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之魂 一百二十八.古城 文 / 洛水藏天
陳昊打量了數陣，眉頭鎖緊，這種生物的體型龐大到超乎他的想像，可是見過那巨龜的他並沒有更多的吃驚，充其量是視覺上的震撼罷了，如今古陣被破，那佈局之人卻不見蹤影，這才是讓他的感到擔心的。
對方就如同潛伏起來的一條毒蛇般，讓人時時刻刻存在著心悸之感，體內像繃緊了一根弦，弦斷而人亡，未知的壓抑令人窒息。
塵煙瀰漫，石柱上的巨大鱗片若隱若現，蒼涼與古老的氣息交織，生機與死亡的糾纏，留給人滿是唏噓嗟歎。
陳昊緩步而行，無視幾頭蠑螈警惕的嘶鳴，來到離這根石柱不足尺餘的地方，濃烈的衝擊感如同水浪一般。
伸出手來搭石柱之上，觸手微涼，他心中忽有所動，突然感覺到這巨大物體的脈搏，與體內的一處事物產生了共鳴。
他腦袋轟然一聲，思維如煙如絮，乘著風兒來到了這共鳴產生的源頭，一察之下頓時震驚不已。
造成這般動靜的不是他物，竟然是從那位於靈台深處的天玄寶珠透散而出，識念穿過這件佛門至寶的屏障，只看到一團團金光將瀰漫在整個天際，宛若一條碩大的金色長河，伴隨著陣陣龍嘯之音，就連整個空間都在劇烈震顫著。
那是降龍杖！
這件佛兵自斷裂之後便一直沒有動靜，此時此刻竟然靈性大增，難道是與那根石柱的緣故？陳昊驚疑不定，此杖散發的威壓已經徹底將那天離神劍壓制，後者僅能散發出淡淡的螢光，當然，這也是整個佛土之力將這把神劍給封印了的緣故。
金色六芒星、獸盒以及從華九陽身上獲得的一干法器在這一刻都如皓月旁的繁星一般黯然失色，甚至有些通靈的寶物在不停顫抖著，一種說不出的恐慌正在蔓延。
他嘗試著想將此物取出，心中卻是有些忐忑，也不知道這昔日的佛兵究竟會不會認可他的識念，若是桀驁不馴那可大為棘手。
可還沒等他有所行動，橫戈在地面的兩半杖身各自散出半透明的杖影，凝聚在一起朝著寶珠之外呼嘯撲來，掀起的氣流將陳昊的意識猛地彈開，瞬間回歸肉身。
睜開雙眼，只見那道杖影在石柱上一閃而沒，整個柱身猛地一震，靠近石柱的堅硬地面霎時間塌陷了數丈，塵埃飛揚，整個大地不停震顫著，一塊塊碎石從高高的穹頂之上墜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透過識念，陳昊能感覺到那金色的杖靈正在整個柱身之中不停游弋，所過之處，石柱所殘留的血肉靈氣被它一一吸取，而前者越發清亮，上面的紋路清晰可辨，杖身的斷層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著，假以時日，或許整個降龍杖靈能夠完全恢復也說不定。
他心中震撼，眼前的這條石柱莫非是條巨龍不成，不然它所散發的氣息怎會與降龍杖產生共鳴？
只可惜整條石柱經歷了無盡歲月的變遷，所殘存的血肉精氣實在太少，根本無法讓杖靈完全恢復的地步，只能略微緩解它的傷勢，倒真的是十分遺憾。
不多時，杖靈清嘯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返回，而就在同一時間，那巨大的石柱霎時間變得黯淡無光，表面更是起了蛛網般的裂痕，失去了那些血肉靈氣的支撐，它終於要完全風化腐朽。
陳昊雙瞳一縮，身形拔地而起，幾個騰挪連忙來到了與此柱相隔數十丈處，只見轟然一聲，整根石柱轟然崩塌，碎成無數。
待塵埃落定，他走上前去，卻發現原地只剩下一片石灰狀的物體，白茫茫的一片，足足有數尺多厚。
他緊皺起眉頭，突然打出一道法印，在這些灰燼之中攝出九顆石珠，這本應是這條龍脊骨中的骨珠，可惜靈性都已散失，除了材質之外，已經與普通石頭無異。
陳昊想了想還是其收了起來，這東西雖然沒了靈性，可是能夠萬年不朽，總會有些用處。
歎息一陣，他忽然身形一閃，手中已是打出無數青色氣劍，朝著一處地面狠狠擊去，石塊翻飛，一道身影狼狽的鑽了出來，不是那名老邁的影徒又是何人？
「藏頭露尾，這次看你往哪裡逃？任你萬千詭計也是難逃一死！」陳昊怒聲喝道。
「咳咳」老者咳嗽數聲，嘴角滲出絲絲殷紅來，方纔那出奇不意的一擊已是將其內腑創傷，整個身子顫巍巍的站在原地。
「想不到連那古陣都困不住你，影閣惹到了這等敵人也是天命！動手吧，我又何須逃？」
