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志 六十一.莊離塵 文 / 洛水藏天
「怎麼,有什麼為難不成,難道我救下了你們全宗,才過一會就要將我拒之門外?」陳昊雙眼如鷹,死死盯住眼前這人質問。
此人臉色大變,一滴滴細密的汗珠在額頭上冒了出來,他呼出一口長氣,右手抹了抹額頭,沉吟說道:「掌門確實有吩咐不見任何客人,不過前輩你想必有所不同,要不我去給你請示一番?」
「不用這麼麻煩!」
陳昊擺擺手,腳下微微一動,身形已經貼到此人身旁,在這人的錯愕之下抓起他的衣襟,猛地躍起,瞬間便來到了十數米的空中,腳下景色流水般的朝後面滑去。
他看了此人已變得煞白的臉,口中冷笑道:「我說過要你帶我直接見你們掌門,何必弄得這麼曲折?有何罪責,你一口推脫到我身上就是,現在,指路吧!」
「前輩這是何意,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擄走在下,還有在門派中飛行,已是壞了我點離宗的規矩,到時候上面追究起來殊不好看!」這名弟子驚惶說道,身形扭動不停掙扎。
「追究?」陳昊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他們如何追究,你們點離宗的那些長老們出現,說起來我還要向他們質問呢,如今先去見了你們掌門再說,若是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說法,也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什麼!」這名弟子聞言大驚,臉色青白不定,兩鬢間留下數滴黃豆大小的汗珠,一時被陳昊言語中所帶的煞氣給逼得噤若寒蟬,猶豫了一下,手臂緩緩的指著一個方向,正是這座山頂的正後方。
陳昊目光如炬,雖然山頂有些迷濛霧氣,但根本阻攔不了他的視線穿透,破妄法眼能夠勘破世間一切虛幻,雖然催動需要種種條件,可也讓他的視力大增許多,那正後方的一座建築尚且隔著數千步的距離,那景象便已經盡收在他眼底了。
那是一座高三層左右的閣樓,青磚斑駁,木樑陳舊,與四周雄偉壯觀的殿宇格格不入,而在那兩扇大門上方,歪歪扭扭地掛著一塊牌匾,上面書寫著三個淺淺大字——天隱閣。
他心中一震,這便是那喬易之前所說要與自己相見的地方,只是這外表上看去卻為何如此普通?一點也不似什麼久遠存在代代傳下來的物事,倒像是民間小巷修建的祭祀拜神塔樓。
可惜此時破妄法眼尚且無法催動,不然定能看清這兒是否籠罩了什麼大陣,探尋出虛實來。
他手臂一震,一股柔力傳出,將手心緊緊攥著的那名點離宗弟子朝下擲出,後者於數十米開外的地面上打了個趔趄,身形搖搖晃晃,朝前又蹭蹭蹭沖了數步,這才站穩身形來,臉色如土,便是連半點哼聲也不敢發出。
陳昊也不去管他,身形如虹從天空中劃過,不過片刻便來到了這座閣樓面前,靜靜落在青玉地面之上,於一顆綠枝隨風拂動的柳樹旁邊站定,看著前方緊閉的大門,心下有些遲疑。
他心思中多了一分剔透,也怕這閣樓裡藏著什麼機關陷阱來,想了想便運起內息大聲朝前喊道,「喬易,我知道你在,還不快快出來給個說法,不然我便拆了你這座門樓!」
話音在四周迴盪不休,可兩扇大門仍死死的閉合著,只有角落的一道殘破蛛網在風中震顫不已,處處話著此處的淒涼。
陳昊臉色變幻一陣,咬了咬嘴唇,手心中一朵青蓮正欲發出將這兩扇大門給炸成粉碎,卻聽吱呀一聲,前方終於傳出了動靜。
只見那兩扇陳舊已經變得有些發黑的木門終於緩緩敞開了來,一股股濁氣從裡面湧出,使得整個四周瀰漫著**的味道,那濃綠欲滴的片片柳葉也似乎受到了這股氣息侵染,變得有些黯淡無光。
一個身影從閣樓深處緩緩走出,他身材高瘦,髮髻上斜斜插著一根紅木簪,身披一件白底黑紋鶴氅,腳下一雙墨黑厚底布鞋,顴骨高聳,眼眶深陷,一對眸子卻精光閃爍,週身散發著凌厲的氣息,仿若前不久大戰所受的創傷跟消耗都已經恢復了過來。
他跨過門檻,笑吟吟的說道:「貴客駕臨多有怠慢,怎麼,陳兄來勢洶洶,像是來興師問罪?」
「這此中原因難道喬掌門還不清楚麼?」陳昊冷冷回道,衣袖震動帶起一陣罡風,將蔓延過來的污濁氣息吹得倒捲四散,「閣下若是不給出個說法,那便刀兵相見吧!」
