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064 退一步海闊天空 文 / 杜克血蠍
064退一步海闊天空
主陣列的兩側都有蘇約內斯人登陸。
儘管因為強行從水流湍急河岸陡峭的險灘登陸，蘇約內斯人可能損失了一些人手和戰船，但對於上千艘戰艦，幾萬名戰士的蘇約內斯人而言，這種損失顯然是可以接受的。
而一旦上了岸，蘇約內斯人立即就對萬尼烏斯的隊伍形成了包夾之勢。
此時，萬尼烏斯派出去的標槍手也完全收了回來。
看了看對面篝火之後影影綽綽的人形，萬尼烏斯深吸一口氣：「列盾陣，分對兩翼。」
等到還沒恢復多少體力的盾斧手、標槍手和本來就不擅長肉搏的弓箭手按照萬尼烏斯的要求列成兩面六排的盾陣分別面對戰線的兩翼之後，萬尼烏斯下達了第二個命令：「從西向東起，每人比上一人後退一腳的距離，重新連接盾陣。」
這條命令執行完畢之後，正面向萊茵河的主陣列之後的兩排盾陣，便在最東端合攏了——這樣，三面盾陣形成了一個等腰三角形，死死的卡在了淺灘上。
險灘地段並不適合艦船登陸，因此敵人不會上來太多人，即便自己這邊的兩面盾陣除了疲兵就是弱兵，也能夠頂住一段時間。
然而，讓萬尼烏斯也感到吃驚的是，敵人只是登上了岸，卻並沒有立即發動攻擊，而是躲在篝火堆後面，就好像他們冒著沉船落水的危險，就只是為了上岸來烤烤火似的。
看到敵人的動向，萬尼烏斯的憂慮又重了一些。
如果敵人直接衝殺過來，萬尼烏斯反倒不在乎——反正敵人能從險灘上岸的絕對不會太多，狠打幾次，自己這邊損失些人，把敵人殺光也就完了。
但現在敵人居然並不進攻，而是呆在岸上……
眼下才剛剛入夜，萬尼烏斯的隊伍在野地裡列著陣，敵人卻可以將戰船連在一起，由少數人看管，讓大部分人睡覺，萬尼烏斯的隊伍卻還要擔心隨時可能從三個方向上過來的敵人……
事實上，從兩岸登陸上來的敵人根本不必發動攻擊，只要保證呆在陸地上，不時的鬧騰一陣，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自己的隊伍就真的精疲力盡徹底玩完了。
當然，萬尼烏斯也可以讓自己的隊伍這邊大吵大鬧來報復，讓對面的人也睡不著。
可問題是對面的人都睡在船上，到時候把船一開走，萬尼烏斯就只能瞪眼。
這個時候，萬尼烏斯就開始忍不住的懊惱起來——自己已經預見到會通宵戰鬥了，但卻沒有讓爺們槍兵和精選斧兵們趁著還沒投入戰鬥的時候先把營壘修起來，否則也就不會像眼下這麼被動了。
但是，反過來說，如果自己真的讓爺們槍和精選斧在沒投入戰鬥的時候去修營壘，那麼真的到了天黑的時候要他們投入戰鬥的時候，他們還真就不一定能夠頂得住敵人。
所以，歸根結底，這一次戰鬥是萬尼烏斯在戰略層面輸了，所以才會落到這種被動的地步——而這種劣勢，光靠戰術上的優勢，是很難彌補的。
眼下，萬尼烏斯就是這麼一副騎虎難下的架勢。
外面喊殺震天經久不息，內裡卻是一片靜悄悄的——就連正面的日耳曼爺們槍所遭到的襲擊也變得斷斷續續的了——毫無疑問的，蘇約內斯人要休息了。
與此同時，萬尼烏斯自己也開始感覺到了飢餓——畢竟，他也一下午沒怎麼吃東西，都忙著指揮打仗了。
皺著眉打了個呵欠之後，萬尼烏斯無奈的揉了揉額頭……
要不，就先撤退吧？
這個念頭一出，萬尼烏斯也被自己嚇了一跳。
撤退？
自己麾下的兩萬精兵還在卡塞斯山谷裡被塞姆諾內斯人拖著動彈不得呢，眼下可能有六萬甚至更多蘇約內斯人等著登陸好去堵住卡塞斯山谷。
而他們面前唯一的阻礙就是自己率領的這兩萬卡狄精兵。
如果自己撤退了……
嗯……
萬尼烏斯皺著眉，抓了抓頭皮。
好像自己撤退了，也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雖然敵人可能有若干萬，但是只要自己麾下的這兩萬卡狄精兵還在，自然可以節節阻擊，盡可能的拖延時間，直到巴達維、鄧克德裡和烏西彼得斯的援軍到來——而一旦援軍到來，他自然有信心消滅這邊的幾萬蘇約內斯人，到時候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只要自己能夠把這兩萬兵保住！
在仔細梳理了一下目前的情況之後，萬尼烏斯驚訝的發現，似乎自己並不是非得把蘇約內斯人阻擊在河灘上不可。
而且，綜合考慮到目前的情況，也許撤退才是真的最合適的選擇。
