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志 二十二.震懾(求收藏紅票) 文 / 洛水藏天
「竟然是這家驛站。」陳昊心中觸動,腦海中追溯著之前初到天青城時的記憶,無論是那高聳入雲的石塔,還是那神奇銅片,以及那催眠風鷲的詭異音律,都昭示著這家驛站的不凡之處。
之前急急忙忙從天青城奔出,也不知道來到了多少遠近,瞅著這道路旁竟然也開了這麼一家驛館,他心道看來此處距那座雄城已有不短的路程,這兒雖然沒有停放風鷲之處,但亦備有馬匹給人趕路之用,畢竟前者耗費銀兩頗巨,一般的人還真有些消耗不起。
便以陳昊之前從青稼鎮飛往天青城為例,不過短短三日,就得耗費整整一百兩紋銀,相當於一個擁有十餘畝田地的中等人家半年的收入,而行走江湖的武者若不是家中置有產業或是飛天大盜,手中更是沒有什麼餘錢,即便是有些財物,也全都用在修繕兵刃,更換衣甲,淘換秘籍之上,又哪裡能坐得上風鷲,有著一匹瘦馬便已經是不錯,一些拮据之人甚至得幕天席地,靠著雙腳草上奔行趕路,日子過得十分清苦。
陳昊此時身上也沒有銀錢,之前所得或是被他大手大腳花去,或是爭鬥之時散落不尋,兩袖空空,在天青城那酒樓之時也是吃了一頓霸王餐,深深感到無錢的尷尬,雖然心中大有劫富濟貧一番的衝動,但最近確實坎坷連連,被這樣那樣的事情耽誤,以至於一直得不到實施。
此時見到這天行驛站,雖然有些忌憚對方的底細,但天空暴雨傾盆,只得硬著頭皮敲響前方的大門。
「誰啊!」卻聽裡面傳出一聲高喝。
「行路的,外面雨大,快些開開門,讓我進入驛館內休息休息。」陳昊粗著嗓子回道,忽然心頭一動,將籠罩在週身的元力散去,任憑粗大的雨點打在衣衫之上,不一會便已經將其浸濕,水珠順著手臂不停滴落。
卻聽「吱呀」一聲,門被開了半頁,從裡頭彈出一個尖瘦的腦袋來,大約三四十歲左右,額頭上佈滿了皺紋,雙眼打量著陳昊,裡頭全是疑竇之色。
他看了一眼陳昊袖口不停墜落的水珠,身體一側讓在一旁,口中輕笑道:「大雨天趕路確實不容易,進來吧。」
陳昊點了點頭,跨過高高的門檻,進入驛館之中,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呼出一口濁氣來,漫不經心的向眼前的纖瘦男子問道:「可還有上等房間,給我來上一間?」
「呦,那可真不巧。」男子搖了搖頭,「這等鬼天氣,趕路的武者們大多前來驛館之中躲避,不說上房,便是普通房間也一間都沒了,要不,閣下就在這大堂之中找個桌椅,點上一些酒菜將就一下?一切等雨停了再說?」
陳昊眉頭微皺,看著大堂中已坐了一小半的人群,心下有些遲疑。
這些桌椅之上,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臉大漢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我說那驛官兒,你就別再為難他了,我一看他這模樣,便知道他是嬌生慣養的的主,不似我們常年在江湖飄蕩之人,可吃不得半點苦,你看他渾身濕透,怕是只想著找間上房,燒壺熱水好好泡泡身子,又哪裡會跟我們這些粗鄙武夫坐在一起,粗茶淡飯就著濁酒?」
話音一落,哄堂大笑,陳昊微微瞇著雙眼看著這名壯漢,心底下卻是沒有生氣,眼下時局混亂,百姓疾苦,連帶著各大門派之間也是征戰不休,這些武者自然是苦不堪言,此時能夠苦中作樂,足證他的樂觀開朗。
不過也不能全無表示一番,他元力無形無色的透出體外,化為一柄長長的兵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虛架在這人的脖子之上。
笑聲戛然而止,這名漢子喉嚨中發出赫赫的吸氣聲,眼中全是駭然之意,額頭上霎時佈滿了黃豆大小的汗珠,才想開口求饒,卻覺得脖子又是一緊,寒氣傳遍整個身軀,一張黑臉變成了醬紫之色,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響,身形坐得筆直,一動也不敢動,只是雙眼看著陳昊,祈求他能夠手下留情。
陳昊微微點了點頭,未免漢子的異狀引起更多人的懷疑,心念一動,便把元力收回己身,卻聽前者重重呼出一口濁氣,身形搖晃,如同酒過三旬,差點一頭栽倒,惹得旁人又是一陣疑惑。
「黑無常,你怎麼了,莫非身上帶著傷勢,此刻已然復發?」一名同伴關切的問道。
黑臉大漢卻是臉色一沉,口中呵斥道:「叫我崔梧尚,我早說過,黑無常這般響亮名號我消受不起,若是被一些武學前輩聽了去了,豈不是鬧了笑話?」
他邊說邊朝著陳昊這邊看去,眼中全是忌憚之色,之前脖子上的感覺十分真實,他心中確信不疑,暗暗嗟歎自己流年不利,只不過開口調侃了幾句,卻會惹上一個這麼可怕的男子,元力透體而出可化為無形兵刃,分明是達到武師巔峰之境的武者!
