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志 八十一.雲集 文 / 洛水藏天
「大人不可!這樣不合規矩!」小廝驚聲呼喊,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號角,似乎只要陳昊仍然堅持不從鐵羽鷲上下來,便會吹響它驚動這兒駐紮的守衛。
陳昊雙瞳一縮,伸手輕輕一攝,那號角頓時騰空而起落入了他的手中,獨留這小廝在原地茫然。[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
「大人也是仙師?」小廝整了整被眼前的猛禽揮舞巨翅弄亂的衣裳,訥訥問道,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之意,再次抬頭已是換上了一副謙卑之色,口中諂媚道:「仙師大人所說的那應該不會錯,這鐵羽鷲與您相配正好相得益彰。」
陳昊點了點頭,心道這小廝還算懂得自己的身份,若是再來聒噪,自己也不介意讓他嘗試一番斷筋折骨的滋味,他沉默無言,只是將一個金色小袋丟出,袋口甩開,露出了裡頭的點點金黃。
「一些金銀,除下租金,剩下的賞給你了!」
「多謝仙師大人!」
陳昊搖了搖頭,用手一扯韁繩,身下的鐵羽鷲呼嘯著拔地而起,巨大的氣浪將一旁一棵常青樹都給吹彎了腰,那小廝卻瞇著眼睛忙不迭的在地上摸索,臉上全是欣喜之意。
鐵羽鷲與風鷲一前一後衝向雲霄自然驚動了城中的一些人,只是這些人不過是凡俗武夫,不過有些羨慕好奇罷了,又有誰能猜到那坐在猛禽背脊之上的,就是造成整個豐遠城劫難的罪魁禍首?
即便是知曉了,以他們的修為境界更加會保持緘默,言多必失,尤其是背後議論擁有那般神通之人,就如販夫走卒勿妄談廟堂之事,那樣會給他們帶來意想不到的災禍。
風雲變幻,不多時刻,城中又下起淅淅瀝瀝的雨來,將整個城池淹沒在一片水霧朦朧中,連之前大戰留下的創痕也遮蔽了去,再不可見。
……
中土少崇山峻嶺,多丘陵平原,一塊塊稻田組成五彩繽紛的圖案,隨著風兒翻滾如同一片廣袤的海洋,野曠天低樹,偶爾有幾棵高大的古木佇立在大地,上面不時傳出陣陣鳥鳴,蒼鷹盤旋、黃鸝婉轉、青蟬嘶鳴、毒蛇環伺。
每一棵樹都是一個小型世界,時刻上演著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鐵羽鷲巨大的羽翼劃過白雲,發出呼嘯雷鳴般的震響,驚得一些鳥雀倉皇飛竄,而座下猛禽雙目卻是露出高傲的眼神,如同一位睥睨天下的霸主。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距今為止,陳昊還沒有發現有哪種禽鳥在體型與兇猛之上比得過它,或許在那遙遠的羽州擁有,但不知為何卻沒有穿越無邊大海飛行過來。
忽然,鐵羽鷲穿過一片雲層,眼前頓時一亮,天空中頓時變為了兩個太陽,一個高高懸空熊熊燃燒發出熾白色的光芒,一個位於地平線的天際,週身籠罩著璀璨的紫色霞光。
「快到了,大人你看那片紫光所在,就是至尊門的道場!」那張仲林迎著著呼呼的風浪吃力的大聲喊道,無奈何,座下的猛禽飛行速度實在是太過迅速,即便是他擁有武士階的修為也覺得有些吃力,只能小心翼翼的抓緊韁繩,免得一不留神就跌下鷲身,摔得個粉身碎骨。
陳昊點了點頭算是回應,雙眼中卻是浮現出兩道不易察覺的神光,看破了這重重空間的阻隔,來到了這紫色霞光之外,試圖看出一些端倪,可令他失望的是,自己只能看到重重泛著光華的法陣,竟是看不到仙山的零星半點,心中突然對那點離宗的推衍之術多了層佩服。
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他驚訝的發現一朵朵雲霧中潛藏著一名名乘坐著靈禽,腳踏著法器的身影,這些人服飾各異,應該並不是至尊門的門徒,唯一不變的是臉上所帶的敬畏之意。
陳昊收回探視的目光,眼神迷離,口中喃喃自語:「仲林,看來我們有伴了。」
他扯動韁繩,鐵羽鷲速度更急,整個天空都迴盪著它羽翼劃過空間的轟鳴震響,隨著距離的靠近,一些人已經從雲霧中探出身形,冷冷地看著這個突然到來的不速之客。
陳昊掃視了這些人一眼,發現對方眼中閃爍的都是輕蔑之色,只因他將一聲氣息大半內斂,幻天功法更是運用的爐火純青,顯露在外的修為不過是武士初階,比之懸立一旁的張仲林都有所不如,自然被當成哪家的闊少前來撞天運。
