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十章 暗流 文 / 涼茶淡酒
安樂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發出的聚靈彈威力竟是如此巨大。幸虧現在是凌晨,整個城市還在沉睡之中,四處飛射的廣告牌碎片並沒有傷到人。可是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驚動警方,說不定連國安局內務部什麼的也會摻合進來,自己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不過安樂轉念一想:管他娘的,反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後悔也沒用,等真找到自己頭上了再說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衰到底也就是給抓進號子裡蹲幾年,總不至於因為砸了個廣告牌就槍斃吧?想通了這一點,安樂的情緒又高漲起來,馬上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丟到腦後,興致勃勃地繼續研究剛剛學會的聚靈彈去了。
與此同時,明珠酒店頂層的一個超豪華套房裡,正在閉目潛修的崔商銘突然感應到一股巨大的靈力波動。他猛地睜開眼睛,剎那間竟有少許失神,隨即便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安樂所在的方向,臉上陰晴不定,似乎正面臨著一個非常關鍵的抉擇。良久,崔商銘終於下定決心,他一臉堅毅地撥通了床頭的內線電話:「總台,我是崔商銘,你們馬上幫我訂一張去上海的機票。對,越快越好!」
放下電話,崔商銘來到外間(也就是他的辦公室),一直走到那張大班台前,拉開最底層的一個抽屜,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來。盒子不大,只有兩寸見方,盒蓋上有一個栩栩如生的狼頭浮雕。崔商銘顯然很喜歡這個盒子,並沒有立即打開,而是先捧在手裡仔細欣賞了一番。然後不知怎麼在狼頭上擺弄了一下,「卡」地一聲輕響,盒蓋就彈開了,露出裝在盒子裡的兩顆龍眼大小的紅色珠子來。珠子在燈光的照映下微微泛出一種妖艷的光澤,崔商銘看著這兩顆珠子,眼中儘是不捨。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咬牙切齒地扣下了盒蓋。
蓋上盒子,崔商銘又提筆寫下一封信,寫完後摺好裝進信封,在信封上寫了「崔海親啟」四個字。然後把信封封好口,放進大班台最中間的那個抽屜裡。做完這一切,正好機票也送來了,崔商銘匆匆地把那個檀木盒子放進自己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離開了明珠酒店。
上海,老西門附近一棟破舊的兩層小樓裡,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獨坐在二樓窗前。老人面前的八仙桌上擺著一把油光珵亮的二胡,還有一個精緻的鳥籠。籠子裡,一隻紅嘴相思正歡快地歌唱著,而老人則拿著一塊松香細細地保養著琴弓。微熹的晨光中,這一人、一琴、一鳥構成了一副恬淡靜謐的圖畫,隱隱透出幾分飄逸。
老房子特有的木製樓梯上突然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吱呀」一聲門響,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提著食盒出現在房間門口。只見他快步走到桌前,打開食盒,把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到桌子上。一籠南翔小籠包子,一份桂花糖藕,一份八寶素鴨,一份肉餡麵筋,還有一大碗濃濃的雞鴨血湯。年輕人布好碗筷後,輕聲對老人說道:「老先生,吃早飯了。」
早飯?這麼一大桌子東西居然是早飯?真不知道這年輕人是怎麼想的,以一個普通老人的飯量來說,恐怕一天的飯都在這兒了吧?可老人只是瞟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淡淡地恩了一聲,然後繼續專心致致地往琴弓上抹著松香。
年輕人見狀,也不做聲,反手從身後抽出一桿笛子,按宮引商,吹奏起來。笛聲初起,就是一陣短促高亢的跳音,如同百鳥爭鳴,籠子裡那只紅嘴相思竟以為回到了它熟悉的林間幽谷中,更加起勁地歡聲應和著。不多時,笛聲一變,但聽一聲清越的鳳鳴,霎時百鳥禁音,沉寂無比。那紅嘴相思更如泥塑木雕般呆立籠中,紋絲不動。直至笛音轉低,透出委婉溫和的悠悠餘韻之時方如遇大赦,驚惶地縮到了籠子的一角,再沒有半分剛才的靈動。
一曲終了,年輕人已是面色微紅,氣息稍亂。老人卻不為所動,依然故我地慢慢往琴弓上抹著松香,看他那認真的樣子,彷彿這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一般。過了好一會兒,老人終於停下手來。這時,琴弓上的每一根絲線都均勻地掛上了一層薄薄的松香,沒有哪根多出一分,也沒有哪根少了一分,看得年輕人悚然動容。老人又拿起放在桌上的琴身,左手一按琴弦,右手琴弓抽送之間已發出一聲霹靂!
按說二胡之音以淒婉悲涼為主,總脫不開淒清蒼涼之意。但到了老人手中,卻如鐵板銅笏一般,透出金鐵交鳴的殺伐之意!一時間,琴聲如銀瓶乍破,鐵騎迸出,其慷慨激昂之處絲毫不讓軍中號角!只聽得年輕人渾身熱血激盪,戰意滔天!
未幾,琴聲突換,止干息戈,又顯出一派大戰過後西風殘照,青山染血的悲壯場面來。年輕人忽地一陣心灰意冷,生出一種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感慨。因為情緒的轉變太過突然,年輕人一陣眩暈,幾欲載倒,連琴聲是什麼時候停止的都沒注意。等他好不容易恢復過來,老人已將桌子上的食物消滅了十之七八,正呷著雲霧清茶看著他呢!
年輕人頓時醒悟過來,對老人行了個禮:「謝謝老先生指點。」老人擺擺手,吩咐道:「今天我有故人來訪,你中午去望江樓訂個檯子,也跟著長長見識吧。」說完,老人就閉目假寐,不再理會年輕人。年輕人也不以為忤,收拾好桌子,滿面春風地下樓去了。
這一老一少究竟是什麼人?那個來訪的故人又是誰?他們跟安樂又有什麼關係?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