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章 並不艱難的談判 文 / 給與永恆
第二章並不艱難的談判
威利德的董事長辦公室的裝潢非常得富麗堂皇。富有彈性的橡木地板，古羅馬式的青銅塑像，佈滿了天花板的整幅壁畫，大小傢俱上都有著精美的雕塑，很明顯的文藝復興的風格。
辦公室裡一塵不然，威利德的大辦公桌光可鑒人。只是所有這些傢俱和裝飾上略微暗淡的光澤，都表明它們已經有不少年頭了。
儘管在文昆凜來之前就已經和威利德通過電話，咋一見面威利德還是因為文昆凜的年輕而稍稍感到吃驚。儘管威利德自己也不過才三十四歲。
「文先生，請坐。」，威利德用一口帶著濃厚上海口音的國語對文昆凜說道。文昆凜對威利德的口音絲毫沒感到奇怪，因為文昆凜知道威利德的管家就是上海人，他的中國話就從小向管家學的，和有點半通不通的國語比起來，威利德的上海話說得絕對字正腔圓。
「謝謝。威利德先生」，文昆凜也不多客氣，道了謝後就在一張單人真皮沙發上落座。
文昆凜剛剛坐定，一個年輕女子端著咖啡走了進來，中國古典美女型的鵝蛋臉上有著眼眶深凹的黑色眼睛，一頭金色頭髮蓬鬆而柔軟地披在了肩上，皮膚有著歐洲人的白皙和亞洲人的細膩，這一切無不表明著這個如同太陽一樣耀眼的美人有著歐亞混血兒的血統。
文昆凜接過了這個混血美女遞上的咖啡。有禮貌地點頭致謝。
在特科情報科給文昆凜的資料裡，有這個混血美女的情報，她叫莉莉婭，二十五歲，是中德混血兒。父親是一名德國傳教士，母親是個美麗的江南水鄉女子，由於戰亂逃難到了上海，在一次偶然中被那名德國傳教士所收容，以後就幫著在教會裡做點事，最後嫁給了那名德國傳教士。莉莉婭的父親去過很多國家，精通多國語言，莉莉婭繼承了她母親的美貌和父親的語言天賦，除了中文和德語之外，精通英語，法語，西班牙語，意大利語，還會少許說點俄語和日語。還在莉莉婭二十歲的時候，她父母因為一次海難雙雙去世。莉莉婭沒有返回德國，而是依舊留在了上海。
莉莉婭畢業於聖瑪麗女子教會學院，現在正是威利德的秘書，興許還是情人，當然最後一點是文昆凜自己瞎猜的。
目送著莉莉婭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的門後，文昆凜用帶著羨慕的口氣說，「威利德先生，我不得不說你有一個非常美麗迷人的秘書，我想有這樣一個美人在旁邊。哪怕一天工作二十小時都是小意思。」
威利德笑笑，沒有接嘴，他見多了客人見到自己秘書後，那種驚艷的表情。
威利德帶點好奇的口氣說道，「文先生，想必你不是專程到這裡來和我討論我秘書的美色的。在電話裡你說有一筆很大的生意要和我面談，現在，文先生是否可以具體說說了？」
文昆凜從隨身的皮包裡取出了一疊文件遞給了威利德，「威利德先生，在我們正式開始討論之前，你最好先看看這些文件。」
威利德接過了文件，開始聚精會神看了起來。
每看完一張文件，威利德的臉色就蒼白一分，等全部看完，威利德的臉色簡直就是慘無人色。每一份文件都是威利德洋行的一項負債紀錄報告，而且絕不是偽造的，從哪家銀行貸的款，欠了多少錢，抵押了什麼東西，都寫得清清楚楚。
文昆凜悠閒地翹起了二郎腿，「威利德先生。從現在這些文件看來，你洋行的每一張桌子，每一張椅子，包括我現在正在坐的沙發都已經被抵押給了銀行。」
威利德努力冷靜下來，「文先生，你想要做什麼？」
文昆凜單刀直入地說道，「威利德先生，我做事不喜歡拐彎抹角，一向直來直去。我要收購你的洋行。很明顯，你的洋行現在正在破產的邊緣，更加準確地說隨時都會破產。如果破產了，威利德先生你應該很清楚，你馬上就會一貧如洗，甚至無家可歸。」
威利德稍稍噓了口氣，「那麼文先生，你打算花多少錢來收購我的洋行呢，我想你也知道，我的洋行雖然規模不大，但在上海也有八十多年的歷史了。」
文昆凜笑了笑，「我是個商人，而且是個精明的商人，威利德先生，但我不是個無恥的敲詐者。你的洋行早就沒什麼流動資金了，連這個月的洋行職員工資的發放都有困難。屬於洋行的所有的不動產包括這座樓和在蘇州河岸畔的六個貨倉，我估價是一百萬銀元，但這些不動產的每一塊瓦片你都已經抵押給了銀行。而你欠銀行的錢有二百七十萬銀元。你現在正在做的生意有六筆，四筆進口生意，兩筆出口生意，通過這些生意的利潤你應該能夠回收十五萬銀元。我現在願意出三十萬銀元來收購你的洋行和接管現在正在進行的所有生意。同時我也承擔你的所有債務，和負責洋行裡的每個職員的歸屬，連他們的遣散費你都可以省了，我會幫你付的。」
