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蘇 029 萬尼烏斯的要求 文 / 杜克血蠍
. 「恭喜您,尊敬的首領。首發抵抗者已經被消滅,您已經贏得了這場艱苦戰爭的勝利。」
這句驚世駭俗的開場白讓萬尼烏斯呆在當場——尼瑪這貨的話說起來咋感覺好像色雷斯人是咱的戰友似的?
然後,不等萬尼烏斯琢磨明白該怎麼回答,色雷斯人再次一臉誠懇的看著萬尼烏斯:「以不足一萬的兵力,對抗同等數量的敵人,卻在極短的時間內擊潰了其中的半數,並殺死了敵人的首領,這樣的戰績,無論古今,都足以誇耀了。」
「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足以證明您麾下戰士的勇武過人——他們的赫赫威名勢必會四處遠播,流傳百年。」停頓了一下,佈雷比斯塔接著說,「而您本人,則將作為他們的首領而被格外的頌揚——不止作為一個悍勇無雙的武士,更作為一個謀略過人的智者。」
萬尼烏斯皺著眉,舔了舔嘴唇,試圖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尼瑪這貨難道是看到他們被包圍了,於是跑過來投靠來了?看著強壯魁梧雄健有力,長了一副戰士的好身板,怎麼一開口比德薩那個希臘人還油滑?
但是,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一鼓作氣,佈雷比斯塔完全沒給萬尼烏斯插話的機會,而是藉著說了下去:「希臘人已經被您打垮,我們也被您包圍——您已經通過這場勝利充分的彰顯了您的武勇和智慧。而現在,是您展示您的仁慈的時候了……」
「停!」聽到這話,萬尼烏斯終於反應過來對方想要幹什麼了,於是大聲喝止了對方的話——開玩笑,武勇和智慧已經展示過了,該展示仁慈了?什麼是仁慈?把這群色雷斯人放跑?開玩笑!
喝止了色雷斯人之後,萬尼烏斯冷冷的看著對方:「剛剛你說,我已經取得了勝利?」
色雷斯人尷尬的笑了笑:「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但好像剛才你和你的人提出的要求是談判,而不是投降?」萬尼烏斯聲色俱厲的問道——可惜的是,頭盔上的護面鎖鏈甲擋住了他的表情,所以佈雷比斯塔看不到他的表情。
「厄……」色雷斯人明顯的遲疑了一下,之後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您明白,尊敬的首領,我並沒有冒犯的意思——但是雖然您已經贏了,可我們色雷斯人卻並沒有敗啊。」
這話說得雖然有些底氣不足,但也有著那麼幾分不卑不亢的意思,叫萬尼烏斯對眼前這個色雷斯人又高看了一眼。首發
但即便如此,萬尼烏斯也絲毫沒有就此放水的意思:「所以說,看起來,雖然我已經展示了我軍的武勇,卻還遠遠不夠吧?」
顯而易見的,這話讓色雷斯人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遲疑了一下之後,佈雷比斯塔重新挺直了腰板,一臉鄭重的看著萬尼烏斯:「我相信,如果您執意要獲得完全的勝利的話,您是可以得到的——但是這對您有什麼好處呢?請別忘記,我們色雷斯人也是以武勇著稱的民族。」
看到萬尼烏斯露出笑意,色雷斯人才接著說下去:「讓我和我的戰士們成為您的戰利品,勢必也會讓您的戰士們流血——您已經取得了這麼大的勝利,難道我們的頭顱還能夠額外增添您的榮耀嗎?而放我們離開,您會得到我們的感激,而您的仁慈和慷慨也會廣為傳播,這不是更好嗎?」
萬尼烏斯笑著看著佈雷比斯塔:「我放走了你們,將來還要在戰場上面對你們,還要同樣流血——相比之下,我更願意在這裡就消滅你們,因為你們勢孤力單,更容易被消滅。」
「您為什麼會這麼想?」聽到萬尼烏斯的話,色雷斯人露出驚訝的表情:「如果我們今天能夠活著離開戰場,那都是受您的恩賜,怎麼還會再出現在戰場上和您作戰?難道您認為我們色雷斯人都是些不知恩義的人嗎?」
萬尼烏斯攤了下雙手:「我寧願將我弟兄的性命托付在我自己的周密計劃上,也不願意將它們托付在別人的感恩圖報上——你覺得,有什麼能夠讓我相信你們離開後會立即離開,而不是繼續幫助克拉蘇和我作戰?」
佈雷比斯塔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克拉蘇的兒子已經被您殺死了,難道這還不夠嗎?如果我們色雷斯人拚死突圍而出,死傷慘重,克拉蘇或許還會感念我們的忠勇而留用我們——但如果我們未經苦戰就安然離開,克拉蘇怎麼可能不懷疑我們的忠誠——而我們又怎麼可能冒著被他懷疑、處罰的危險而回去為他作戰?」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頓時覺得小心肝一陣一陣抽抽著疼——尼瑪本來以為是克拉蘇家什麼遠方親戚,結果是克拉蘇兒子,這得多少錢哪!沒了……
