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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四七七 信斷音稀杳不聞,血濃於水是親情(四) 文 / 離經叛道

    「前輩手中可有那乾清元太乙神妙經?」

    摩陀老道怒,也不稱呼道了,逕直瞠目大喝:「背時小子,你當那等無功法是街邊賣的大白菜不成!」

    安期揚訕訕:「大道宗都沒了,您老人家也不想個法子弄來瞅瞅!」

    「大道宗是完蛋了,可那太乙門還在!」摩陀老道一副你當真蠢笨如豬的眼神,「老道縱然自視甚高,也不會犯了瘋癲癔症,去招惹天仙的晦氣!」

    安期揚眨巴眨巴眼,太乙門又是什麼玩意兒,大道宗的功法,干它什麼事兒?

    「那大道宗和太乙門,就好似你家那許師侄的兩道元神一般,原來都叫大道宗,只因勢力膨脹,行事又蠻橫,招了嫉恨,被人族其餘宗門縱容萬妖谷重創,又將之拆分無算,太乙門和大道宗只是其中最龐大的兩家。」

    摩陀老道頗為得意地解說,安期揚聽罷大叫:「您老忒不厚道,這等事情都不曾說得清楚!」

    「你就不懂了!譬如老道精擅陣法,若不待價而沽,反倒把箇中奧妙說給旁人知曉,還有哪個會把自家財貨乖乖送門來?」

    安期揚一時被噎得不輕……

    他兩人在這邊胡吹亂侃,漫天縱橫交錯的星力中,華弘斌浸月三人的處境卻更是不妙。

    那一身女裝的茅諒已遭星力侵蝕了全身筋脈,真氣被盡數壓制,不得動彈,浩瀚星力好似一簇簇纖薄微小的利刃,每一流動,都能刮下一層血肉!這般痛楚,遠勝凌遲酷刑數倍,奈何茅諒渾身不能動彈半分,也不敢捨棄肉身,把元神遁出!

    修行之人,便是再不注重鍛體,身軀經過天地靈氣千般洗髓伐毛,也遠勝尋常人等,於元神來說,就是棲身以避風雨的廬舍,如今廬舍尚且在星力中逐漸破損,更何況脆弱無憑的元神?

    此刻,茅諒便是想要自求了斷都不大可能!筋脈被千刀萬剮,劇痛欲死,心中也是驚懼,只好盡力封閉六識,等待救援!

    可惜另外兩人也不容樂觀。浸月寶物稍遜,也逐漸被星力侵入體內,好在她見得茅諒的慘狀,先一步將元神遁入那皓月石中,勉強催動真氣抗衡星力。華弘斌仗了那赤鱗甲,猶自苦苦支撐,不過看他甲冑之魔光黯淡,只怕也抵擋不了多久了!

    這三人倒也硬氣,都落得這般境地,也不吭聲求饒!

    孟言和焦璐早已拜訪宓不瘟和長庚,以及誇父族五位長老回來,結果喜憂都有。喜的是老蠍宓不瘟隨和得過分,成了諂媚,此時早以下屬自居,巴巴跟到太陽星。憂的則是那長庚十分不近人情,兩人好心拜見,也只換來一陣冷眼叱喝;誇父族人更是難辦,且不說雙方言語不通,五位巨人長老正自調養休息,根本不願答話;至於赤毛巨猴,更是連身旁都不曾靠近,就被它齜牙咧嘴地趕走!

    在宓不瘟小聲解說之下,兩人才明瞭個中究竟,孟言一笑置之,焦璐則直言長庚活該,誇父族洪荒餘孽,冥頑不靈!

    兩人回轉,摩陀老道自是熱情相待。不同於宓不瘟的諂媚,這老道固然親熱,卻不曾半點放低了身段,言語間,更是十分看不起這「天蠍始祖」。

    宓不瘟早養成唾面自乾的性子,笑呵呵的,似乎不以為意。

    安期揚本還敬他修為不凡,見得如此模樣,頓時無視之。焦璐面雖然微微露出鄙夷,但也知此人可用,是以不曾多說什麼,只孟言面一副笑容,叫人看不出他半點真實想法。

    幾人正自靜坐論道,星空中仙府大門忽然敞開,許戀碟許聽潮姐弟並肩走出。許戀碟精氣神都充斥著一股昂揚喜氣,許聽潮卻一臉倦色,神色冷漠。

    親眼見到許聽潮,孟言三人都是大喜,正想出聲招呼,許聽潮卻忽然一揮手,三道熾白色符文劍氣從袖中激射而出,將困在陣中的華弘斌浸月三人首級取下!

    欣喜激動凝固臉,孟言三人面色猛地變了!

    許聽潮揮手一招,一黑一粉一白三道元神從斷頭天靈飛出,落在他掌心!

    「許師兄,萬萬不可!」

    「聽潮切莫動手,暫且留三個老賊一命!」

    這般呼喊,卻已然晚了!

    許聽潮掌心之中五色電弧肆意跳動,三個朦朧的人影瞬息就被擊得潰散開來!

    三道微弱的光芒緩緩散逸而出,正要遁入輪迴,就被一道金色佛光罩住,霎時間,色彩褪盡,成了輕煙一般的淡白,裊裊散盡!

    卻是三個老怪被抹去最後一絲靈識,就算入得輪迴,能投生成什麼生靈,全看造化了!

