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二百三十七章 軍魂不滅 文 / 藍天蒼穹
王威指揮著人先期殺了過來，這個小土坡其實沒有大不了的，但是它就像一顆釘子一樣，釘在了高順軍與劉備軍之間。
王威是志得意滿，不過一千五百人，我用一萬人淹死你。不過是個小高坡，地形又不陡峭，又是無險可守，你們就等死吧。
可他的前隊衝上去的時候才發現這短短一段的小山坡，是這個的艱難。滾木，大石，箭矢，有如蝗蟲一樣飛了下來，將他們打的潰不成軍。
踩著前面士兵的鮮血，前仆後繼。他們都紅眼了，只等衝殺上去，殺了這些人，為自己的兄弟們報仇。有悍勇者中箭了，咬牙掰斷箭桿，繼續衝鋒，直到死亡。
公羊鐸看著快衝到眼前的荊州軍，也是充滿了敬意，這支軍隊不錯啊。「盾牆」
隨著公羊鐸的命令，一個個巨型大盾連接在一起，形成了盾牆。這些大盾寬一米，高兩米五，木心包鐵。等閒的士兵根本舉不起來，在一起一搭，就形成了一道盾牆，讓荊州軍有力無處使。
公羊鐸指揮這弩手不停的放箭，打擊著前面的荊州士兵。被射中的，慘叫一聲，咕嚕嚕的滾下山坡去，很難倖免，因為後面全是士兵的大腳板，踩也踩死了。
荊州軍在付出無數人傷亡後，也打破了盾牆，短兵相接。鮮血紛飛，頭顱滾滾。防禦的士兵挺長槍一個突刺，往往能刺穿兩人，荊州軍人太多了。
箭矢如雨。飛向兩軍士兵。「殺」隨著喊殺聲，不是殺死對方就是被對方殺死。鋼刀割斷了喉管，長槍捅穿了心臟，口噴血沫的倒下，努力呼吸著那再也呼吸不到空氣，直到死亡。
刀斷了，拿石頭砸，沒了石頭乾脆和敵人肉搏，擰斷對方地脖子。摳出對方的眼球。一刀砍來，袍澤為你抵擋；一槍扎來，袍澤為你抵擋；你只要放心的將眼前的敵人殺死，直到死亡。
荊州軍第一波攻擊被打退了，看著狼狽逃下去的敵人。百統官公羊乾笑的暢快淋漓，呼吸中那燥熱的空氣也為之清爽起來。
「兔崽子們，敵人退下去了，還有幾個喘氣的，都給老子吼起來。」
公羊乾沒有怨恨大哥公羊鐸將他安排在第一線，這裡雖然死亡的幾率最高。可是立功地幾率一樣最高。
「吼」
「吼」
「吼」
倖存的士兵都高吼發洩自己的情緒，敵人退下去了，自己還活著。看著還能站著的四十多人，公羊乾也心痛。一曲一百五十人，一下就沒了一大半，這後面的仗可恨難讓他撈著打了。「百統，第九曲來換防了。」
公羊乾罵罵咧咧起來：「奶奶的，回去告訴趙笱，老子還能繼續打。讓他們第九曲繼續縮在後面看我們的微風。」
「可是，百統。是軍令啊。」
軍令一下，豈容你不尊？公羊乾也只有罵罵咧咧帶著隊伍下去了，他的隊伍還能打？剩餘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了，還打個屁啊。還能真和趙笱這王八蛋鬥氣了？
「帶上兄弟們的屍骨，撤。」
趙笱帶著人過來。迎面遇上公羊乾，笑呵呵大手一揮：「小公羊。不錯。你是條漢子。今天起老子對你另眼相看，弟兄們，送袍澤。」
隨著找笱地命令，他麾下所有戰士停住了腳步，向退下來的士兵行軍禮。看著稀稀拉拉的隊伍，可以想像前面的剛才的苦戰。這些戰士背著的，拖著的屍體幾乎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狗子，老子的隊伍打完了。後面靠你了。要是你頂不住。老子一輩子看不起你。」
