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初臨 二十三.少女 文 / 洛水藏天
鄭寒星顯得有些誠惶誠恐,雙手使勁往後藏著,生怕袖口的血污弄髒對方的衣物。他看向陳昊的眼神中夾雜一絲畏懼,在這層畏懼深處,同時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興奮。
陳昊敏銳的捕捉到這一點信息,心裡暗道,看來自己剛剛教訓了幾位靈江門的桀驁不馴之輩,這黑瘦少年嘴上雖不說感激,心裡還是十分高興的。
「這幾人如何處置?」陳昊問道。
黑瘦少年狠狠的看了看倒在地上幾道狼狽身影,擦了擦嘴角,碰到傷口,疼得吸了好幾口氣。
他腳步微動,拳頭攥緊,像是要上去捶打一番的樣子,不過卻想到了什麼,緊皺的眉頭漸漸平復下來,雙拳也慢慢鬆開。
「算了,大人我們走吧,等下城中巡守過來就麻煩了!」黑瘦少年低低說道,語氣中帶著一些不甘與無奈。
陳昊點了點頭,也不反駁,此番打碎了這幾人的肋骨,算是解了一些心頭之恨,可也將靈江門那位三少爺徹底得罪了。
自己勢單力孤,若是靈江門來幾位高手,雖然不是十分畏懼,總歸有些麻煩。
君子當趨吉避凶,犯不著此時與他們死磕,要想報仇,今後有得是時間與機會。
想到如此,陳昊也不去管身後疼的臉色煞白卻不敢作聲的幾人,跟著這黑瘦少年拐進一道小巷,消失於這事發之地。
慘嚎之聲頓時如雷滾動。
少頃,只聽「嗒嗒嗒」的腳步聲響起,一隊穿著衣甲的衛士趕了過來。
為首的一人穿著一身亮銀半身鎧,看到躺在此處呻吟的幾名少年,頓時皺著眉問道:
「此處究竟發生何事,是什麼賊人打傷你等?」
哭聲一頓,被踏碎了半口牙的那名華衣少年連滾帶爬的挪了過來,臉上黑一塊紫一塊的,雙手沾滿了灰,死死的抓住這位小頭領的褲腳,大聲訴苦起來。
「大人要為我們做主啊!我們是靈江門三少爺的人,本來好好的在這裡待著,可那鄭寒星,仗著自己妹妹在成風武館修習,四處飛揚跋扈,許是看我等不順眼,竟然找了一個幫手將我們幾個一頓好打,可憐骨頭都斷了無數,站都站不起來了……」
銀鎧小將皺起眉頭,微微用力,將雙腳從此人手中掙脫出來,見褲子上頭已是被糊了許多涕淚塵土,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靈江門的華三少爺?」小將喃喃自語,這位爺可是位心狠手辣的主,他像是想起了某些傳聞,身子打了一個激靈,回過身來,眼中便帶了一絲顧忌。
他想了想,對眼前的幾人說道,「既然是華三少的人受了欺辱,本將自然會追查一番的,可能形容那毆打你等之人的面貌?」
華衣少年囁嚅著,嘴中的血不停流下,他牙齒被敲碎,說話漏風,不太清晰,乃至聽了半天才聽清。
「不用問,他們打了我們幾個,肯定是逃到成風武館去避難去了!」
銀鎧小將心裡一個咯登,臉色微微一變,心中暗道倒霉,竟然碰到這樣的衰事纏身,這事不用說又是成風武館與靈江門的糾紛,自己夾在中間豈不是進退不得。
笑話,人都到了成風武館了,自己不過是天青城的一位小小士衛頭領,還能上這等龐然大物手中去要人?
