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戰爭 021 吾言即神意 文 / 杜克血蠍
在派出騎兵追上逃跑的波伊人，傳達了想要和談的意圖，又釋放了幾名塞廣尼人，向塞廣尼人傳達了和談的意圖之後，厄爾維幾地區的戰事暫時停了下來。
但是局勢卻並沒有因此好轉——因為這場戰事，整個厄爾維幾地區都出現了嚴重的糧食短缺。為了養活兩萬多大軍以及數千名俘虜，厄爾維幾人不得不紮緊了褲腰帶，嚴格控制口糧消耗。
在瞭解到厄爾維幾人所面臨的困境之後，萬尼烏斯滿腦子的理解不能。
不應該啊！按理說，高盧人的農耕技術要勝過日耳曼人，而高盧地區的土地肥沃程度也要勝過日耳曼地區，眼下萬尼烏斯和他的青年公社都還沒覺得缺糧呢，厄爾維幾人怎麼會覺得缺糧？
要知道，儘管從各種史料上看到的情況是，日耳曼人普遍營養不良，很多人連三十歲都活不到，甚至有的人有長達十幾年時間都出於營養不良的狀態，但是穿越過來這幾年裡，萬尼烏斯還真就不知道餓是什麼意思。
帶著滿心疑惑，萬尼烏斯偷偷把奧維尼婭叫進帳篷，將自己的問題向奧維尼婭詢問了。
結果，萬尼烏斯的問題贏來了媳婦一個大大的白眼。
日耳曼青年公社的情況，和整個日耳曼地區的情況是完全不同的！
以當前的日耳曼人而言，雖然已經知道使用耕牛和犁杖，但主要的農具仍舊是鋤頭鐮刀，而研磨麥子用的也是牛拉的石磨。
但在日耳曼青年公社，從後世穿越而來，且作為農墾地區孩子的萬尼烏斯，卻毫不客氣的把自己瞭解到的諸如深耕犁、旱耙、收割機、水車磨坊等一系列「未來」的農具「發明」了出來——再加上萬尼烏斯所強行推廣的「分工合作」、「專人專職」等措施，大大的提高了日耳曼人的工作效率——如果說其它地區的日耳曼人每個人能夠耕種一單位的土地的話，日耳曼青年公社裡的人每個人就能耕種六單位的土地。
而在產量上，日耳曼人普遍的做法也無非就是輪作輪休，以恢復土地的肥力。至於什麼田間管理、追水追肥，那是完全沒有的。
而日耳曼青年公社的情況卻完全不同——草木灰、農家肥、漚肥池、蓄水池，這一系列的設施都大大的提高了土地的肥力；萬尼烏斯更是強行將人工除草、生態殺蟲、按時追肥這些在後世很常見但在當下日耳曼地區卻聞所未聞的田間管理手段推行下去，奇跡般的將土地的單產提到高了四倍的誇張程度。
儘管這個產量和後世小麥的單產比起來仍嫌不足，但是和現在的日耳曼普遍產量比起來，已經是大得嚇人了。
而在畜牧業方面，萬尼烏斯所提出的統一飼養，以及由於糧食產量極大豐富所帶來的精糧飼養，也大大的提高了牲畜的產奶產肉量——雖然這方面萬尼烏斯瞭解不多，所以產量增加沒有農田那麼誇張，卻依舊大大的改善了日耳曼青年公社的食物生產狀況。
總而言之，在整個日耳曼地區，像青年公社這樣能夠以兩百人耕種土地讓兩千多人吃飽，甚至還能存下供兩千多人食用的糧食的情況，絕對是只此一家別無分店。
來自奧維尼婭的白眼和之後沒口子的誇讚讓萬尼烏斯沾沾自喜的同時，也升起了一種愧疚的情緒——作為後世來人，他一直以自己狂拽酷霸為榮，認為自己是個很能打的首領，很牛逼，才是了不起，卻完全沒有考慮到在當下的環境下，「讓大家吃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幾年來，日耳曼青年公社的成員們因為對萬尼烏斯的知識的敬畏而對各種農業技術守口如瓶，害怕自己的自作主張觸怒了神祇。而萬尼烏斯自己則沒意識到這些知識的重要性，把他們當做「可有可無」的東西而忽略——如果他能早點意識到提高單產以及提高生產效率的重要性，也許幾十萬上百萬日耳曼人就可以少挨幾年餓。
