他的頭腦是不是出了問題，或者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哈爾斯堡派來的大隊長，只是冒名頂替的傢伙。
但轉念一想，劍士大隊的駐地明顯是個死地，沒半點油水可撈，誰會來冒充這樣的一個職位。北雷斯人就更不用說可，要是他們想佔領這個地方，只需派出一個中隊的輕騎兵，準保劍士大隊跑的一個人都不剩。
那這個凱達騎士到底想幹什麼呢？
不論是惡的行為還是善的行為，只要不符合傳統的習慣，總會被人懷疑。約翰是經歷過這個階段的，當初在克萊武騎士領，凱達提出衛隊和領民們一天三餐，並且免費發放糧食給所屬農奴的時候，大家都有懷疑，心中忐忑不安，甚至有些人根本不敢去取分給他的糧食，生怕背後有邪惡的陷阱。可是經過一段時間後，大家逐漸發現凱達大人只是出於善良，並沒有任何的企圖，才把不安的心放回原來該在的位置。
看到現在喬恩和雅克的神情，約翰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自豪，我的主君就是與眾不同，他的行為豈是你們這些奴兵所能預料的，他的善良豈是你們可以揣測的。約翰不屑的朝還在發呆的兩人哼了一聲，仔細的給他們解釋其凱達大人在領地的所作所為。
「竟然還有這樣的領主！」喬恩和雅克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頭頂冒出一個個問號。他們由衷希望約翰說得都是真的，可理智告訴他們剛才聽到的全是幻覺。
「世事反常即為魔。」雅克畢竟是受過教育的人，小聲嘀咕一句格言。
「你在嘀咕什麼？大點聲說出來。」約翰沒有聽清，瞥了雅克一眼。
雅克自然不會笨到將實話告訴大家，還沒等解釋，就聽凱達發話了。
「不用再說，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找你們來就是想讓你們考慮具體怎辦，到那裡買這些東西，誰去買。還有，伙食解決之後，大隊的訓練也要搞起來。想必你們都清楚現在獨立大隊的生存環境，要是連起碼的自保能力都沒有，我們會被北方佬碾的粉碎。」凱達不想再嘴皮上浪費時間，果斷宣佈他的命令。
「遵命，我的大人。」見凱達態度堅決，一群人立即應到。
「雅克，這些人裡面就你做過商人，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來辦。」凱達對曾經的藝術品商人吩咐了一聲，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又轉頭看著矮個子的皮特：「皮特，你做雅克的助手。」
皮特是領地衛隊的第一批成員，雖然年紀不大，但聰明機警，在強盜襲擊領地的戰鬥中表現雖然不像托馬斯那樣引人注目，可也立下不少戰功，詹姆士曾幾次在凱達面前誇獎過他，而且皮特為人好學，在格瑞雷的指點下，現在也認識上千個子，能作些簡單的書寫。凱達對這個小伙子的印象不錯，也比較信任，明著是讓皮特做雅克的助手，未嘗沒有讓他監視對方的意思。
「遵命，我的大人。」能夠在八名隨從中第一個被凱達分配任務，皮特感到很自豪，說話的聲音也比平時要大些。
「你們兩人自己去商量吧。」
雅克和皮特齊聲回答之後，遵命離開。走的時候作為凱達任命的負責人，雅克剛抬起腳，忽然醒悟到他現在奴隸的身份，而助手卻是騎士老爺的隨從，沒有道理讓他走在自己的後面，於是趕忙讓開一步，讓皮特先走。
皮特本是農奴，不像貴族那樣重視出身，雖然他多少明白凱達讓自己做助手的意思，但雅克畢竟是負責人，他不想讓大家覺得自己用隨從的身份欺壓雅克。兩人就為了誰先走第一步的問題謙讓來，謙讓去，最後還是在凱達的干涉下，雅克走在前面。
