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戰爭 008 勝利的定義 文 / 杜克血蠍
戰場上完全呈現出一邊倒的局勢。
在營壘裡，塞廣尼戰士們被十隊日耳曼爺們槍自兩側死死圍住，不斷的被整齊的戳刺著的槍陣放倒，如同收割機前的穀物一般脆弱無力。而更加可怕的是，在他們的正面，還有一群凶神惡煞的人、馬、狗在瘋狂的衝擊著，毫無阻礙的突進，並在腳下留下一具具屍體。
在營壘外，一群毫不知情的塞廣尼戰士仍舊在狂呼酣戰，瘋狂的向著寨子裡面衝殺進去。
就這樣，營壘裡的人想出去，營壘外的人想進來，一群悲催的塞廣尼人就在營壘門口由日耳曼爺們槍所組成的死亡陷阱裡較起了勁。
萬尼烏斯站在護牆上，看了看外面的笨蛋，又看了看裡面的倒霉蛋，忍不住笑了出來——要是以後打仗都這麼悠閒，那小日子就美了。
但很快，萬尼烏斯就笑不出來了——就在營壘外面前來進攻的塞廣尼人還剩下半數的時候，阿洛尤斯和他的鄧科德裡兵隊已經一頭扎進了日耳曼爺們槍所組成的槍林通道之中。
推進得太快了！
看到這種局面，萬尼烏斯頓時著急起來——高盧人來得太快，他沒時間詳細講解自己的計劃，只能迅速的派出十隊爺們槍，在寨門後組成一條通道，並讓剩餘的三隊爺們槍做預備隊——這樣一來，槍林通道就只有一百步的距離而已。
萬尼烏斯的計劃，就是用這一百步的距離堵住塞廣尼人，慢慢的將那些高盧人放進來坑殺掉——這個計劃聽起來很美，實現起來難度卻很大——而現在，看到阿洛尤斯興奮的率領著他的軍隊一通突擊，萬尼烏斯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八成要失敗。
想要充分的消耗塞廣尼人的兵力，要做的就是耐心細緻的打防守戰，等著對方慢慢的磨死在槍陣上。而萬尼烏斯之所以叫阿洛尤斯出擊，只是為了遏制一下塞廣尼人衝鋒的勢頭，免得局面超出控制。
但是萬尼烏斯高估了塞廣尼人的勇氣，或者說他低估了鄧科德裡騎兵帶戰獒協作突擊時的威力——幾乎是一眨眼，衝鋒在最前面的塞廣尼人不是死了，就是潰敗了，結果一百步距離的通道，轉眼間就被阿洛尤斯踏過了三十步的距離。
「阿洛尤斯，停下！」儘管覺得自己的命令多半沒啥用，萬尼烏斯還是大聲吼了出來——與此同時，負責搖棋的熊孩子儘管帶著滿臉的不理解，還是迅速的將馬頭旗立起來，快速的搖動了幾下。
鄧科德裡小王子朝這邊看了看，嘿嘿一笑，一揮戰矛，再次向前突進了二十步。
你妹！
原本，下達命令的時候，萬尼烏斯並不認為自己能夠及時讓鄧科德裡人停下。畢竟戰場上到處都是塞廣尼人的大喊大叫，聽不到命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眼下，明擺著是阿洛尤斯看到了旗語命令，卻打定了主意抗命不遵！
在萬尼烏斯憤怒的咆哮下，鄧科德裡騎兵繼續推進，已經距離營壘大門只有二十步的距離了——這個時候，營壘外面的塞廣尼人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跟著裡面的人驚惶的叫了起來，之後轉身逃開。
「阿洛尤斯！」看到鄧科德裡騎兵一副要追殺出去的樣子，萬尼烏斯頓時急了，怒吼一聲縱身從營壘大門上飛躍而下，逕直落到了鄧科德裡騎兵前面。
看到萬尼烏斯居然縱身跳下，一群鄧科德裡騎兵也急忙剎住了馬，停了下來——而塞廣尼人則抓住機會，飛快的從營壘裡逃了出去。
「萬尼烏斯，你也下來了？我還以為你要一直呆在上面指揮呢。」看到萬尼烏斯跳下來，阿洛尤斯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日耳曼人的老傳統，戰鬥時統帥就應該奮勇衝殺在前，如果勇武比不上別人，那就是統帥的恥辱——儘管之前萬尼烏斯表現了很多很神奇的本領，坐實了他「神選君王」的身份，但如果神選君王是個只知道躲在安全的地方指手畫腳的膽小鬼，那麼神選君王也就不再是神選君王了。
本來，萬尼烏斯只是下來阻止鄧科德裡騎兵做傻事，但看到阿洛尤斯那副得意洋洋的臉，萬尼烏斯的火就上來了：「你沒看到命令嗎？」
「看到了啊。」鄧科德裡小王子仍舊一臉的理所當然——畢竟，他打贏了——這在日耳曼人裡是最好的通行證。
操！頓時，萬尼烏斯感覺自己腦子嗡的一下就大了——這貨明顯欠修理啊：「看到了你還繼續突進，在軍校裡告訴你們令行禁止，都餵狗了嗎？」
「可是，你也說過，將在外君命有不受啊。」阿洛尤斯毫不客氣的反駁。
你妹！這還是在營壘裡吧！頓時，萬尼烏斯氣的差點被一口氣嗆死——眼下的情況顯而易見，這貨不但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麼牛逼的事情！
