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蘇 028 佈雷比斯塔的決斷 文 / 杜克血蠍
. 「舉盾,防禦!」看到騎兵們的動作,色雷斯人的呼喊立刻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_del_logo_
緊接著,在日耳曼同盟騎兵們擲出手中標槍的同時,色雷斯人的盾牌已經密密層層的在他們頭頂形成了一面盾牆。
之後,同盟騎兵迅速轉向脫離,標槍則一波接一波連綿不絕的落了下來。
儘管色雷斯人及時的列起了盾牆,仍舊擋不住有標槍從盾牌的縫隙中落下來,釘在人身上。
但和剛衝出森林時突然遭到日耳曼人的箭矢打擊不同,這一次,預先有了準備的色雷斯人居然表現出令人震驚的硬氣,一個個咬緊牙關站在原地一聲不吭,硬是將盾牆撐著沒有散亂開。
直到標槍落盡,三千名日耳曼同盟騎兵都運動到了色雷斯人的右翼,那些身上腿上都插上了標槍的色雷斯人才悶哼一聲,倒在地上,一手撐著盾牌,一手緊握著反曲雙刃劍,死死的盯著那些離他們越來越近的日耳曼重裝步兵。
而那些完好無損的色雷斯人,則並不多看他們一眼,而是迅速的再次收攏隊形,把傷員丟在一邊,保持著嚴整的隊列緩慢的向後撤退。
看到這一幕,阿克裡瞇起了眼睛,舉起了手——傻子也看得出來,這群色雷斯人也是久經戰陣的老兵,而且其狠辣果決程度甚至可能還勝過自己麾下的同盟騎兵——如果不能把這群人留在這裡,等以後可能要付出加倍的鮮血。
看到日耳曼同盟騎兵再次做出了衝鋒的姿態,那些原本還在身上掛著標槍,坐在地上等死的色雷斯傷員突然齊聲咆哮著強拖著身體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朝著騎兵的方向衝了過去——眼下,色雷斯人的主陣只要成功的撤入森林,他們這些人的親人也就能夠得到照顧,他們也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看到這一幕,阿克裡皺了皺眉,之後再次揮下了右手,毫無疑問,這些傷員都是值得敬佩的勇士,但越是如此,這群色雷斯人就越是不能留下!
甚至,阿克裡已經做出了決定,如果萬尼烏斯率領的重裝步兵不能及時趕到,必要的時候自己要帶人衝擊色雷斯人的密集陣列——儘管這樣一來,同盟騎兵也會承受不小的傷亡,但考慮到這群色雷斯人所表現出的團結和堅韌,這麼做是值得的。
就在這個時候,在色雷斯人的陣列裡,突然出現了一支高高立起的標槍,上面掛著一塊白布,拚命的搖晃著——再加上色雷斯人齊聲高喊的「談判」「談判」,任何人都知道這群色雷斯人想幹什麼了。
而後,色雷斯傷員也停住了腳步,呆在了原地——因為同盟騎兵那帶著惡毒倒刺的標槍,很多人已經流了一地的鮮血,一旦停下腳步,立即就倒了下去。
一邊大步邁向前,萬尼烏斯一邊皺著眉思考著——眼下,希臘人已經集體投降,但色雷斯人卻明顯還有四千多戰士,擁有一戰之力,而且也做出了撤退的姿態——按照萬尼烏斯的瞭解,對方明顯是能夠撤離的,現在卻突然停下並且要求談判,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之後,萬尼烏斯就看到同盟騎兵那邊跑過來一騎。
「首領,海爾曼帶人截了他們的後路。」一見面,騎兵也不多廢話,逕直甩過來一個消息。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頓時更加擔憂了——海爾曼那邊,不過千把人,還大多是高盧人,原本是他留著在樹林裡追殺敵人潰兵用的,現在卻擋住了色雷斯人的退路——那群色雷斯人悍勇輕生,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如果真逼急了兩下打起來,儘管自己這邊有機會滅了他們,但海爾曼那邊怕是也剩不下幾個人了。
不過,反過來說,恐怕也正是海爾曼的運動驚動了色雷斯人,才讓他們棄了撤退的念頭,提出談判的要求?