他心中轉過無數念頭,忽然眼前一亮,已是有了主意。
這小將裝作沉吟一番,才重重點了點頭,吩咐手下,「你們幾個,將這幾位抬到附近的醫館去,叫郎中給他們接接骨,好生伺候著,其他的,隨我追查元兇!」
「是!」眾衛士領諾,肩扛手提將地上這幾位搬離此處,那幾人牽扯痛處,又是慘呼震天,口中罵罵咧咧不絕。
慘呼聲漸行漸遠,終於漸不可聞,這亮銀小將一直側著身子肌肉繃緊著,此刻一下子鬆弛下來,呼出一口長氣。
「總算走了,這些小子還真會想,被成風武館的打了就打了,竟然還想讓我也去碰碰晦氣,雖然聽說成風武館前陣子折損不少,可還是這天青城的第一勢力,要我趟這渾水,當爺是傻子麼?」
他整了整腰間的佩劍,轉頭吩咐:「青頭,老李,叫上兄弟們走了,今個兒還真是清閒啊,整個天青城內連蒼蠅都飛得規規矩矩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眾衛士神色古怪,卻全部都知情知趣,未置一辭,相視而笑,跟著這亮銀小將慢慢離開了。
只不知此時還在醫館之中的幾人知曉這些,會不會氣的破口大罵,摔下病塌,又折斷幾根骨頭來。
而此時,陳昊與那黑瘦少年已經來到一處巨大的門樓前。
這座門樓高達十數丈,寬約三四十丈,通體用潔白如玉的材料製成,由六條粗大的蟠龍石雕柱支撐,簷上鏤空著無數花鳥蟲魚。
而在門樓的正上方,「成風武館」四個金色大字赫然在目,鐵豎銀鉤,氣魄萬千。
門樓之下,館中學員們進進出出,臉上都帶著一絲昂然之色。
陳昊注目望去,這些人竟都有著武徒五六階的修為,有幾位甚至是武徒**階,他暗暗點頭,這些人都是天之驕子,也難怪有些自傲的本錢。
正想著自己究竟是貿貿然闖進此地,還是緩緩圖之之時,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
「哥!你怎麼來了!」聲音剛落不久,一個嬌小的少女身影出現在二人眼前。
這少女一頭烏絲,長髮微微紮起,靠在右肩之上,大眼秀眉,俏鼻小嘴,皮膚白皙,體態玲瓏,
「哥,你嘴角怎麼了?還在流血!」少女眼中閃過一絲驚惶,急促地問道:「是不是又被人給欺負了?告訴我是誰,我去教訓他們!」
黑瘦青年咬著嘴唇,連忙擺手阻止,神色十分緊張,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從嘴中吐出幾個字。
「不要去!小穎,你鬥不過他們的!我不想你受傷,再說我皮糙肉厚,這點傷不算什麼的。」
少女身形一震,眼中便帶了一絲淚花,邊哭邊道:「你讓我不去管,可你每次遍體鱗傷的回來,看在我的眼裡,又怎麼不心針扎的疼?」
黑瘦少年見此,猛地砸了砸嘴,急得抓耳撓腮,卻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來勸慰,到最後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邊救了自己的那位青年。
陳昊苦笑一聲,見到這兄妹倆一個梨花帶雨,一個心急火燎,卻也是不忍拒絕,走上前去說道:
「姑娘不要哭了,那欺負你哥哥的幾個混蛋已經被我收拾了一番,今後怕是再也不敢了。」
他心中暗暗加了一句,那幾人胸骨斷了那麼多根,即便是接好恢復了,也跟那破損的風箱一般,稍微喘口粗氣便會渾身無力,一身武藝算是廢了,哪裡還談得上欺負人?
「真的?」少女怯生生的問了一聲,哭聲停頓,臉上猶帶著淚痕。
「自然無假,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你哥哥?」陳昊將目光投向黑瘦少年,後者忙不迭的點頭。
少女眼中懷疑之色頓去,臉色漸漸緩和,柔柔說道:「心穎在此替哥哥謝謝大人了!只是聽說那幾人的來頭不小,我擔心他們再找大人的麻煩,不如你到這武館附近找間住處,躲躲風聲,這裡沒有哪個敢亂來的!」
陳昊笑了一笑:「這倒是不用,他們就是來了,打不過,生著兩條腿還不會跑麼?」
他沉吟一聲,又接著道:「不過我來此還另有目的,就是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幫上忙了?」
少女巧笑嫣然,「大人有什麼事就說吧,只要我能辦得到的,必定不會拒絕!」
陳昊點了點頭,說道:「我本是鳳儀郡青稼鎮分館的弟子,本來是半個月前前來參加天青總館各地青年弟子會武的武生,可半路中出了一些變故,如今才到了這裡,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方法能夠進入總館之中修習武藝?」
「啊?你是半個月前各路分館推薦前來總館選拔的天才弟子之一?」少女猛地摀住嘴吧,雙眼瞪大,睫毛不停的顫動,瞳中滿是驚訝之色。
「怎麼了?」陳昊忙問,心裡一個咯登,暗思難道出了什麼變故?
「沒什麼,是我有些驚訝。」少女緩過神來,理了理額頭處的一縷髮絲,輕輕說道,「不過你即便是半個月前能按時趕來,怕也是參加不了會武的!」
「為什麼?」陳昊皺眉。
少女解釋:「你不知道,因為各地分館派出來的弟子半途中被人劫殺了一半之多,會武被迫停止召開,下一次要等到明年去了,各地的天才武生紛紛都打道回府,只有像你這般倖存流落在外的還在零零星星的趕到城中。」
「什麼?」陳昊震驚不已,雖然知道遭到襲殺的不僅僅是自己,但想不到靈江門此次行動給成風武館帶來如此之大的打擊。
怪不得那幾個少年不過是什麼三少爺身邊的隨從,卻敢在天青城裡肆無忌憚,原來如此。
他心頭一動,又問道:「若是我不想返回分館,不知道總館收還是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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