「哈哈，走你的吧。老子什麼時候輸給過你了。兒郎們。給兄弟們報仇去。」
士兵們嗷嗷叫著上了前線，等待荊州軍地下一波攻擊。
校尉公羊鐸問旁邊的親衛：「過了多長時間了？「才半個時辰。」
「還真慢。軍令是要我們釘著這裡兩個時辰的。你們在這裡護住大旗，我去前面看看。」
公羊鐸帶這幾個人就去了前線，巡視防務。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大意。不到兩個時辰，就是全部戰死在這裡，也要守住這個小山坡。至於從側面過去的敵人，那個不用他管。
高順在高台之上也觀察著劉備大軍的動向，他們已經包圍了高坡，在不斷地進攻，另有兩路人馬繞過高坡，奔自己陣中直殺而來。
高順對副將向超點點頭，隨即發出命令：「出擊。」
陷陣營地將士們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作為高順的親衛軍，他們擁有無與倫比的光環。在西涼，身經百戰，從不敗退；在函谷關，三百襲數萬，未死一人；現在又是他們的時刻了。
「陷陣之士，有進無退。」
「陷陣之士，有進無退。」
兩聲整齊的呼喝，陷陣營五千人馬如一個拳頭般砸了出去，整齊的不像話。好像這裡沒有五千人，只有一個人一般。
陷陣營士兵全是輕甲，各個小隊的配合如行雲流水。邁著堅定地步伐迎上了衝擊而來地敵人。劉備軍的隊伍沖了好一陣了，熱血已經上頭，隊伍難免有點散亂。
兩邊一接戰，讓所有人咋舌，因為幾乎倒地地全是劉備軍士兵。陷陣營的士兵是一群怪物，他們無畏敵人的刀槍，只是一板一眼的揮動兵器，殺向敵人。
配合的實在太完善了，一有人倒下，馬上就有人填補他的位置。不停地碾壓向敵人。在他們眼中，只有前進，前進，在前進。
如海潮一般無可抵擋，如磐石一般不能撼動。和陷陣營接觸的劉備軍盡皆潰散，這群人太可怕了。什麼叫虎賁，這就是虎賁，他們漠視生死，聽從統帥一聲號令。永不退縮。
「報，前軍被壓回來了。」
劉備不耐煩的揮手，這高順還真厲害。這個小山坡拿不下來，自己的部隊就施展不開，空有軍力優勢卻發揮不出來。這山坡上的是什麼人，居然這麼長時間還沒拿下來。
王威在前面早急了，連續發動三次攻擊全部被打退了.難道軍報有誤？這上面不是一千五百人，而是一萬五千人？緊緊的捏住大刀，王威怒斥：「你們都是泥捏的嗎？擂鼓，繼續攻擊。我倒看看這些人是不是鐵打的。」
王威親自上陣了，山上的公羊鐸有些絕望地看著洶湧而來的敵人。部隊死傷太大了，傷亡過半了，但是時間還沒有到，還要繼續堅守。
帶著一身的鮮血與傷口，公羊鐸推開想為他包紮的親衛，嘶啞著嗓子，悶聲吼起：「擂鼓，接戰。」
鼓聲隆隆，戰士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再一次列陣。迎接敵人的攻擊。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戰士們又唱起了戰歌《無衣》，握緊手中的武器，與敵人拚個你死我活吧。兄弟們。慢走一步。我馬上就來了。
很多人望向東北方的天空，似乎死去的袍澤們在那裡，在等待他們，共返長安…………
「殺」王威帶著他的親衛隊銳不可當，已經不是這些疲憊之兵可以抵擋地了。一路殺了過來，王威帶人直衝三十三營軍旗所在。斬將奪旗，斬將奪旗，這軍旗是軍隊的靈魂所在。