畢竟,海爾曼和他的戰士們都在樹林裡,快速運動起來,色雷斯人也難辨他們的虛實,將他們的實力高估了而受到驚嚇,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於是,萬尼烏斯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狂戰士和重裝斧兵們都後退,自己則邁開步子向前走了二十步,正停留在傷兵們擲槍的射程之外五步。
與此同時,佈雷比斯塔也在和身邊幾個紅著眼的色雷斯人交代著後事:「如果談成了,固然好。要是不成,我就去對付那個首領,你們也別愣著,立即帶人撤。朝南跑,別和林子裡的人糾纏,有受傷的就留下,別散隊。不管能衝出去多少,立刻回部裡,把我妹妹嫁給梅西部的布羅特,順帶著多嫁過去幾個人也行。」
聽到這話,幾個色雷斯人頓時張開了嘴——打敗了仗,實力受損,受到周圍部族的欺壓也是難免的,但要把族中之花嫁給外族的人,這臉,色雷斯人丟不起。
「閉嘴,」不等色雷斯人們抗議,佈雷比斯塔低吼一聲,惡狠狠的看著自己的同族戰士,「等你們回去之後,要對付你們的,不是周圍的部族,是克拉蘇。」
這句話完美的壓制了所有人的反對。一群色雷斯漢子紅著眼,咬著牙看著佈雷比斯塔走出陣列之外。
為了證明自己是誠心談判的,也為了使對方放鬆,佈雷比斯塔高高的舉起手中的盾牌,標槍,之後慢慢的放在了地上。然後,色雷斯人將反曲雙刃劍也放到了地上,這才邁開步子走向萬尼烏斯。
在佈雷比斯塔的腰間,皮甲下面,還藏著一柄短匕首——這也是他最後的手段——總之,如果談不成,只要族裡的戰士們衝出去了,自己再拉個夠本,就行了。
但是,伴隨著自己離那個獨自站在空地上的壯漢越走越近,佈雷比斯塔就越來越緊張。
在色雷斯戰士中,佈雷比斯塔也算是身材魁梧的,但看起來卻仍舊不過只到這壯漢的肩膀而已——再加上對方身上所披的一整張熊皮,佈雷比斯塔就感覺自己正在直面一頭直立的巨熊一般……
而更加讓佈雷比斯塔感到壓力巨大的是對方完備的防護——結實的重鎖子甲一直垂到膝蓋的位置,足以抵擋大多數的攻擊,而兩肩和兩肋的位置更有額外的鐵板加固——儘管胸前有帳篷布做的罩袍擋住,但佈雷比斯塔推測,對方的胸口上肯定也會有額外鐵板加固的。
除此之外,對方居然帶著一頂有護面鎖甲簾的鐵頭盔!
儘管頭盔兩側露出了耳朵,但在鐵盔下面,卻是一直延伸到胸口的鎖子護頸,只露出雙眼和兩耳。
再看到對方手中提著的那根四面都有短劍支楞著的大木棍,佈雷比斯塔就知道,自己想要靠一柄小匕首為自己找個夠本,怕是不可能了——那種武器能刺,能砍,能鉤,而且一看就知道是雙手使用的。
在佈雷比斯塔的印象裡,色雷斯人中,只有最強大的赤練蛇武士所使用的巨型反曲雙刃劍,才有這種功效——也就是說,如果眼前這個壯漢不是一個對格鬥廝殺一無所知的蠢貨,那麼他一定是個可怕的武士。
與此同時,色雷斯人甚至注意到,對方的左臂前臂上,還帶著一個可怕的鉤爪——毫無疑問,這又是一項致命的武器。
而最讓佈雷比斯塔感到震驚的是,這人身上居然滴血不沾!
按照佈雷斯比斯塔的瞭解,日耳曼人和色雷斯人一樣,最敬武勇之士——像這樣一支龐大和悍勇的軍隊,他們的首領必然是個敢打敢拚,衝殺在第一線的戰士——而經歷了之前對希臘人的一場血戰之後,這人居然能做到滴血不沾……
這樣的誤解讓色雷斯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原本站得直挺挺的身軀也略微放低了一些——對那些武技過人的勇士保持適度的敬重,也是色雷斯人的傳統之一。
對於佈雷比斯塔的誤解,萬尼烏斯一無所知。
此刻他正在想著處置這群色雷斯人的方略。
毫無疑問的,這群色雷斯人都是上陣廝殺的一把好手——這也就決定了,萬尼烏斯更加不可能放他們回去幫助克拉蘇。
但是真要死戰到底,對面畢竟還有幾千人,血拼下來自己也要承受很大的損失——這種損失自己是否能接受還是未知數。
更加重要的是,即便自己決定和色雷斯人血拼到底,海爾曼和他所率領的一千來名戰士能否攔得住色雷斯人也是大問題——萬一沒攔住,讓他們跑掉個兩三千,以後和克拉蘇決戰的時候又是大麻煩。
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色雷斯人,萬尼烏斯也忍不住升起了一陣欣賞的感覺——這個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的色雷斯人身材魁梧勻稱,走起路來龍行虎步,輕快矯健,儘管在自己的幾千大軍合圍之下卻仍舊鎮定自若,毫無疑問也是個傑出人物——搞不好,還是什麼色雷斯十大傑出青年之首呢。
至於在發覺被包圍後能夠立即提出要求談判,雖然未必見得有多麼聰明,但也算得上有急智有決斷的人了——只可惜這貨是克拉蘇那邊的人——不過,對方到底要來談什麼呢?總不至於還奢望自己把他們放走吧?
這麼想著的時候,萬尼烏斯卻突然發現,原本昂首挺胸的色雷斯人居然收斂了那對健壯的胸大肌,微微彎下了腰垂下了頭,一副屈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