喬易臉上笑容漸漸收斂起來,神情變得無比凝重,忽然重重歎了口氣,「你與我進閣中來,我自會與你分說個明白,若心中仍有不忿,那時儘管出手就是,我喬某絕不皺半點眉頭。」
「希望如此!」陳昊沉聲回道,腳下輕動,已是來到了閣樓之內,令四周氣流激盪不已。
喬易搖了搖頭,也背過身跨進門檻之中,指尖打出一道無形氣流,使得大門嘎吱一聲再次關上,淡淡黑光在雙門縫隙間一閃而過,那一剎那透出的氣息如同亙古洪荒般古老蒼涼,輕輕的將閣樓內與外分隔為兩個天地。
陳昊心中一個咯登,仿若察覺到了什麼,週身識念透出卻是一無所獲,只能搖搖頭,心中暗暗多了一番警惕不提。
這座閣樓從外面看起來昏暗無光,在裡頭看卻是寬敞明亮,牆壁與立柱之上,鑲嵌了一種能發出柔和白光的不知名寶石,仿若如水月華,將黑暗驅散得乾乾淨淨。
行了近百步,一個向下凹陷的台階出現在眼前,注目望去,那六七層台階之下,有著一個石壇,石壇上聳立著一尊衣袂飄飄的道人塑像,塑像前擺放著一些香火燈燭,令整個石壇鋪滿了一層淡淡的灰,猶如蒙上了一根薄如蠶翼的紗帳一般。
點點紅光仍在閃爍不定,青煙裊裊,將整尊塑像襯托得寶相莊嚴。
這塑像刻畫的是一名英俊男子,劍眉星目,鼻若懸膽,身高八尺有餘,若放在陳昊前世,怕不是要能與古人嵇康相提並論,「其醉矣,巍巍然如玉山之將崩……」
他身披一件輕盈羽衣,翩然若仙。
「這道人又是何人?」陳昊情不自禁開口朝旁邊的喬易開口問道,竟是一時忘了彼此之間的仇恨,胸膛中滿是充斥著對眼前這名道人好奇之情。
「此乃我點離宗開派祖師莊離塵,一身修為早已通玄,揮手便能遮蔽百里之地,搖身亦可撼動天上星辰,這尊塑像中不過殘存了他當年留下的一道氣息,便使得整座閣樓有著遮蔽天機的奇效。」
「什麼,你說這便是天隱閣的由來?」陳昊心中驚疑不定。
喬易緩緩走下台階,語氣中滿是唏噓,「是啊,可歎祖師一代天驕,究竟敵不過時間的流逝,早早羽化而去。」
「我曾在宗門文獻中找到一些記載,說祖師大限已到,尚且不甘就此離世,便造了萬丈石壇,點上千盞續命星燈,引得漫天璀璨星光鍛體,希望能於死之極中再次催出生機,卻終究功虧一簣,化為一堆血泥,將半邊天空染成猩紅,所有青燈都炸碎一空,石壇崩裂,如同被一把開天巨斧劈斬,深可至無盡深淵,有低低神魔慟哭之音在空中迴盪了整整三天三夜,石壇周圍罡風翻滾如刀,數萬門中弟子心中悲慼,卻都不能接近絲毫。」
「怎麼?行此逆天之舉還會顯化出這般異象麼?」陳昊聽得呼吸急促,心神顫動不已,連忙急急追問。
喬易淡淡轉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祖師甍逝時,曾有弟子稱隱約聽得九天之上傳來一聲冷哼,洩漏出一絲天威壓得他匍匐在地,想來這才是祖師真正失敗的原因,有上仙不容其逆天改命,這才降下一道無形巨斧來,將整個石壇都劈得炸裂。」
「這個世上真有仙神?」陳昊心中震驚,不由得輕呼出聲,他攥緊拳頭,一雙眼眸仿若穿透了這層層磚石,來到了天穹深處,聽聞此言,總覺得冥冥中有道目光在注視著他,將他的一切秘密都被剝得一乾二淨,令他心神不寧。
忽然,他臉色一肅,口中輕叱一聲,卻是使得那當頭棒喝之術,令自己才有些激盪的心神為之一清,眼中再無迷茫困惑之色。
石壇上的幾根香崩斷開來,在空中劃過淡淡火光,墜落在地彈了數下漸漸熄滅。
陳昊臉色冷若寒霜:「喬掌門好算計,一進來就意圖擾亂本人的心神,難道想躲在身後下黑手不成?」
「怎麼會?」喬易訕訕一笑,眼中卻有一道奇異光芒閃過,「陳兄與我宗門有著大恩,我喬某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會恩將仇報?」
「是麼?」陳昊冷笑,「你之前引我到山中那條青石台階之上,令我陷入大陣之中,難道就不是恩將仇報?」
喬易聞言一愣,臉色變幻不定,忽然重重歎息一聲,道了句沒頭沒尾的話:「果然如此!祖師神算無遺策,竟然能跨越萬古時空。」
「你說什麼,這又跟你們那位祖師扯上了關係?」陳昊一座心湖再次蕩漾起陣陣漣漪。
(確實頭疼,本來不想碼字想休息會,看到一位童鞋投了張黑票欲哭無淚,算了還是更吧,不過可能12點前更不完第二章了,看在這般堅持的份上,給點紅票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