    許戀碟也不防弟弟遽然下此辣手,心中溫暖感動,卻是出聲責備:「聽潮,此三人死不足惜,也不值當憑白惹下大禍!他們不過旁人佈置在此處的棋子,如今身死道消,定會將後面的諸多老怪引來!」

    許戀碟急得面色都白了,孟言三人也是憂心忡忡,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許聽潮出手如此狠辣,原因他們怎會不知?拜月神教和陰魔宗曾設計劫殺許戀碟,若非許戀碟有兩件仙府奇珍和仙命傀儡傍身,只怕早已不在人世!就算如此,等到自己等人趕到救援時,仙命傀儡已足足被用去了五次,她本身也是重傷垂死!

    他們姐弟,在世都只有彼此一個血親,且命途頗為坎坷,雖然成年後才相認,但感情之深,旁人遠不能及!許聽潮又是桀驁不馴的性子,兩派竟然將主意打到他嫡親姐姐身,他做出這等事情,也屬情理之中!三人可不曾忘記,當年這小子遠遊海域,攜鈞天仙府歸來,在門中做下的事情!試想連師門長輩都不曾被他放在眼中,還會顧惜這些人的死活?

    幾人都大感棘手,許聽潮卻是一笑:「焦師叔,安期師叔,孟師弟,好久不見!」

    孟言勉強敲翹了翹嘴角:「許師兄方才回來,就送給小弟好一份大禮!也罷,且隨小弟回去,今日不醉不歸!沂兒和諸位師兄師姐,可都想念你得緊!」

    「這一路風塵,少不得要好生吃你幾頓,不過此刻卻是不行。」許聽潮嬉笑了一句,語氣忽然一轉,冷然道:「孟師弟,焦師叔,安期師叔,我欲趁此機會一鼓作氣,將拜月神教和陰魔宗連根拔起,還請三位拭目以待!」

    孟言本就打算趁華弘斌浸月三人被困住的時候,將這兩家魔道宗門除去,但並不會將三個老怪也殺了,最多就是擒住關押,也好留下一絲緩和的餘地,此番卻是沒有退路了。只盼許師兄真如摩陀前輩說的那般,有力挽狂瀾的本事!他腦中念頭電轉,嘴卻哈哈一笑:「這等大事,怎少得了小弟?」

    「你家安期師叔正當身強力轉,打架卻是一把好手!」

    焦璐則目露嗔怪:「你這孩子,都這般大年紀了,怎的還是一副毛手毛腳的性子?此番又闖下大禍,威風抖給誰看?看你怎生收拾!」

    話雖如此,言語中卻有掩飾不住地讚賞。如今太清別院中多有玉虛一派的長老,這鬚眉女子以為許聽潮如此行事,有藉機表現強硬的意圖,卻是想得多了。

    許聽潮本就不願理會這等勾心鬥角的事情,此刻疲累欲死,更與自家姐姐相見,心頭再也裝不下的旁的東西,只是聽說姐姐險些被害得隕落,憤怒欲狂,才招呼也不打一個,就將華弘斌三人斬殺!

    仙府中,許戀碟也不曾和他說起太多,只一個勁的噓寒問暖,若非被察覺體內仙命傀儡氣息衰弱,甚至連自己被劫殺的事情也不會這般快就托出。

    正是因此,許聽潮也只當焦師叔隨口責備,並未往深處去想,當下就道:「既如此,這便走!」

    屈指彈出三朵金燦燦的火焰,將三個老怪的遺蛻燒成灰燼,只餘下一扇、一石、一甲、一荷包、一錦囊,被他隨意收起。這片刻,飛梭早已飛遁往前。

    此處正是東極空,罡風層之下,否則許戀碟不會來得如此之快。浩浩蕩蕩方圓千里一片星輝破空激射,聲勢十分驚人,引得東極大地的諸多修士駭然奔走!

    其實早在飛梭從虛空遁出,布下周天星辰大陣的片刻,就已被發現,近一日的功夫,周圍聚了不少探子暗中觀察。此刻見得星光陡然遁走,慌不迭地發出傳音符,通知所屬勢力!只是飛梭遁速奇快,即便不曾挪移虛空而行,也要超過大多數傳音符!

    正行間,遙遙已可看見西方的大海,大地之忽然騰起一團漆黑的煙雲,一道月色般皎潔的光芒!

    正是陰魔宗和拜月神教的修士聚眾來戰!

    「兀那魔頭,識相的乖乖退去,免得術法無眼,法寶無情,落個神形俱滅的下場!」

    許聽潮還不曾有所舉動,黑雲中就傳來一聲歷喝,奈何其中色厲內荏居多,並無半分威懾之力。

    這些魔門修士,竟把自己當成了域外天魔!

    許聽潮輕蔑一哂,側頭問道:「姐,此人當年可曾參與過劫殺你的事情?」

    「許師侄,莫要磨蹭了!當年那事,這兩派哪個元神修士都脫不得干係?你打是不打,不打就趕緊放師叔出去!」

    這莽漢,早等得不耐煩!兩派虛境盡數伏誅,還有誰能讓他忌憚的?

    許聽潮卻是冷了臉色!一抬手,使出玄門一氣大擒拿,憑空凝出一隻五色氤氳的清光大手,往那黑煙當頭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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