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戰爭 033 歐希西迪斯的心事 文 / 杜克血蠍

    看到歐希西迪斯的表情，萬尼烏斯就頭疼了起來——他本來是想和對方談談心，但是對方顯然誤以為自己要交給他什麼特別重要的任務，而且目前正滿心歡喜——而在對方本來就滿腹彆扭的情況下如果再讓對方失望……

    皺了皺眉，萬尼烏斯先擺了擺手示意歐希西迪斯坐下：「我覺得你這段有些不對勁？」

    聽到這個問題，歐希西迪斯楞了一下，之後滿不在乎的笑著一甩手：「嗨，有啥不對勁。」

    看起來，歐希西迪斯並不打算跟自己說實話——不過反過來說，自己鬧情緒的時候，還不是一樣裝出沒事的樣子：「你對我有意見？」

    聽到這個問題，日耳曼人明顯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話怎麼說的？我怎麼會對你有意見？」

    儘管之前一直認為歐希西迪斯的表現是源於對自己的不滿，但是看到對方驚訝的表情，萬尼烏斯還是相信了自己的判斷——歐希西迪斯之前鬧情緒，並不是因為對自己不滿。

    「那麼，有誰惹你不高興了？」萬尼烏斯再次發問。

    歐希西迪斯皺起眉，懷疑的看著萬尼烏斯，停頓了一會，之後搖了搖頭：「沒有啊。」

    好吧，不是對自己不滿，也沒人惹他生氣，那他到底是在鬧什麼彆扭？

    「最近有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儘管這麼問可能會傷人，萬尼烏斯還是決定直接問出來——無論如何，讓他說出來，總比讓他憋在肚子裡要好。

    歐希西迪斯皺起眉，低下頭，似乎在思索著，之後漸漸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笑著搖了搖頭：「沒啥大不了的事。」

    「既然我是你的王，那麼你有事就該跟我說說。」好吧，這一條嚴格來說並不是日耳曼「王」應有的權限——但是反過來說，萬尼烏斯所具有的很多特權，本來也就不是日耳曼人的「王」能夠享有的。

    歐希西迪斯為難的抓了抓頭，之後苦著臉看著萬尼烏斯：「能不能不說？」

    有古怪哦……

    難道是徵婚的時候他看上了某個妹子然後被別人撬了？

    萬尼烏斯的八卦之魂頓時熊熊燃燒起來——而表面上，萬尼烏斯仍舊一臉嚴肅：「不能。」

    滿臉不好意思的歐希西迪斯愣了一下，之後為難的挫著手：「其實……本來也沒啥……怪不得別人……」

    「直接說事。」假公濟私什麼的，最舒服了。

    「就是……打仗的事兒！」說著，似乎豁出去了，歐希西迪斯一甩膀子，眼巴巴的看著萬尼烏斯，「打波伊人那會兒，咱們和海爾曼一起去幫阿洛尤斯——我到是想好好琢磨個法子來著，可是一看見敵人，就什麼都不顧了。」

    「結果最後計功的時候讓海爾曼和阿洛尤斯搶在了前面。」說著，歐希西迪斯重重的歎了口氣。

    緊接著，似乎想到什麼，害怕萬尼烏斯誤解似的，日耳曼人忙著為自己辯解起來：「咱可不是那種自己沒本事，還怨恨別人有本事的——海爾曼和阿洛尤斯比咱有腦子，咱是服氣的。」

    看到歐希西迪斯緊張和認真的模樣，萬尼烏斯突然覺得對方其實才是所有日耳曼統帥裡第二可愛的傢伙——最可愛的當然是普羅塞提——雖然普洛塞提也是最讓人頭疼的就是了。

    「我知道。」帶著這種心情，萬尼烏斯笑著對歐希西迪斯的話予以了肯定。

    重重的歎了口氣，歐希西迪斯抓了抓頭：「你教給咱們的，那些個統帥啊、將領啊、士兵啊的道理，我也琢磨了，平日裡也帶著弟兄們沒少苦練。」

    對於這種自我表白，萬尼烏斯再次點了點頭表示肯定——如果不是平日裡無數次的協同訓練，當初在營壘裡那群日耳曼精銳斧頭兵不可能那麼整齊劃一乾淨利落的解決那些近衛劍士——僅從這一點上來看，歐希西迪斯在練兵上不僅僅是出了力氣，而且是動了腦子的。

    帶著遺憾敲了敲腦袋，歐希西迪斯一臉的懊惱：「統帥就得掌握全局，制訂方案，調動預備隊決定勝利——這我也知道。可就是一看到敵人，就忍不住了……」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笑了笑——開玩笑，歐希西迪斯的評價裡，可是有「衝擊盾」這一項的——基本上就是說，如果讓他看著敵人而不衝上去把敵人捏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這是本性，誰也改變不了。