不過……
「等一下。」說著,萬尼烏斯轉身對著自己身後的戰士勾了勾手。
看著飛快跑過來的戰士,佈雷比斯塔頓時緊張起來。但幸運的是,萬尼烏斯只是低聲對那個戰士說了幾句話,就把他打發走了。
日耳曼戰士跑開後,萬尼烏斯才回過頭懷疑的看著佈雷比斯塔:「照你的說法,你不是應該拚死作戰,以換取克拉蘇的信任嗎?」
佈雷比斯塔頓時憤怒起來:「這些戰士,都是我從家鄉帶出來的,我怎麼可能拿他們的性命去換取克拉蘇的信任!」
對於這種辯解,萬尼烏斯滿不在乎的一攤手,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難道你以為你帶他們出來作戰,他們不會被殺?」
「那不一樣。」色雷斯人毫不遲疑的反駁,「克拉蘇很慷慨,即便戰士們戰死,他們的佣金也足夠他們的家人生活。」
說著,似乎是為了說明情況,色雷斯人補充道,「但是我們和周邊部族的關係不大好。如果損失了太多青壯,就算是克拉蘇也無法庇護我們——而且,克拉蘇也不會庇護那些沒有價值的部族。」
這話到說到萬尼烏斯心坎上了——克拉蘇會拉攏那些對他有價值的野蠻人部族,但對那些已經沒有能力的麼……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說著,萬尼烏斯想起另外一個問題,「那麼,如果我放你們走掉,你們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立即離開這裡,回家鄉去。」說起這個,色雷斯人一臉黯然的苦笑出來,「不是咱們自誇,這些年出外廝殺幾十會,還是第一次剛出戰就灰溜溜的回去……」
如果說之前萬尼烏斯還在懷疑色雷斯人到底是說真的還是騙自己,那麼看到眼下色雷斯人的表現,萬尼烏斯就真的相信了對方——那種無奈和不甘心的表情如果也是假的,那這個色雷斯人就可以去奧斯卡當影帝了。
只不過……既然色雷斯人不打算幫助克拉蘇了,那麼就勢必得罪克拉蘇——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也許這群色雷斯人也可以成為自己的幫手?
這麼想著,萬尼烏斯微微一笑:「你們該不會以為克拉蘇會對你們的背叛行為寬宏大量吧?」
「當然不。」佈雷比斯塔鎮定自若的回答,「但是既然克拉蘇的對手是您,那麼他肯定會被拖延在這裡很長時間——足夠我們舉族遷移,去克拉蘇的勢力達不到的地方了——當然,這會很難,但我們別無選擇。」
萬尼烏斯體諒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已經說服了我——我認為放你們離開對我是無害的——再幫我個小忙,你和你的人就可以離開了。」
聽到這話,佈雷比斯塔懷疑的皺起眉,看著萬尼烏斯:「如果能夠幫到您,那也是我的榮幸——可是我能為您做什麼呢?」
聽到這個問題,萬尼烏斯回頭看了看——日耳曼戰士們仍在打掃戰場——之後,萬尼烏斯回轉過來,擺了擺手:「這個不急——到是你的那些傷兵們,有些可能沒救了,但還有很多應該還有救,不如讓我的人給他們處理一下?」
佈雷比斯塔瞇起了眼,繃緊了身體,沉默了片刻,之後又放鬆下來,長出一口氣:「那就多謝首領您了。」
說著,色雷斯人便很光棍的轉過身吼了起來:「所有傷員,丟掉武器,讓日耳曼人給你們治療。」
這種乾脆利落的舉動再次贏得了萬尼烏斯的讚賞。萬尼烏斯也回轉身:「給色雷斯傷員治療。」
聽到這話,狂戰士們立即轉身招呼起一旁的女兵們來了——儘管沒有得到萬尼烏斯的許可,女兵們並沒有給希臘人治療,卻已經在忙著給少數幾個受傷的日耳曼戰士治療了。
等到女兵們七手八腳的將色雷斯傷員們抬到一邊,開始為那些還救得活的傷員做緊急處理的時候,幾個身材魁梧的日耳曼戰士抬著一些東西走了過來。
看到日耳曼戰士們抬著的東西,佈雷比斯塔就繃緊了身體——儘管已經變成殘破的兩片,色雷斯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日耳曼戰士們抬著的不是別的,正是普布裡烏斯的屍體!
羅馬人那堅固而昂貴的,綴滿了銀的銅的勳章的環片甲被一股巨力所撕裂,拉扯成扭曲的碎片,在羅馬人的身下和他那只有一半留在胸腔裡的內臟一起搖晃,讓色雷斯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是個老戰士,見過無數死人,見過無數種殺人手法,但像這樣野蠻粗暴的一擊分屍,即便是在他過去的十幾年戰鬥生涯裡,也從來不曾見過……
將普布裡烏斯殘破的半片屍體丟在地上之後,日耳曼戰士向後退了幾步,站成了一道人牆,而萬尼烏斯則笑著擺了下手,將一柄羅馬短劍丟在屍體旁,指了指普布裡烏斯的屍體:「幫我個忙,好朋友,然後你和你的人就可以離開了——我想要他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