王威的大刀。帶起呼呼風聲。揮舞如車輪盤旋，無人能檔。在他親衛軍的掩護之下。王威宛如虎入羊群，銳不可當。一路殺到軍旗之下，王威和公羊鐸對視了一眼。
兩人心中泛起同一個念頭，「這就是我的敵人。王威身邊親衛甚多，而公羊鐸這邊只剩下他一人，親衛全部迎敵了。寡不敵眾，紛紛戰死。
公羊鐸和幾個士兵戰在一處，王威卻提刀直奔大旗，想要砍倒大旗，大旗一落，軍心必散。公羊鐸見王威直往軍旗而去，暴叫一聲，砍翻一個敵人，突出重圍，絲毫不在意砍在他身上的刀帶出一道道傷口。
王威正要砍倒軍旗，卻被公羊鐸像瘋子一樣撲了上來，咆哮著要和他以命換命。公羊鐸已經是油盡燈枯，全憑一股血勇之氣支撐著作戰。
一劍刺向王威，公羊鐸看到後面上面一隊士兵，是預備隊，自己的最後力量。
「當。」的一聲，公羊鐸寶劍脫手，被王威一刀磕飛，王威刀勢不減，繼續砍向公羊鐸。
公羊鐸疲憊了，在無法躲開這一刀。只能看著大刀砍向自己。用盡全身力氣，公羊鐸發佈出他一生最後一條命令：「放箭……」隨後被大刀砍倒在地，失去了生命。
「將軍小心。」幾個親衛撲上來用身體護住了王威，剛剛上來的那隊士兵忠誠的執行了公羊鐸地命令。開弩放箭，即便自己的主將還在陣中………………
王威一見情況混亂，自己又斬了對方的主將，在這裡停留必然被那隊紅了眼的士兵擊殺。還是知進退之道才好，再說，敵人主將已死，和奪旗一樣。
王威被殺退了，退到自己軍中。公羊鐸死了，但是三十三營沒有潰散，他們依然在和敵人鏖戰。這是他們的魂魄，只要還有一個人在，就要死死的守在這裡。
這是軍魂，是不屈地魂魄。即便是死，也要死在這戰旗之下。戰士們收斂起公羊鐸被砍成兩段地屍體，望著那面黑底金鷹旗，熱淚盈眶。校尉死了。可是他們還活著，旗幟還在這裡飄揚。
「周富，你帶本隊看護軍旗。其他人，跟我上。」隨著命令，戰士們告別了他們引以自豪的軍旗，奔向最慘烈地第一線，去那裡和敵人戰鬥，與袍澤共同浴血。
周富帶領本隊士兵僅僅護在軍旗之前，這裡是他們最後的守護地。敵人可以擊敗他們。但是卻不能洗去他們心中的驕傲。三十三營是打不倒，壓不跨的。公羊校尉還沒有走，他就在戰旗上看著我們呢………………
進攻不順利，讓劉備有些煩躁。這高順的軍隊這麼強悍嗎？
「報，劉誕軍開始進攻我軍了。」
劉誕，劉備並不在意劉誕，他不是臥病在軍中，還能指揮作戰？
「都督，有些不對勁啊。」伊籍在旁邊說了起來。
「有什麼不對的？」
「我軍一發動對高順軍地攻擊，這劉誕軍就撲了上來。這劉誕會和高順一條心？不可能地。我懷疑劉誕已經被害了，這劉誕軍已經被高順吞了，是專門算計您的。」
算計我？我還在算計他呢。有什麼好奇怪地，你以為我沒防備嗎？
「傳令，讓張飛防禦住。一定要堅持到我軍消滅了高順軍在回援。」
「傳令，讓關羽速速殺入，用最快的速度擊潰高順軍，而後回援。」
劉備下達著一條條命令，能不能拿下巴蜀，就看這一戰了。
張飛很生氣。本來進攻高順軍沒他的份，他就很不舒服了。現在劉誕軍來犯，讓他更生氣了，這劉誕也敢來挑戰他，來送死嗎？好，成全你。
張飛久經戰陣。劉誕根本不在他眼中。可是兩軍一接觸。讓他意外無比。自己的軍隊居然堅持不住，節節敗退。這劉誕，什麼時候長本事了。
急忙調遣人馬，堵住缺口。就是他再惱怒，他也分得清戰場上該怎麼辦。若是自己這邊守不住，中軍就危險了，劉備可就在中軍呢，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