這種人平時不是高高在上身居錦繡樓閣,便是神神秘秘神龍見首不見尾,與他們這些末流武者基本上不會有什麼交集,想不到會在此處見到一位,還是這麼一位年紀輕輕的男子。
那名同伴被無緣無故數落一番,心底下頓時有些委屈,順著黑臉大漢的眼神看了陳昊一眼,眼中全是疑竇之色,忽然猛地一拍身前的桌子站了起來,口中大聲質問道:「你小子一直佇在那兒不動,是不是心裡正在嘲笑於我呢!」
此話一出,黑臉大漢立時色變,一張黑臉甚至露出點點慘白之色,他一把將說話這人扯回凳面,一邊高聲說道:「誤會啊閣下,我的這位同伴喝得有些有些高了,方才都是些胡言亂語,還望不要見怪。」
陳昊緩緩點頭,眉宇間聚起的皺紋漸漸隱去,他口中淡淡說道:「算了,不用如此,驛官兒,這兒真個沒有上房了麼?」
「這……」纖瘦男子眼珠轉了一轉,口中卻是有些遲疑,他也算是精伶人物,方才各人的表情變幻又豈會看之不出?尤其是讓他吃驚的是,這黑臉漢子傳聞有著武士五階的修為,竟然對這名年輕小伙滿是忌憚,言語中透出股股敬畏之情,不是這年輕小伙有著深深背景便是他本身的修為十分高深。
若是前者那還好說,對方的後台再大又豈能大過天來與天行驛站相提並論?若是後者卻是不同,能夠年紀輕輕便能擁有一身渾厚的修為,除了要擁有一身妖孽資質以外,還得有一個修為高深的名師,這種人往往是身具滔天神通的仙師,這種人即便是當朝王上親見也得客客氣氣,何況是王朝下轄的天行驛站?
他忽然話鋒一轉,臉上露出滿面春風,笑呵呵的回道:「上房倒是還有一間,是留著給途徑的達官貴人所用的,我看小兄弟你印堂紫氣環繞,一定是大富大貴人家的親眷,既然如此便在裡頭住上一住也無妨。」
驛官兒的話前半部是真,後面的話卻純屬恭維瞎扯,他連粗略的風水格局都看不出來,又哪會看相?
「哦?」陳昊輕唸一聲,嘴角拉出一股詭異的笑意,口中淡淡說道:「既然你如此誠邀,那我就卻之不恭,記得給我燒一大壺熱水來,我可是真如同方纔這名黑臉漢子所說嬌生慣養的緊,渾身濕透只想好好泡上一個熱水澡驅驅寒意。」
他大有深意的看了那崔梧尚一眼,後者神色尷尬,微微低下頭,再不敢與其對視。
「閣下這邊請。」纖瘦驛官兒麻利的趕到大堂一側的樓梯口,笑吟吟的朝著後方說道。
陳昊微微頷首,跟著對方的腳步上樓而去,他身形方一消失,卻聽那黑臉大漢重重呼出一口濁氣,他撫了撫額頭,擦下一手的汗珠,忽然猛地在一旁的同伴頭上拍了一掌,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他口中高聲罵道:「吳通你奶奶的,老子方才差點沒被你給害死!」
那吳通呆呆的伸手摸了摸變得通紅痛得有些麻木的腦袋,口中訥訥的問:「黑……黑頭兒,幹嘛又打我?難道方纔那小……小哥兒來歷非凡不成?」
黑臉大漢看了看四周充滿好奇之色的眼神,把臉微微一沉,口中低喝道:「附耳過來!」
「是!」這吳通心領神會,連忙湊過身子凝神以待。
卻見這黑臉大漢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顯然是用了一種高明的功法,能夠集音成束送入另一人耳中。
片刻後,一聲驚呼從大堂中傳出,那吳通臉色煞白,身體踉蹌幾步,掀翻了一張桌椅,身形跌坐於地,惹得眾人連連注目。
……
陳昊跟隨者這名驛官兒進入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隻巨大的屏風,架身通體用紫檀木製成,在不停地散發著淡淡清香,一顆滿翠玉珠鑲嵌在屏風上梁,怕不是要價值千金,幾株造型別緻的盆景,放在高高的銅架之上,這銅架古樸斑駁,上面鏤空雕刻著飛鳥走獸,栩栩如生。
牆壁上掛著幾幅字畫,鐵豎銀鉤,氣勢非凡,尤為奇異的是,在屋頂之上還垂下一條條紅色絲線,末端掛著一顆顆玉質印章,想是曾在此地居住過的朝廷大員們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