然後，看到萬尼烏斯不說話，阿洛尤斯越發得意起來：「我說，高盧人已經敗退了，不要追殺出去嗎？」
這句沒心沒肺的問話頓時點爆了萬尼烏斯的脾氣。美因茨人咆哮著撲向騎在馬背上的鄧科德裡人，抬手盪開戰矛，之後一拳轟在對方的圓盾上。
在一片日耳曼人的驚呼聲中，阿洛尤斯從馬背上倒飛出去，而萬尼烏斯則毫不留情的緊追上去，一把抓住阿洛尤斯的腿，將對方狠狠的抖落在地。
這個時候，奧維尼婭也帶著她的女兵趕了上來，看到這幅場景頓時叫了起來：「卡羅，關門，栓死！」
聽到自家媳婦的話，怒火中燒的萬尼烏斯也停頓了一下：「海爾曼，警戒；普羅塞提，帶你的人和奴隸兵打掃戰場，投降的解除武器捆好，其餘的一律補刀割頭。」
就在萬尼烏斯下命令的時候，阿洛尤斯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遭到突然襲擊，被從馬上擊落，又被摔在地上，怒火中燒的鄧科德裡人揮動手裡的戰矛，咆哮著朝著萬尼烏斯撲了過來。
在一群日耳曼人的驚呼聲中，萬尼烏斯再次擺臂盪開戰矛，之後一腳踹在阿洛尤斯的小腹上。
看見阿洛尤斯淚流滿面的抱著小腹蝦米般弓在地上，萬尼烏斯的火氣終於消下去一些。而同時，他也開始後悔了——自己麾下可就這麼一個騎兵統帥，結果還讓自己親手廢了，接下來如果要野戰可怎麼打啊。
然後，默特薩克走了過來，臉色陰沉的看著萬尼烏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妒忌咱們！」儘管目前仍舊躺在地上起不來，阿洛尤斯還是憤慨的叫了出來。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頓時被氣樂了：「我妒忌你？我妒忌你個屁啊！十大部族聯盟裡，誰不知道我是誰？你算哪根蔥？我妒忌你？」
默特薩克不為所動：「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看到鄧科德裡人陰沉的表情，萬尼烏斯終於鄭重起來——看起來，鄧科德裡人把這事當成部族間的問題了，如果不能夠給出一個讓他們滿意的解釋，恐怕不等高盧人打過來，這邊就先要內訌了：「阿洛尤斯不聽軍令，繼續突擊，破壞了我的全盤計劃。」
「我們打贏了。」默特薩克仍舊緊盯著萬尼烏斯，一副「你不給我個解釋，我就給你個解釋」的模樣。
前一世，在某種程度上，萬尼烏斯也是非常頑固的人——因此，默特薩克的表情贏得了他的敬意——歎了口氣，美因茨人轉身走向大門：「跟我來，把阿洛尤斯也帶上。」
帶著幾個鄧科德裡人走上了大門，萬尼烏斯向外一指，指著那群被重新聚攏起來的塞廣尼人：「你們看到了什麼？」
「手下敗將。」冷笑著，阿洛尤斯帶著明顯的不滿搶答。
面對阿洛尤斯的挑釁，萬尼烏斯不為所動：「敵人一共有六千人，一千騎兵，五千步兵。剛才他們一共調動了三千步兵前來攻打咱們。我故意讓人打開寨門，就是為了讓他們都從寨門進來，這樣咱們就可以利用槍陣的優勢，慢慢的圍殺他們——你們要做的是發動一波衝擊，遏制住他們衝鋒的勢頭，之後就堵住他們，慢慢地消耗掉他們——本來按照我的計劃，咱們至少能夠消滅兩千五百人。」
說著，萬尼烏斯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著阿洛尤斯：「但是現在，因為悍勇無雙的某人不聽命令，自作主張，直接導致大部分的塞廣尼人還沒進入營壘，我們的計劃就被敵人識破了——現在我們消滅了他們多少人？五百？一千？連我計劃裡的一半都不到。」
聽到萬尼烏斯的解釋，默特薩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阿洛尤斯卻仍舊梗著脖子一臉的不服：「可是我們打贏了！」
「你們打贏個屁了！」原本已經平息了情緒的萬尼烏斯頓時再次怒了。
一指寨牆外面，萬尼烏斯對著寨子裡的所有人咆哮起來：「逃跑的敵人可以整頓隊伍捲土重來；受傷的敵人等養好傷後就又是一名可以至你於死地的戰士；就算敵人受到了傷殘，也可以寄希望於生下一個兒子前來復仇！」
說著，萬尼烏斯吼出了日後被視為日耳曼青年公社所有戰士座右銘的經典台詞：「只要還有一個敵人，即沒有變成屍體，也沒有跪在我們的面前祈求我們的寬恕和慈悲，就不算勝利！」
「頂！」聽到這話，普羅塞提頓時也揮舞著劍對著幾十個高盧俘虜大叫起來，「聽到沒有，還不跪下祈求我們的寬恕和慈悲？」
於是，營地裡頓時跪了一片塞廣尼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