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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蘇 072 血親復仇 文 / 杜克血蠍

    聽到萬尼烏斯的話,一群馬克曼尼人呆在當場——馬勒格德首領說得沒錯,那些幫助外人打自己人的,當然應該殺掉,但幫助外人打自己人的,明明是阿累夷人,怎麼卻把馬勒格德等幾個首領殺了?

    「你是不是搞錯了?」就連馬克西姆,也遲疑的看著萬尼烏斯,「馬勒格德首領說的,明明是加馬他們。」[.]

    說著,馬克西姆連忙補充:「我不是說我同意馬勒格德首領的意思,可是……」

    然而,萬尼烏斯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我同意馬勒格德首領的意思。但是加馬他們襲擊我們,沒有殺死殺傷我們一個人。之後他們和我們一起同羅馬人作戰,死傷上千人,昨天晚上他們連夜追擊羅馬人,抓了數千羅馬俘虜——如果說要他們為自己之前的錯誤決定而贖罪,我認為這已經夠了。」

    「可是……」儘管聽到萬尼烏斯說「夠了」,而且對他們曾經的潰敗絕口不提,一群阿累夷人都放鬆了下來,並露出了感激的表情,幾個馬克曼尼長老卻不幹了,「你願意放過阿累夷人,這是你的事,咱們馬克曼尼人管不著,但是你殺了我們的人,這事怎麼說?」

    萬尼烏斯點了點頭,轉向一邊,突然換成了希臘語:「提格蘭娜,努埃達,你們來說吧。」

    在萬尼烏斯的招呼下,兩名較小的女子從萬尼烏斯的戰士當中走了出來——左邊的一個,身材高佻皮膚白皙,有著一頭微微蜷曲的黑色長髮和一對明亮得如同黑夜一般的大眼睛,而右邊的一個,則是個身材嬌小豐盈,皮膚黝黑的小個子姑娘。

    從人群中走出來之後,小個子黑姑娘明顯有些緊張,高個子的卻不慌不忙的對著大家屈膝施禮,操著一口輕柔綿軟的希臘語自我介紹:「如諸位首領所見,我是提格蘭娜,我的父親是小亞美尼亞的提格蘭,一個古老家族的主人。在羅馬人征服了我的祖國之後,我也成為了羅馬人的奴僕——成為奴僕是我的不幸,幸運的則是我能夠成為克拉蘇的奴僕,並且因為我對馬匹的瞭解而成為一個不至於被人輕侮的奴僕。」

    停頓了一下,笑著對那些歎息著表達對自己悲慘命運的同情的日耳曼人的感激之情之後,提格蘭娜才對自己身邊的女伴也做了介紹:「努埃達也是和我一樣的苦命人——她原本和她的家人生活在尼羅河的上游,卻被羅馬人的販奴隊象野獸一樣捕獵——如果不是她熟知以植物治療病痛的知識,她也不會被克拉蘇隨身帶著。」

    這樣的介紹,讓日耳曼人對那個小個子黑姑娘感到同情的同時,也讓他們對對方肅然起敬——以植物治療病痛的知識,那可是祭祀們才能掌握的——想必,在淪落為羅馬人的奴隸之前,這位姑娘也是地位尊崇的。

    「因為我們的身份多少有些特殊,所以能夠和克拉蘇,也就是羅馬人的統帥,住在同一個帳篷裡。」說著,提格蘭娜垂下頭,咬住了嘴唇,沉默了片刻,才再次抬起頭,「之所以你們會聚集在一起,被羅馬人圍困,是因為有人出賣了你們。」

    「臭女人,你不要亂說!首領才沒有……」聽到提格蘭娜的話,一個馬勒格德的衛兵憤怒的揚起斧子,大吼起來。

    護衛一抬手,立刻便有幾名披著重型鎖子甲的重裝精銳斧兵上前,將兩名女子護衛起來,提著沉重的大斧,神色不善的看著他——頓時,剩下的話就被憋了回去。

    歎了口氣,馬克曼尼最後一個首領皺著眉走了出來:「萬尼烏斯,你就憑這兩個女人的話,就殺了我們四個首領?」

    萬尼烏斯冷冷一笑:「這兩個女人,都有自己的本事,即便是落到我手裡,我也要好好供養起來的。你覺得她們有必要撒謊嗎?」

    停頓了一下之後,萬尼烏斯接著說:「我就算她們撒謊了,可她們連你們四個首領的名字都說出來了——難道她們還能未卜先知?」

    第一個問題也許還有解釋,第二個問題卻是無解的——首領遲疑了一陣,自己也變得不自信起來:「也許是克拉蘇告訴她們的……」

    「哈……」聽到這話,萬尼烏斯立即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之後,萬尼烏斯才一手指著對方,一手拍打著自己身上的鎖甲:「照你的話說,克拉蘇一早就知道他麾下四萬大軍會被我的一萬多人打敗,一早就知道他自己會被我殺死,他的奴僕也會落到我手裡,所以提前設計陷害你們的首領?」