於是，萬尼烏斯立即將自己麾下的千夫長都召集了起來。
「眼下夜深了，咱們若是還在這邊頂著，近晚就都別睡了。可蘇約內斯人卻只消派少數人過來逗著咱們，大隊人馬可以離開睡覺。到明個早上，咱們就算是鐵打的，也擋不住他們了。」所有的千夫長都到齊之後，萬尼烏斯便毫不猶豫的講解了目前的情況。
按照之前萬尼烏斯的教導，一群千夫長只是看著萬尼烏斯，並不隨便說話——他們要操心的是隊伍的指揮，而不是大軍作戰的方略——雖然說這種安排不利於他們的成長，但考慮到他們的實際水平這種安排其實是為了全軍好。
「所以，咱們得撤退，到後面安全的地方睡下，明天再戰。」
「不過，咱們也不能就這麼走了，得給他們點教訓。」說著，萬尼烏斯轉頭看向盾斧兵和標槍手的千夫長們，「所有盾斧兵、標槍手和弓箭手先撤，到東邊的樹林裡埋伏下來。我親自帶著爺們槍兵和精銳斧兵撤，要是蘇約內斯人不跟上來，那就算了。要是他們敢跟上來，咱們就給他個狠的。」
夜間伏擊說起來容易，實際操作起來卻是件要命的事情——日耳曼人此刻即沒有整齊統一的軍裝，更沒有營壘分明的鼓號旌旗，白天裡指揮作戰都是一件極考驗嗓門和基層指揮官臨場應變能力的事情，就更別說晚上了——如果沒有足夠清晰、準確的事前約定，那麼伏擊部隊誤攻擊誘餌部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萬尼烏斯的約定也很簡單。
精銳斧兵部隊會在撤退部隊的前面，而日耳曼爺們槍部隊則會拿著火把走在後面——日耳曼爺們槍兵的隊列整齊緻密，打起火把也會非常整齊，很容易分辨。
如果需要對敵人進行反擊，那麼萬尼烏斯就會命令日耳曼爺們槍戰士們向後面投擲火把；如果不需要進行反擊，日耳曼爺們槍戰士們就會原地停住，整齊的高舉火把——這樣，伏擊部隊就要解除伏擊狀態，加入撤退的隊伍。
在反覆說了幾遍，確認所有的千夫長都明白了狀況之後，萬尼烏斯便命令千夫長們立即行動。
首先，盾牆要撤下來。盾斧兵、標槍手和弓箭手可以立即離開。
其次，日耳曼爺們槍戰士要準備火把。期間精銳斧兵要全面接管河灘陣線，防止蘇約內斯人突破。
最後，等日耳曼爺們槍戰士們準備完畢之後，精銳斧兵要先行撤退。而日耳曼爺們槍戰士則要跟好。
千夫長們很快回去找到百夫長，並交代了全部計劃——之後百夫長們又回到各自的隊伍迅速的低聲交代著各自部隊的作戰計劃。
最後，所有人都齊聲吶喊著行動起來——儘管他們要撤退，但萬尼烏斯卻要他們做出大舉進攻的姿態來迷惑蘇約內斯人。畢竟，雖然理論上蘇約內斯人的主力船隊應該已經撤離了淺灘附近的地段，但也不能排除蘇約內斯人仍舊在附近等待戰機的可能。
吶喊了一陣之後，仍舊不見蘇約內斯人加強攻勢，更沒有見到兩翼的蘇約內斯人行動，盾斧兵、標槍手和弓箭手便按照之前的安排，盾斧手在外，標槍手在內，弓箭手在中間，迅速而整齊的向著東邊跑動。
等到第一批的伏擊部隊全部撤離之後，蘇約內斯人仍舊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
之後，日耳曼爺們槍戰士迅速後撤——同時，精銳斧兵再次拉開距離，接管了爺們槍戰士們封住的地段——這一動作，也沒有引起任何異狀。
從前線撤下來的日耳曼爺們槍戰士們迅速的跑回離他們最近的篝火邊，將盾牌背到身上，七手八腳的從篝火中拾起許多火把，之後再次集結成陣。
直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出現任何亂子——緊接著，萬尼烏斯和他的狂戰士們也聚集成一個小型戰團，拿起了火把。
之後，日耳曼爺們槍戰士們發出了整齊的吶喊——這就是讓精銳斧兵們先行撤退的信號了。
得到信號後，萬尼烏斯率先帶著戰士們跑了起來，而精銳斧兵們也跟著迅速的從河灘上撤退——對於精銳斧兵而言，萬尼烏斯和他的狂戰士們組成的戰團就是引導他們撤退的標靶。
而等到精銳斧兵全部越過日耳曼爺們槍戰士之後，爺們槍戰士們也就會一同踏上撤退之路了。
按理說，進行到這一步之後，無論如何蘇約內斯人都會發覺自己的動向了——那麼，按照萬尼烏斯的想法，不管怎麼說，敵人應該都會發動追擊才對。
但是，直到萬尼烏斯率領隊伍遠離河灘，他也沒有聽到蘇約內斯人追殺而來的聲音——這種異樣的沉默，頓時讓萬尼烏斯心裡有了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