今日是至尊門每十年一度開門廣納門徒的弟子,整個青州大陸的青年才俊紛紛趕來,希望能在即將到來的選拔盛會上脫穎而出,從此魚躍龍門,青雲直上,這裡面也不乏富家子弟,但除非是真正的修行世家,否則若沒有什麼天賦者即便傾盡家財得以進入山門,可在裡頭仍然得不到重視,甚至會被分配到砍柴跳水等凡俗界下人所幹的活。
想來這些人把陳昊當成了後一種人,自然表現得不屑一顧,不過對於此,陳昊心中冷笑卻是不以為意,他進入這至尊門的動機本就不純,越是少人關注那便越合他的心意。
突然,遠處一條長虹急速飛來,陳昊定睛一看,見是一艘白色木舟,通體泛著晶瑩光華,船頭站著一名身穿赤紅色錦袍男子,身後一左一右各有一名中年人守護,他目光如炬,對方只覺渾身如同被蚊蠅叮咬了一口,便洩漏了大半底細。
兩名丹成巔峰,一名凝丹境,看來這便是什麼世家弟子了,陳昊心頭冷笑,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昔日囂張跋扈的巖少爺,眼前的一幕與之前又何其相似。
「閃開!」一名中年人目露寒光,一道佈滿猙獰倒刺的鞭形法器甩出,朝著阻擋在前的一處雲層擊去,雲層中之人又驚又怒,御使著坐騎急急閃往一旁,臉色冰冷,卻是不敢出聲。
陳昊注目看去,見那人座下跟張仲林一樣也是一頭風鷲,不過品相低劣,非但全身羽毛暗淡無光,連兩隻羽翼都禿了少許,這樣肯定讓其速度大打折扣。
再觀他的衣著,也不過是一件上好的灰色布袍罷了,不是嶄新,而是漿洗了很多次,都有些微微發白,他拳頭攥得緊緊的,嘴唇都咬出了血來。
忽然,這人高聲呼喊一句:「小心!」
陳昊聞言雙瞳一縮,急轉身,發現一道鞭影正向自個急急襲來,一張臉頓時面若寒霜,淡淡的殺意在眼底深處流淌。
他輕輕扯動韁繩,鐵羽鷲鳴叫一聲,兩隻有力的翅膀一震,身形猛地朝前竄出,堪堪躲過那道凌厲的鞭影,後者擦著張仲林的風鷲而過,將整片雲層擊得四散。
「果然是那般囂張做派!」陳昊心中暗道,若是放在平時,換上一個地域,他肯定會反手將這般少爺斬殺,哪管他又有著什麼來歷,只是在此處卻有些麻煩,至尊門的山門重地,誰知道會不會有修為滔天之輩在旁環伺,若是貿然出手必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不過也不可完全忍氣吞聲,他見那張仲林心有餘悸的靠近,嘴角忽然拉出一絲神秘詭笑,看得對方一頭霧水。
那白色木舟迅速前行,忽然,一聲響亮的耳光在舟上響起,眾人紛紛轉頭,想看看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打修行世家的子弟。
一看之下卻是錯愕萬分,那赤紅錦袍青年臉色鐵青,一邊臉上有清晰的五個掌印,而船內卻跪著一名中年護衛,磕頭如同搗蒜,另一名護衛臉上滿是尷尬不解之色。
難不成是這護衛竟然打了自家主子?眾人心中疑惑萬分,都在暗道這護衛莫不是得了什麼失心瘋,竟敢做出噬主之事。
「李季,說!究竟怎麼回事!念在你多年忠心耿耿的情況下,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青年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胸膛起伏不定。
「公子饒命啊!」那李季再次磕了一個響頭,眼中全是恐懼與茫然,他連連辯解道:「方纔不知怎地,我眼前突然出現一頭猙獰的妖獸,我擔心公子安危,頓時一巴掌便拍了過去,誰料才觸及那妖獸,對方就幻滅一空,顯露出來的卻是……卻是……」
「卻是什麼,是我的臉吧,李季!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哪一點長得像頭妖獸?」青年攥緊拳頭,暴跳如雷。
「不是……公子你聽我解釋!我應該是被哪位高人種下了幻術,這才做出如此舉動!」李季擦了把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急急說道。
「是啊,公子!」另外一名中年護衛也插嘴勸解道,「我跟李季在一起多年,他給我的感覺十分成熟穩重,若沒有人暗中施展手段,他斷不會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舉動!」
「那你是說我這一巴掌便白挨了不成?」錦袍青年冷冷笑道。
「不敢!」那李季又是磕了一個響頭,咬了咬牙沉聲道:「李季讓公子白白受辱,並在眾人之前臉上無光,等公子拜入至尊門後,我願意回去領受家法,受那萬蟻噬身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