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連天 039 萬尼烏斯大學的實習生 文 / 杜克血蠍
雖然萬尼烏斯說的客氣,但無論是萬尼烏斯自己,還是羅馬使節,都沒有當真。
首先,羅馬人不認為他們會戰敗,而萬尼烏斯也不相信高盧人能成事——所以,所謂的「萬一有事,你們來找我,我罩著你們」根本就是一句客套話。
而退一步講,即便是羅馬人真的輸給了高盧人,那麼接下來也勢必是凱撒親自帶兵平定高盧的戲碼,而不是什麼跑去找日耳曼人庇護之類的結局。
羅馬使節離開之後,萬尼烏斯交代特裡爾人繼續嚴加操練,多多派遣斥候監視高盧那邊的動靜,之後就率領自己的衛隊帶著特裡爾人總結出來的一大堆條列細則踏上了返回日耳曼青年公社的道路。
這次行動,除了向羅馬人宣告了日耳曼王國的正式成立,確認了高盧人的起事之外,對於萬尼烏斯而言,最大的收穫就是整理出了初步的戰術細則——而這個收穫,進一步激發了萬尼烏斯的靈感,使他產生了建立軍官培訓學校的想法。
對於軍官的培訓,其實已經有了萬尼烏斯大學。而且這些戰術細則肯定也是要添加到大學的課程裡的。
但是,即便是那些曾經跟著自己上過一次戰場的學員兵,離成年也還有個兩三年——而萬尼烏斯顯然不可能啥也不干坐等兩三年。
所以,對於萬尼烏斯而言,更好的辦法是直接培訓那些已經成年並且當上指揮官的成年人——而且,這些人在各自的部族中也是有人脈勢力的。自己和他們建立起師生關係,也有助於增強自己在日耳曼王國裡的影響力。
除此之外,作為一個穿越者,萬尼烏斯想得更遠一些。
長期以來。禁衛軍團的戰鬥都是由萬尼烏斯一手計劃,按部就班的取得勝利。雖然期間各隊的百夫長、士兵們都出力不少,但更多的是出的蠻力。就算偶爾有些百夫長在戰鬥中本能的做出了一些堪稱神來之筆的戰術動作,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很可能,就連作出這一動作的指揮者自己都沒意識到。
這麼傻打下去,雖然各部隊隨著經驗的提升戰鬥力也會獲得提升,但畢竟太慢了。更加有效的方法是及時的總結經驗教訓,之後迅速的推廣傳播。將一支部隊的經驗變成全體部隊的經驗。
而這,就需要開好戰後評估會議,歸納總結經驗教訓並做好記錄——之後,還需要將記錄在全軍中分享。
所以。軍官集訓團和戰後評估會都是需要盡快變成制度固定下來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具體怎麼弄,則需要進一步制定規範。
當然,同時也需要在日耳曼諸部族的野戰軍團裡普及日耳曼文教育。不然,等大家總結歸納完了,卻不知道咋記錄下來。怎麼推廣?難道每打一仗就讓打仗的部隊挨個部族講一遍課?
於是,回到日耳曼青年公社之後,萬尼烏斯便再次將戰爭議會裡的諸部族議員們召集起來,詳細的商談這件事。
然而。讓萬尼烏斯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提議。居然沒能通過。
對於將諸部族野戰軍裡的百夫長集中起來予以培訓的事情,議員們並不反對。只是提出這樣就需要額外委任副手,以確保部隊不至於沒有軍官指揮——這種事情,自然只能算得上是查缺補漏,跟反對什麼的全無關係的。
但對萬尼烏斯所提出的另一條建議,戰爭議會的全體議員卻難得一見的取得了一致,而且是一致反對。
議員們反對的理由很簡單——要百夫長指揮軍隊,在關鍵時刻採取有效行動沒問題,但要百夫長冷靜的觀察戰場局勢,尤其是自己做出指揮之後取得的結果那就是扯淡了。
沒別的,日耳曼人以血統勢力優先,但同時也以武力強盛為優先,能夠擔當百夫長的,無一不是各自百人隊裡最能打的一個——這樣的戰士,平時列陣戰隊或者原地堅守到不必說,可一旦衝鋒陷陣,那是必然要衝在最前面身先士卒的,怎麼可能呆在後面觀察局勢和結果?
而且,就算不考慮最能打的不衝鋒在前卻縮在後面看別人打這種事對百人隊所帶來的戰鬥力上的削弱和士氣上的削弱,你讓一個總是在大傢伙衝在前線玩命的時候安逸的縮在後方的傢伙怎麼服眾?如果不能服眾,百夫長的指揮權怎麼保證?