接戰不過一刻。張飛很懷疑自己是在做夢。自己的軍隊居然頂不住劉誕軍。防線又岌岌可危。可所有的軍隊都頂了上去，自己手邊除了親衛。已經沒人可用了。
高順見時機成熟，派人發出暗號。吳懿看見，很默契的鳴金收兵。前方鏖戰的士兵們聽到撤退的信號，更沒有猶豫，緩緩退卻。高順前軍也得到命令，不得追擊。
這個情況第一時間被斥候報告給劉備。劉備一聽，暴怒：「劉璋，豎子不足為謀。」
在這個時候撤軍，簡直是兒戲。眼看著高順軍就快不行了，在加把勁就能擊潰高順大軍了，怎麼能退卻。這仗打地，畏首畏尾，真是索然無味。
高順在軍中對楊懷點頭示意，楊懷也明白，最後拚命的時候到了。下去命令士兵們準備，他一直是隱藏了部分兵力，這可都是劉誕軍中的精銳，雖然人數不多，只有三千人。但是楊懷有信心，這些人可以一戰。
吳懿也對張任耳語幾句，張任對吳懿是無條件服從的。立即去整備了，這支部隊一直沒有出動，等待的就是現在。
「報，張將軍頂不住了，請主公火速增派援軍。」
劉備聞言也是一驚，自己的兄弟他知道，能讓張飛急著叫增援的，那就是壞到不能在懷的情況了。急忙派出援軍，劉備也是憂心忡忡，沒一個好消息啊。
伊籍面色凝重的對劉備說到：「都督，戰局不對。劉誕軍是沒有能力將張將軍打的如此狼狽，其中有詐，都督早做準備啊。」
劉備也是無奈，這個時候還能怎麼樣，雙方都壓到一起了。而劉備手中地軍隊不足一萬了，其餘的都派出去，如何準備？
「機伯，你的意思是？」
「中軍大營，準備接戰。」
「嘶……」劉備深吸一口氣。伊籍的話很明顯，這張飛就是得了援軍怕是也抵擋不住，難道非要關羽撤軍？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傳令，全軍戒備，擅入中軍者，立斬不赦。」
傳令完劉備對伊籍說到：「機伯，你認為我們該如何應對？」
伊籍沉默了好一會才艱難的憋出兩個字：「收兵。」
劉備也急了，現在撤，不但前面的努力全部白費，怕是大軍也要被追殺，損失就大了。
「沒有別地辦法了嗎？」
伊籍搖搖頭，心中感慨。我伊籍自恃高才，卻不想對方地賈詡棋高一著啊。賈文和，等回頭我在和你鬥法。
劉備也明白，一旦張飛這邊防禦不住，自己的中軍就危險。中軍有失，就是關羽擊潰了高順軍也是沒用的。
劉備剛準備傳令，外面來人稟報：「報，劉璋軍中殺出一彪人馬，殺入關將軍陣中。關將軍無法圍剿高順。」
什麼。連劉璋這小子也反了。劉備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張大網，四面八方皆不安全。
「報，張將軍守不住了，大軍潰散了。援兵還沒趕到。」
劉備眼前一陣發黑：「我三弟呢？他人呢？」
「張將軍帶人一邊後撤，一邊節節抵抗。」
劉備一聽張飛沒事，那就好：「命令援軍，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我三弟接應回來。」
「機伯，我準備退兵到資中。你主持撤退事宜吧。」
「是。」伊籍也是無語，形勢真是大逆轉，這高順果然有能耐啊。
三面皆敵，自己輕敵了啊，劉備感慨了起來。這一敗，怕是沒有機會染指巴蜀了，只能撤退了。可惡的劉璋，居然敢騙我。等我回去，整軍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