    看到萬尼烏斯笑，本來就一肚子不爽的歐希西迪斯就更加洩氣了：「唉，怎麼你也笑我……我琢磨著，這個統帥，我怕是幹不成了……」

    萬尼烏斯恍然大悟——感情，這貨是在這鬧彆扭呢！

    「按說，奧丁大神托夢讓我輔佐你，可是我怎麼就這麼沒用……」低垂著頭，日耳曼人一副恨自己無能的樣子，搖晃著腦袋。

    ……這貨還記得那個夢呢……

    但是不應該啊！按理說，奧丁大神他們是奉行「神靈不干涉凡人事務」條約的，給祭祀們下個神諭都各種曖昧不清，沒可能這麼直接的跟某個凡人托夢說「有個傢伙是我選定的，你就跟著他混吧。」

    這種事情，估計得啥時候抽個空去問問奧丁大神再說——不過當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對歐希西迪斯同學施展個鼓舞技能，讓他迅速振作起來。

    「你會有這種想法，恰恰說明你對統帥在戰爭中起到的作用理解有誤。」淡定的看著歐希西迪斯，萬尼烏斯開始布道演說——因為之前已經在萬尼烏斯軍事學院裡進行過幾次這樣的演說，用於在未來的日耳曼諸部棟樑中刷聲望，萬尼烏斯已經駕輕就熟了，瞬間就進入了教師狀態。

    然而，仍在懊惱中的歐希西迪斯卻沒有象萬尼烏斯所期望的那樣進入學生狀態，而是一臉茫然的看著萬尼烏斯張大了嘴巴：「啊？」

    「士兵保證自己的崗位不失；將領保證自己的隊伍不敗；統帥則保證整場戰爭獲勝。」說著，萬尼烏斯笑了下——雖然說理論上歐希西迪斯確實不大適合做統帥，但是這畢竟是古代戰爭，說不定這種敢打敢拚的傢伙在特定的情況下反到是最合適的人呢，「而作為統帥，保證整場戰爭獲勝的方式也有很多，你太局限於某一種了。」

    這個說法再次讓歐希西迪斯迷茫起來——在萬尼烏斯軍事學院裡，萬尼烏斯一直在強調「戰前的偵查、計劃」，一直在強調「戰場上的變動」「預備隊的使用」，可從來沒說過還有其他方式啊。

    但是，反過來說，這是不是意味著萬尼烏斯在給自己單獨授課？

    這樣想著，歐希西迪斯頓時又興奮了起來，認真的在椅子上坐得筆直，直勾勾的盯著萬尼烏斯：「除了戰前的偵查、謀劃；戰場上根據敵情做局部調整以及在關鍵時刻投入預備隊，還有什麼別的嗎？」

    萬尼烏斯小汗了一下。

    雖然這些都是他說的沒錯，但實際上他除了最初的整理，和後來授課的幾次講解之外，大部分時間並沒有怎麼認真的對待這些東西。

    要知道，在穿越前，萬尼烏斯一向認為，一個合格的職業者，就應該把自己的業務能力變成本能而非理論。

    也因此，萬尼烏斯一向對那些動輒這個理論，那個原理的傢伙抱著不屑的態度——如果不是為了方便日耳曼人們學習，他才不會整理出那麼多原則、條例呢。

    不過，當初自己勉為其難隨便弄弄的東西，卻被日耳曼人記得這麼清楚，到叫萬尼烏斯在得意的同時小感動了一下。

    然後，萬尼烏斯搖了搖頭：「沒有別的了。但是你要知道，沒有哪個統帥是全能的——有些統帥智力過人，更加擅長戰前的謀劃；有些統帥敏銳果決，特別精於臨敵應變；有些統帥悍勇無畏，最適合帶領預備隊作戰。」

    看著恍然大悟的歐希西迪斯，萬尼烏斯笑著做了總結陳詞：「所以，對於一名優秀的統帥而言，他要做的不是想辦法讓自己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到最好——這種事情，就是我也做不到——但是他卻可以發現，並充分的發揮自己的特長。」

    「嘿！」歐希西迪斯興奮的拍打著自己的腿，「我就說，你是奧丁大神賜福的——這事我都想了好久了，也沒想明白——讓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什麼戰前計劃，什麼臨敵應變，我就只管帶了預備隊衝上去把敵人剁碎就完了！」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再次一腦門子黑線：「當然不是這麼回事！」

    「那是咋回事？」

    「所有的環節，你都要做——只有這樣才能使你擁有更大的獲勝可能。但是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的同時，你要充分的發揮自己的特長，把自己最擅長的東西做到最好。」這麼說著的同時，萬尼烏斯下定決心，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歐希西迪斯獨自領兵作戰——最少也得讓黎克伯吉斯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