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初臨 三十八.魔池 文 / 洛水藏天
「如此神奇？」陳昊聽得悠然神往，心中生出一絲意動之色，自然被藏空看入眼中。
他呵呵一笑，說道：「你可是想學布此陣之法？」
「大師亦肯傳授？」陳昊驚喜萬分。
藏空卻出人意料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不肯教授，而是你此刻修為不到，若是強行演練佈陣，反而會自傷經脈，得不償失！」
「原來如此！」陳昊點了點頭，有些遺憾，想了想又不死心的問道：「那依前輩看，我究竟需要什麼時候才能演習此陣？」
「若是走道門一脈，則需渡過龍虎大劫，成就金丹方能嘗試一二！」藏空淡淡回答道。
「金丹大成？」陳昊驚呼一聲，神情沮喪，如今自己連仙道之門都還不得其入，成就金丹豈不更是遙不可及？他搖搖頭，又問道：「那走佛門一脈呢？」
藏空雙掌合十，道了句佛號，慈眉低目，口中說道：「若走佛門一脈，亦須在丹田之中凝成一朵九瓣心蓮方能習練。」
「九瓣心蓮？小子還是第一次聽聞這樣的說法，難道是佛門之中的修為境界？」陳昊奇道。
「正是如此，一身元力形成一瓣心蓮，才算是真正踏入了我佛門之中，而成就九瓣心蓮，便相當於道門成就龍虎金丹之士，凝成九朵，則相當於道門之中的渡過天劫的一階人仙，九九歸真，若凝成八十一朵，則功德圓滿，成就無上果位，一掌之地亦可化為廣闊佛國。」
「竟是如此！」陳昊聽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急急追問：「可小子雖然修習過八寶金身功，卻至今沒有凝成一瓣心蓮，難道我仍然不得其門而入？」
藏空搖搖頭說道：「並非如此，其實佛門之修分為兩種，一種主修外，錘煉肉身成就無上寶體，八寶金身功便是屬於此類，初步習練便能身具伏虎之能，而另一種則主修內，講究參悟禪機，洞徹因果，鍛煉神魂念頭，以成就無上法身，初習者若無人引導，往往不得其門而入，肉身卻孱弱無比，便是遇到一名身材健壯的匪賊也是不敵。」
「那我已經習練了錘煉外身之法，難道還能二者兼修，去學那鍛煉神魂，凝就心蓮之法？」陳昊急忙問道。
藏空歎息一聲，開口說道：「雖然我靈體破碎十之**，記憶尚有著種種殘缺，也還是能答你心中疑問，你的想法在我佛門之中亦並非沒人去嘗試，只是這些人卻大多成就寥寥，或是差了一些機緣，或是差了一些天資。」
「佛門有《洗髓天經》這部寶典，難道還缺乏天資縱橫門徒？」陳昊疑惑問道。
「《洗髓天經》只是我佛門的一部低級寶典罷了，只能用來給未形成一朵九瓣心蓮的門徒築基，而對心蓮已成者則成效不大，便是那《易經神冊》，也不過能堪堪修習到蓮生九朵。」
「原來如此！」陳昊回道。
藏空語氣悠悠：「此路之上的重重艱難險阻你已知曉，還想踏上去嗎？」
陳昊目光閃動，心頭掙扎反思，片刻後輕輕抬頭，眼中已是充滿堅毅，他開口說道：「小子願意進行嘗試，若有一天白髮蒼蒼卻一事無成，至少曾經還有拚搏的精彩回憶，比之一世庸庸碌碌的苟且渡過，我寧願選擇前者，無怨無悔！」
「好一個無怨無悔！」藏空開口讚道，「若你能一直保持這顆堅定的心，貧僧也相信你絕不可能一無所成！」
他頓了頓，又說道：「你這從靈台出去回到肉身，免得時間久了，你旁邊那人生出疑心，且與他虛與委蛇，聽他之言進入那什麼斬心池，此地有我坐鎮，自然會保你神魂無恙！」
陳昊點了點頭，恭敬一禮，霎時間意識便從紫色虛影之中抽出回到肉身中來，才睜開雙目就心中一凜，果不其然，方才心神沉入靈台良久，這莫圖海臉上已帶有了絲絲狐疑之色。
他立馬將雙瞳中神光打散，暗暗調動元力，使其轉化成渾濁之色，裝作已被血泥之中的邪惡陰冷氣息迷了神智，身形一震，體內傳出一股力量隔絕開了這些泥土的束縛，踉踉蹌蹌的往前走去，餘光一瞥，看到那莫圖海點了點頭，心中才鬆了一口氣。
行了約莫一刻鐘，血泥漸漸變得濃厚起來，到了最後已經有半人多高，在陽光下微微蕩漾，反射出妖艷的光澤，再行半刻，眼前忽然傳出汩汩的流水聲，這些粘稠的血泥如同被某種無形力量壓制著，形成一個方圓數十丈的圓形空曠地帶。
而這空曠地帶正中，則座落著一個表面霧氣繚繞的水池，水池旁邊豎立著一塊高約數丈的巨大青石巨碑，上面正中書刻著兩個血色大字——斬心。