這樣想著，萬尼烏斯就將建設「萬尼烏斯農業學院」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等到讓厄爾維幾人、波伊人和塞廣尼人之間互相簽訂了盟約，讓三個部族交起貢品之後，自己率隊回到日耳曼青年公社，一定要立即從參加了「日耳曼爺們槍互不侵犯誓約」的諸部族聯盟裡收攏祭祀，向他們傳授農業知識。
不過，想必三個部族之間的河灘還要扯一段時間的蛋，所以如果自己只是坐等就來不及了——這個冬季就是第一屆萬尼烏斯戰球聯賽，而秋季則要秋收，所以最好就是趁這個夏季把這事辦起來——想到這裡，萬尼烏斯頓時坐不住了。
就在萬尼烏斯想要立即召喚阿洛尤斯的時候，帥帳的門簾被掀了起來，之後一顆碩大的熊頭從門外探了進來。
如果不是大熊及時的抬起頭，露出卡羅那張憨厚的臉，萬尼烏斯可能已經一棍子掄過去了——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帥帳裡不可能莫名其妙跑過來一頭熊，但是這種場景還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動手啊。
「盧瑟他們來了。」一抬頭，卡羅就是這麼一句。停頓了一下之後，卡羅壓低了聲音，「他們的臉色不太好，恐怕事情沒那麼順利。」
所以說，這就是卡羅最討人喜歡的地方了——在足足三十九名狂戰士裡，他是唯一一個懂得察言觀色，更會動腦子的傢伙。至於其它的狂戰士，你指望他們掄大棍子削人，那是沒問題的，你指望他們幫你想點東西，那就是扯淡了——除非是想晚上吃什麼之類的問題。
對於這個提醒，萬尼烏斯笑了下，點了點頭：「帶他們來見我，讓阿洛尤斯也過來。」
卡羅點點頭，轉身離開。
不多時，臉色難看的盧瑟就帶著幾名厄爾維幾首領走了進來。
「怎麼，又遇到什麼難事了？」在見識了厄爾維幾人「強大」的戰鬥力以及「過人」的智慧之後，萬尼烏斯已經對將這群高盧人扶持成為自己的外援完全不抱希望了。
按照萬尼烏斯的想法，只要厄爾維幾人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混，按時足額的繳納保護費，就可以了——不過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就必須讓厄爾維幾人對自己生出依賴感——在後世，這好像還有個術語，叫什麼斯德哥爾摩什麼的。
「波伊人拒絕和談。」滿臉的憤怒和憂慮，盧瑟歎了口氣，說出了一個萬尼烏斯意料之外的消息。
拒絕和談？不應該啊？按理說，波伊人損失了一萬軍隊，而西部還有數萬人處在厄爾維幾人的兵鋒之下，即便打下去也沒什麼獲勝的可能，他們拒絕和談的目的是什麼？
皺了皺眉，萬尼烏斯看著盧瑟：「拒絕和談？他們是怎麼說的？」
舔了舔嘴唇，盧瑟依舊一臉的擔憂：「他們說，儘管咱們憑借武力贏得了勝利，但總會有人出來主持公道的。」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就怒了。
主持公道？這年頭哪來的公道？打仗都打不贏的主，有什麼資格要求公道？
然後，盧瑟仍舊一臉擔憂：「唉……聽說凱撒大人統軍去了不列顛，但是他還留了副將在這邊主持局面……」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頓時樂了——感情是這麼個主持公道法！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波伊人你敢有節操一點嗎？被打敗了於是就去找老大哭訴，讓老大出頭找回場子？看來這做法還真是歷史悠久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投靠了愛杜伊人的波伊人肯定不知道，厄爾維幾人的老大是自己，而自己則跟凱撒的岳父，好歹有那麼點子親密關係——等到波伊人請來了凱撒的副將的時候，發現厄爾維幾人請來了凱撒的岳父，也不知道會是啥表情？