陳昊眉頭輕皺，對方如此淡然倒是讓他有些動容，可這一次他不可能再給對方機會，為防止有詐，他嘗試著發出一到氣劍，霎時間穿透了此人的胸膛。
竟然是撤走了元氣守護，生生的受了這一劍！此人難道一心求死不成？
陳昊深吸了口氣，顧不得想那麼多，更多的氣劍從法印中透出，不多時便斬滅了此人的生機，令其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走上前去，見此人衣衫破碎，殷紅色的血塊中不時凸顯出慘白的碎骨，令人吃驚的是他的面容上竟然存有一絲別樣的安詳，使得這等淒慘場景夾雜了一絲詭異。
陳昊沒來由的有些心煩意亂，絲毫沒有斬殺大敵之後的輕鬆之感，反而隱隱覺得眼前這人的死或許有著什麼陰謀，只是他思索再三也是沒有頭緒。
穿過這成片的灰燼，此時前方的景象卻是有了些變化，一條古道痕跡在地面上若隱若現，彷彿那些乾涸之後的河床，斷斷續續的通往未知遠方。
陳昊僅僅稍微猶豫了一下便踏上了古道，不管如何，相對於之前在古陣中的空曠蒼茫而言，有一條道路來指明方向那便是好事，說不定還能通過這條古道揭開塵封在這地底的一些隱秘。
約莫半個時辰後，陳昊來到了一處高大的石碑面前，當然，說是高大，那是相對於他的體型而言，與之前那石柱卻是全然沒法比擬的。
石碑殘破不堪，有一角早已缺失，斜斜的插在地面之上，上面蒙上厚厚的一層灰燼，凝結成了一層脆弱的塵殼，坑窪斑駁，不知歷經了多少歲月。
從那塵殼的縫隙之中竟是露出一行行文字，僅僅露出冰山一角的內容的便令人震撼不已。
陳昊呼吸急促的揮出數道氣勁將那些塵殼擊得簌簌墜落，令更多的字跡顯露出來，越看下去臉色越是變幻不定。
「大荒歷一千三百七十七年，惡龍肆虐，民不聊生，辰海國師斬九龍於此，龍屍不腐，取其鑄神龍柱，以建青鼎天宮。」
石碑上的字跡雖然經歷了無盡歲月，仍然是蒼勁有力，勾轉之間，宛若那銳利刀鋒。
這字跡不同之前石柱上的篆刻，雖然依舊古樸，可是他卻能夠辨識，也正因為如此，他的一個心才為之劇烈跳動不已。
那名國師究竟是誰，有著這般通天徹地之能，大荒歷，這又究竟是什麼時候的曆法？
從這些書寫的內容來看，這應是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王朝，昔日的輝煌全都在此沉寂，被無情的時間不停沖刷，所剩下的只有斷瓦殘垣，在呼呼風聲之下吟唱著千年不變的輓歌。
越過石碑，前路漸漸變得崎嶇起來，古道斷裂的更為厲害，往往要跨越十數丈才能發現新的痕跡，地面高低不平，仿若這兒曾經經歷了一場劇烈的地震般。
陳昊皺起眉頭往前走著，漸漸地，前方出現了一些巨大的石牆，模糊不輕的雕刻，千姿百態的塑像，陳昊甚至發現了一些殘破的淡綠色器皿，那是銅器完全風化之後的產物。
這是一座廢棄的古城，若是仔細分辨，依然可以看見那厚實的城牆地基，寬約數十丈，可就是這樣的雄偉之城，仍然是敵不過歲月的侵蝕，化成了一座巨大的廢墟。
穿行在古老的街道之上，一種別樣的情懷湧上心頭，恍惚之間，他似乎聽到了昔日嘈雜的喧鬧之音，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可晃了晃腦袋之後，呈現在眼前的卻只有死氣沉沉，除了自己胸膛的心跳以及那淡淡的腳步聲再無其他。
他在一片台階前站定，抬頭望向上方殘破不堪的宮殿遺址，這座宮殿比他所見過的任何建築都要高大宏偉，即便是斷裂的石牆都有著百丈之高，看上去就彷彿一片斷崖，座落在此給人一種沉甸甸的壓迫之感，彷彿一頭洪荒巨獸正要撲擊過來般。
這便是那青鼎天宮？陳昊猶疑不定，待得在殿後發現另外數根巨大石柱這才確信，這便是那名國師斬九龍鑄就的宮殿，若是未有倒塌之前，倒真是當得上是天宮之譽。
殿中只有一些殘破物件留下的痕跡，有一些風化成了堅硬的岩石，有一些則隨著歲月的流逝而徹底消亡。
陳昊失望之極，正想從此地離去，突然，一聲錚鳴從地底發出，他仙師一愣，緊接著立即趕至聲源之處，揮手排開重重磚石，一看之下，整個人腦袋裡頓時嗡鳴一聲，雙眼再也無法從那件物事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