    這話一出口,周圍頓時一片哄笑之聲,而老首領也頓時滿臉通紅——這樣一來,兩個女人的話的真實性,反倒沒有人去質疑了。

    被當眾羞辱的老首領滿臉通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但他卻沒有後退半步——老人很清楚,眼下馬克曼尼人損失慘重,又受了萬尼烏斯的恩情,再被萬尼烏斯舉手投足間就殺了四個首領,如果不要個什麼說法,日後馬克曼尼人在萬尼烏斯面前就永遠都抬不起頭來了。

    但是,眼下的局勢又確實相當的難辦——萬尼烏斯已經坐實了馬勒格德等四個首領的叛族之罪,而「該殺」又是馬勒格德自己說的……

    遲疑了半天,老首領才強頂著一張老臉開了口:「就算他們確實背叛了馬克曼尼人,投靠了羅馬人,該殺,可他們終歸也是馬克曼尼人,要處置他們,也該由我們馬克曼尼人來處置——你對咱們有大恩,咱們誰都沒忘,可你終歸是個外人。」

    面對這種指責,萬尼烏斯再次冷笑一聲——本來,他費了半天勁來幫馬克曼尼人,卻落到這種對待,應該憤怒才對——但是現在,他既然已經定下了要徹底吞併馬克曼尼人的計劃,那麼面對這種軟弱無力的掙扎,他就只感到憐憫和好笑了。

    畢竟,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和勢作為後盾,再怎麼掙扎,都注定了不會有結果的——而且,萬尼烏斯還希望,馬克曼尼人的掙扎更加激烈一些:「按理說,您說得沒錯。不過,我有說過我是在替馬克曼尼人處罰他們嗎?」

    「因為他們把你們聚集到一起,使你們被羅馬人包圍,我不得不率領我的軍隊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和克拉蘇決戰——那一戰我死了上千名戰士。我只是復仇而已。」

    聽到這話,老首領頓時一臉震驚:「萬尼烏斯,你可不能胡說,這是公事,可不是什麼私仇。」

    第一次,萬尼烏斯溫和的笑了起來——這老傢伙雖然始終把自己當成外人,到底還是個知道感恩的。

    作為一個日耳曼人,萬尼烏斯怎麼會分不清楚公事和私仇?

    如果一個日耳曼人因公事而死,那麼殺死他的人就不能被看做行兇者,因為他不過是裁決的執行者而已——任何人都不能因為他執行了大家的裁決而找他的麻煩。

    但反過來說,如果一個日耳曼人因為私事被殺,那麼,除非殺人者能夠給出讓死者親屬感到滿意的賠償,否則的話,死者的親屬是可以援引血親復仇的傳統,殺死殺人者的。

    也就是說,如果萬尼烏斯將自己殺死四名馬克曼尼首領的事情定為公事,那麼即便這死名首領的親屬再怎麼記恨他,也不能因此而向他索取賠償或者向他復仇——但是如果萬尼烏斯將這事定為私仇,那麼,那些死者的家屬,恐怕不會因為一些牛羊而感到滿意。

    即便馬克曼尼人因為和羅馬人的戰爭而傷亡慘重,但像一個部族的首領這樣地位尊崇的人,要拉出幾十名血親,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事實上,這一次來會見萬尼烏斯,首領和長老們帶來的衛兵,就多半是自家的血親。

    就在老首領滿心焦急的期待著萬尼烏斯改口的時候,萬尼烏斯卻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我沒弄錯,老人家,這就是私仇。而且我也先說明,我不會為此給出哪怕一根羊毛的賠償——有誰想復仇的,我萬尼烏斯接著就是了。」

    這話一出口,老首領臉色慘白的後退的同時,一群馬克曼尼戰士已經咆哮著提起武器朝著萬尼烏斯衝了出去——就像老首領所擔憂的那樣,被萬尼烏斯所殺死的四個首領所帶的護衛裡,足有八十多人,都是四位首領的血親。

    然後,萬尼烏斯鎮定自若的後退了一步。

    幾十名和萬尼烏斯一樣穿著的戰士毫不客氣的進身,揮棍,眨眼之間在一片哀嚎聲中將衝上來的馬克曼尼戰士全部變成了屍體。

    「這,這……」看到這樣的場面,老首領頓時氣得渾身顫抖起來,也不顧自身安危,上前一步怒視萬尼烏斯,「萬尼烏斯!你是非要壞了規矩?」

    聽到老首領的話,萬尼烏斯歎了口氣:「馬克西姆,你來給你的族人解說一下吧——我說了,怕是他們不會信。」

    聽到萬尼烏斯的話,馬克西姆也苦笑起來——原本,萬尼烏斯率軍進入馬克曼尼地區,拯救了數萬的馬克曼尼人,又打敗了克拉蘇,可以說是馬克曼尼人全體的救命恩人,但事情怎麼就搞到這種地步了呢?

    「萬尼烏斯的軍隊裡,」無奈的搖頭苦笑著,馬克西姆便解釋起來,「我和加馬是新加入的,奧維尼婭和威利婭是萬尼烏斯的女人,默特薩克是阿洛尤斯的融血者。除此之外,軍隊裡所有的統帥,還有萬尼烏斯的全部衛兵,都是他的血親兄弟。」

    聽到這話,所有馬克曼尼的長老們頓時都絕望了——怪不得萬尼烏斯敢把這事定義為私仇——就憑他衛隊那好幾十個狂戰士,哪個家族能有復仇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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