筆走龍蛇，勢如山嶽，仔細看去，碑的下半部分還刻著幾行小字，勉強辨認出來，卻字字令人心驚。
「心念斬，殺戮生，此為魔池，弟子慎入！」
陳昊看得心頭狂跳，卻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緩緩越過石碑，踉踉蹌蹌的摔進水池之中，「嘩啦」一聲沒入水霧之中不見。
莫圖海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額頭上的皺紋舒展開來，他盤膝而坐，將那盞青燈輕輕擺放在身旁一側，閉目靜靜等待一具殺戮傀儡的出來。
……
陳昊方沒入池中，只覺一陣刺骨的寒冷向他襲來，一股股邪惡之氣拚命的往他血肉（禁詞）縫隙之間鑽，耳畔同時響起種種誘惑之音，剎那之間神魂浮動，種種情緒噴薄而出，點滴記憶幻象生滅，
他驚駭欲絕的發現，自己的情緒漸漸變得平復，有一種蒼生皆為螻蟻漠然之念在心頭瘋長，之前的種種記憶像是進入了一個不停轉動的磨盤，在一點點的被消磨褪色淡去。
「大師護我！」他內心意識高聲喊道。
「無需驚慌！」藏空法師的話音方落，一片金光頓時從其袖口傳出，那是一卷金色古經，其上光華流轉，把陳昊的身體輕輕罩住，將滾滾池水隔絕在三尺之外。
藏空突然輕咦一聲，神色有些動容，開口歎道：「竟然是至陰至穢之物，怪不得之前那些血泥之中沒有半分血腥之氣，原來全都被人施展手段將其中污穢全都匯聚到了此池之中。」
「至陰至穢之物？」陳昊奇道，「此物十分罕有麼？」
「並不是十分罕有，只是築就此池的手段，倒像是魔修的聚陰池，取就萬千血肉精華化為一池，凝練七七四十九年，可化成一粒血髓丹，服用之後修為大進，對凝成魔嬰更是大有裨益。」藏空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竟是如此？」陳昊心中起了驚濤駭浪，他之前聽了那莫圖海說成風武館開派至今不過數十年，難道是開派不久便有人施展謀劃？他震驚不能自已，連忙將心頭所想告訴眼前的老僧。
藏空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看這口斬心池的火候，怕不是凝成血髓丹只在一兩年之間，而它轉化的殺戮傀儡越多，這個時間便會越加縮短。」
「不過……」他話音一轉，「那位魔修的多年佈置，此刻卻是要便宜了你！」
「此話何解？」陳昊疑惑問道。
「也是合該你的機緣造化！」藏空呵呵一笑滿面春風，「接觸至陰至穢之物一般人只會被侵染了神智，墮入無窮殺道，可我佛門卻有手段淨化其中蘊含的大量元氣，使之為己身所用，你之前不是說想要內外兼修麼？」
「前輩的意思是？」陳昊心中隱隱有些猜測，激動莫名。
「我剛才看了，這池中所蘊含的元氣，正好可以與你凝成一瓣心蓮。」藏空緩緩說道，他指掐印訣，袈裟揮動，道了一聲，「且看我的手段！」
他手中印訣紛雜繁複，指尖飛快只看到一片模糊殘影，渾身沐浴著金色光芒，神情肅然，寶相莊嚴。
印訣完畢，他的食指指尖之上出現一道刺眼的光點，藏空輕輕斥了一聲，指尖輕彈，將這一點光亮打出金色古經的光幕之外。
猶如一輪烈日落入水中一般，霎時間冒出滾滾氣流，池水劇烈翻滾起來，掀起了層層霧浪，向四面八方洶湧而去。
「怎麼可能？」青燈輕鳴，重重光華將霧浪分開，盤膝坐在池邊的莫圖海猛地睜開眼睛，不可置信的喊道。
他之前也來過這斬心池，見到一個個武生進入池中，眼含殺機的出來，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像這般劇烈的變故，這種情況更像是這口水池，碰到什麼可怕的物事一般。
寶物有靈，據他所知，這口池水已經存在了數十年，日夜吸收血肉精華，早已是靈性十足，此刻出現這般反應，定是方才下去的那小子所為。
可這小子究竟施展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手段，才能掀起這般景象？看著眼前翻滾不定的池水，莫圖海緊緊握住手中的青燈，卻也不敢下去查探，顯然對這口魔池也是諱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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