別以為萬尼烏斯定下了規矩,戰爭議會的老傢伙們把守則傳播出去,日耳曼人就會乖乖的聽話——就算在現代的大公司裡,那些自己沒什麼本事只會耍嘴皮的廢渣,即便成功的忽悠了老總而得到了高位,也沒什麼可能得到底下小弟們的擁戴,更何況這群還處在早期部族社會結構下的日耳曼蠻子?
所以,儘管萬尼烏斯的構想很好,但在日耳曼人中行不通——百夫長不衝鋒陷陣,就沒權威,沒權威就沒指揮權,而沒了指揮權的百夫長,就算戰術理論掌握得再怎麼嫻熟,那也是沒用的。
提議遭到全面挫敗的萬尼烏斯並不甘心。而意識到這一點的議員們,也很給面子的提出了一個補救方案——由百人隊裡最弱的一個人負責觀察戰場局勢,記錄戰鬥過程,總結經驗教訓。
然而這一次輪到萬尼烏斯不同意了——臨場戰術指揮對於一支軍隊的戰鬥力是極重要的,這種事情注定了不可能交給最弱的一個來做。
並不是說最弱的人無法完成這個任務,而是說,如果這種制度被定下來,那麼這個職位就將是一個恥辱而不是責任——可想而知,承擔這一職務的人將會成為百人隊裡被唾棄和被嘲笑的對象,那麼他的發言有多少份量就可想而知了——哪怕他說的是對的,那些「真正的戰士們」也不會當回事的。
但是,在萬尼烏斯拒絕了這一提議之後,諸多議員也沒辦法可想了。畢竟,萬尼烏斯提出的要求太苛刻了,而且對於戰士而言,簡直就是羞恥——當你的同胞弟兄們在前面玩命的時候,你要在後面乾站著,可能喊幾句口號,或者指手畫腳告訴別人該怎麼做——面對這樣一個傢伙,日耳曼戰士不直接一巴掌抽回去就已經算得上克制了。
於是,會議華麗的進入了僵持階段——讓最強的負責做戰場觀察員那是不可能的,讓最弱的做戰場觀察員也不合適,不強不弱的也顯而易見的沒啥興趣。
之後,卡狄議員甚至氣哼哼的說出了「只要是個戰士,就不可能答應做這種丟人的事」的話。
聽到這句話,一幫子議員或是驚訝,或是擔心,或是幸災樂禍,都將目光投向了卡狄議員——奧丁大神作證,每次打仗的時候指揮著別人上去玩命,自己卻安逸的躲在後面觀戰,偶爾指手畫腳的下點命令什麼的,就數萬尼烏斯幹得最多啊——卡狄老頭子這不是指著瞎子罵沒長眼麼……
然而,儘管一干議員,甚至包括卡狄議員自己,在這句話說出口之後都是滿心忐忑,但被罵的人自己卻對此毫無感覺,反而一臉興奮。
「你剛才說什麼?」儘管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很像是要發火,但看萬尼烏斯的表情卻是一臉高興,好像被人誇獎了似的,就知道萬尼烏斯一點都不生氣。
即便如此,卡狄議員也難免提心吊膽,聲音也低了下來:「我是說,這事就不是戰士干的……」
「對啊!」不等卡狄議員為自己的失言辯解,萬尼烏斯已經一拍桌子,「我怎麼沒想到!這事不是戰士干的,就不讓戰士們干,不就完了。」
「啥?」這下,輪到一干老議員們弄不明白狀況了——這個「不讓戰士們干」是怎麼個意思?
「把萬尼烏斯大學裡的學員兵派到諸部族的百人隊裡。」說著,萬尼烏斯皺了皺眉,解釋道「所有跟禁衛軍上過戰場的學員兵,每個百人隊倆,一男一女,專門負責觀察戰場局勢,主持戰後總結分析。」
這個提議的跳躍有些大,而且直接涉及到許多貴族家庭的子女,頓時讓一群議員們都閉上了嘴巴,皺著眉頭琢磨起來。
「學員兵都還沒成年,不算戰士,所以不用考慮什麼戰鬥力的問題。也沒哪個戰士會要求個孩子跟自己一樣上去拚命。他們可以在後面很好的觀察戰局,也能提前得到鍛煉。」說著,萬尼烏斯停頓了一下,「而且,如果你的隊伍裡就有個孩子,你總不好意思落在後面,叫個孩子看扁了。而咱們的學員兵又是經過訓練的,也不是累贅,必要的時候也能作戰。」
這些理由讓議員們紛紛點頭——萬尼烏斯所說這些,確實都是事實,也是諸多議員能夠接受的。
看到這次再沒有人反對,萬尼烏斯輕敲桌子:「那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以後所有軍事學院的畢業生,要抽出兩年時間下放到各部族野戰軍團裡,擔任戰地觀察員,負責戰時觀察和戰後總結。咱們回去就弄個名單,把第一批的戰地觀察員和他們都派到哪個隊伍整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