這麼想著，萬尼烏斯就歎了口氣——所以說，勢孤力單就是不爽，暫時還要夾起尾巴做人，還要靠羅馬權貴的庇護……
「首領，您找我？」就在萬尼烏斯為自己還需要靠凱撒岳父的庇護而感到不爽的時候，頭上纏著繃帶，胳膊上固定著夾板的阿洛尤斯走了進來，恭敬的發問。
說來也怪，原本一向眼高於頂的阿洛尤斯，在被萬尼烏斯幾下放倒，又被教訓一通之後，似乎變乖了許多——這讓萬尼烏斯也感到有些奇怪。
看到阿洛尤斯的傷，原本決定立即派阿洛尤斯趕回日耳曼青年公社傳信的萬尼烏斯也有些猶豫：「你的傷怎麼樣了，還能騎馬嗎？」
等到這個問題，阿洛尤斯的傲勁又上來了：「咱們鄧科德裡人，只要還能喘氣，就能騎馬。不但能騎馬，女人也能騎。」
萬尼烏斯的火頓時又上來了——當著俺媳婦的面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找死麼！
「很好，你帶上你全部的人手，明天早上立即出發回青年公社，幫我辦兩件事。第一，讓美因茨人派遣使節到所有加入了誓約的部族傳信，讓他們派祭祀來青年公社，學習咱們種田的技術。」說著，萬尼烏斯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第二，去找奧尼爾要兩條奧丁牌內褲和一百個奧丁牌安全套，去馬其頓送給盧基烏斯大人，告訴他，狂妄的波伊人觸怒了奧丁大神，我們秉承奧丁大神的意志給了他們一些教訓，因為事情緊急沒有來得及跟他打招呼，希望他不要見怪。」
聽到這話，阿洛尤斯頓時懷疑的皺起眉：「您是說，這場戰爭是奧丁大神的意志？」
擦！裝逼裝過頭了！之所以要強調是奧丁大神的意志，只是擔心自己的禮物不足以讓盧基烏斯站出來給自己說話而已——但是如果是巨陽神奧丁的意志，那麼作為希望自己能夠剛強持久的奧丁神信徒的盧基烏斯，就必須站出來支持，否則惹惱了奧丁大神，可是會萎縮的。
問題是，自己又不是祭祀，空口說什麼「奧丁大神的意志」，這可是要犯眾怒的！
在心底裡暗暗懊悔的同時，萬尼烏斯卻突然升起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就好像當初他像奧維尼婭求婚那樣——老子就說是奧丁大神的意志了，你來咬我啊？哥們可是真心見過而且和奧丁大神談判過的，奧丁大神要自己帶項目創盈利，總不至於連這麼點面子都不給吧！
於是，在一群厄爾維幾人和幾個日耳曼統帥驚訝的注視下，萬尼烏斯平靜的、傲慢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居高臨下的看著阿洛尤斯：「我的話，就是奧丁大神的意志。如果你對此有任何懷疑，可以回去問奧丁大神……」
停頓了一下，萬尼烏斯突然想到，這麼說未免太無賴了，於是連忙把自己的話補完：「的任何一個祭祀。」
場上一片震驚。
一直以來，儘管萬尼烏斯神跡般的發明創造了許多許多被日耳曼人認為「只有神靈才能想得出來」的東西；儘管歐希西迪斯一直宣稱萬尼烏斯是日耳曼人的神選君王；儘管有卡狄的祭祀不遠千里的前來投奔萬尼烏斯，但從來沒有人正式的、直接的確認過萬尼烏斯的身份。
而這一次，萬尼烏斯居然親口宣稱「我的話就是奧丁大神的意志」！這就毫無疑問的正式將萬尼烏斯的身份確定了下來。
在萬尼烏斯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一向傲慢無比各種不服的阿洛尤斯神情肅穆的低下頭，深深的跪了下去。
之後，是跟著厄爾維幾人一起進來的日耳曼狂戰士們。
之後，是自家媳婦奧維尼婭。
之後，是盧瑟和一群厄爾維幾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