「現在我麼來說說大隊訓練的事情。」打發走雅克和皮特之後，凱達繼續說道。
「起來！起來！集合啦，集合啦！」
天剛濛濛亮，獨立大隊駐紮營地中就響起特拉維諾人的大嗓門。
作為對奎特斯踢倒菜湯、掀翻麵餅的懲罰，凱達讓他每天早上站在營地中間充當大鐘的作用。
儘管昨天睡覺前喬恩已經通知奴兵們第二天會早起，但已經習慣了太陽高高掛起時才從乾草堆上爬起來的奴兵仍沒有幾個能按時到場。奎特斯吆喝幾遍之後，偌大的營地中央也不過才站了稀稀疏疏的二三十人，還都是從離奎特斯比較近的幾個窩棚裡爬出來的。
四月下旬的天氣還談不上暖和，晨風從頓巴卡山吹過來的時候甚至還帶有一絲涼意，可喬恩站在風中，臉上的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昨天晚上凱達將通知奴兵集合的事情交給他，他也拍著胸脯保證不讓大隊長閣下失望。結果現在凱達和他的隨從們已經穿戴整齊的站在這裡，奴兵們……，喬恩不知道發怒的凱達會怎樣對待自己，可馬丁等人的下場讓他感到十分不妙。
「大人，我再去催催他們。」喬恩說話的時候聲音不大，盡量不撩起凱達的不滿。
凱達雖然有些生氣，不過還沒想著要將喬恩如何，這種懶散的場面在領地也發生過，還是有解決辦法可借鑒的。
「約翰，你帶人去把他們都轟起來。埃德蒙是怎麼做的，你都記得吧。」凱達不懷好意的看了約翰一眼。
接受命令的傢伙忽然渾身打了個冷戰，但立即臉上也露出詭異的笑容。
將喬恩昨晚的吩咐扔到遺忘荒原中的奴兵還在呼呼大睡，突然間感覺渾身冰涼，猛的一激靈，從濕漉漉的草堆上跳起來。
「混蛋，你在幹什麼。」醒來的傢伙見是同伴提著水桶往自己身上倒，頓時大怒，伸手便要打人。
提著水桶的奴兵趕忙往旁邊躲開，露出身後的人影。
見是大隊長身邊的隨從，剛才還怒火中燒的奴兵立刻蔫了下來。凱達和隨從們對付馬丁一夥的手段在奴兵的心中留下重重的色彩，這個奴兵也認出眼前的人正是在昨天的殺戮中凶殘僅次於凱達的托馬斯，那裡還有半點火氣。他又想起昨晚喬恩說的話，明白自己錯過了集合時間，不知會面對怎樣的懲罰，渾身是水的奴兵雙腿不停的打顫。
同樣的事情不僅發生在他身後，整個營地中到處都在上演。
看著面前亂七八糟站著的幾百人，凱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原本以為即便是奴兵，可畢竟還是哈爾斯堡這樣的軍事重鎮所屬的隊伍，起碼的常識應該是有的，但這些混蛋站的東倒西歪，行不成行，列不成列，三五人聚成小堆，幾十人聚為大堆，有臉朝南的，有臉沖北的，總之是千奇百怪，雜亂不堪。
「你們這群混蛋，給我精神點。」約翰不愧是首席侍從，瞭解凱達在想什麼，大聲的朝眼前不堪入目的隊伍下達著命令。
很顯然，約翰的命令被忽視了，幾百個奴兵沒有任何反應。
倒不是說這些人瞧不起約翰，凡是和凱達一起來到營地的隨從，都讓這些奴兵感到從心底裡的恐懼。他們之所以沒有理會約翰的命令，實際上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懂什麼樣才叫「精神」。在以往的經歷中，貴族老爺讓奴兵們做的事情不外乎幹活、幹活、再幹活，頂多加上幹完活後立即滾蛋這條，約翰的命令對他們來說難度太高。
凱達制止了想要上前抽打奴兵們的隨從，指了指遠處的一個山頭，不動聲色的說：「跑到那裡再回來，凡是在我之後回來的，沒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