威利德右手扶額，頹然坐在位子上，他的所有底牌對方都瞭如指掌，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是威利德現在最好的寫照。
想了想後，威利德還是有點心又不甘地說，「文先生，你也說了，我現在的六筆生意還有十五萬的進帳，這樣你等於只用十五萬就收購了我的洋行，這也太少了。我祖父在八十前創建洋行的時候，啟動資金就不止十五萬銀元了。」
文昆凜毫不客氣地回答道，「我想八十年前，你祖父在創建威利德洋行的時候沒有二百七十萬銀元的銀行負債吧。」
威利德長歎一聲，無法可說。
文昆凜看著威利德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想了想又說道，「威利德先生，我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這樣吧，我再加五萬銀元。不過威利德洋行八十年來所有客戶的資料要全部轉交給我。」
「成交。」，威利德從辦公桌後站起來向文昆凜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文昆凜握住了威利德伸過來的右手。
威利德也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既然已經談好了條件，威利德馬上叫來了律師，當場辦理了洋行的移交手續。文昆凜也把三十五萬銀元的渣打銀行支票交給了威利德。
雙方兼大歡喜，威利德擺脫了一直在頭上晃悠的絞索，還拿到一筆不小的資產，如果他不賭，這筆錢足夠他舒舒服服花上一輩子。而對文昆凜來說區區域三十五萬銀元就接受到了那些洋行的富有經驗的職員，遍及數國的商業網絡。和威利德洋行八十餘年的客戶紀錄，簡直是賺大發了。原本他的收購費用上限是八十萬銀元。
威利德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了一瓶蘇格蘭威士忌和兩個玻璃杯，「文先生，為了慶祝我們這次的成功合作，一起喝一杯怎麼樣。」
「非常榮幸。」，文昆凜答道
威利德在兩個玻璃杯裡各倒了三分之一的威士忌，又加了少許的水，遞給了文昆凜一杯。
「乾杯。」，威利德舉起了杯子。
「乾杯。」
兩個玻璃杯子輕輕一碰，發出了清脆的「叮」聲。
水減少了威士忌裡酒精的刺鼻味道，帶出了各型不同的香味，有果香，乾草香，蜜糖香和新木香，威士忌在嘴裡晃蕩，帶有一些爽滑和香甜，飲下酒後在後鄂依然迴繞著威士忌的麥芽酒香的味道，縈繞不斷。
「很棒的蘇格蘭威士忌。」，文昆凜讚不絕口。
威利德笑了一下，「謝謝。」
他又喝了一口杯子裡的酒液後說，「文先生，你絕對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不過感謝上帝，至少你並不殘酷和邪惡。」
文昆凜有點自嘲地說道，「在中國，仁慈是美德，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項美德。順便，我想冒昧地問下，威利德先生，今後你打算辦。」
「回英國。」，威利德回答地很快。他環視了一下辦公室後說到，「在英國約克郡我還有一個莊園，也是家族留給我的，上帝保佑，還好我沒把它也抵押給銀行。回去後，我就會過典型的鄉村紳士的生活，每天和鄰居們打打牌。一天最多賭上十幾個英鎊。到了秋天也許會騎馬帶著獵狐犬去追殺獵場裡的狐狸。興許我還會娶個鄉村女教師來做我的妻子，生幾個孩子，給他們講講我在中國的故事。我的故事裡一定會有你，文先生，那個既可怕又仁慈的年輕中國商人。」
「聽起來很不錯的計劃，那麼莉莉婭小姐也和你一起回英國麼？」，簡直就是神使鬼差，文昆凜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問起那個混血美女。
威利德的灰藍色的眼睛盯視著文昆凜說道，「文先生，莉莉婭是我的秘書，她不是我的夫人更不是我的情人，她不會跟我回英國。而且……」
威利德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現在你是她的老闆了，開除她或留用她，怎麼安排莉莉婭是你的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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