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初臨 十七.襲殺 文 / 洛水藏天
風聲如歌，白雲似海，青天如帳，腳下大地一望無餘，稻田如碧玉，河水似絲帶蜿蜒。
見如此之景，陳昊不由長嘯一聲，嘯聲直衝天際，震得鳥兒驚飛，雲朵顫動。
迎著陽光，風鷲巨大的羽翼劃過雲海，變幻了白雲蒼狗。
陳昊已經鬆開了韁繩，因為在他坐的位置，風鷲控制它的羽毛形成一個凹陷，使他能坐得穩穩當當，況且他也不知道路線，只得任由腳下這頭巨禽在天空恣意翱翔。
風鷲速度奇快，只看到四周景像風馳電掣般往後退去，可即便是如此極速，到達天青城竟然也需要兩三天，路途遙遠令人咋舌，可見一斑。
陳昊剛開始有些興奮，興致勃勃的看著沿途的風景，之後卻有些視覺疲勞，懨懨欲睡起來，好在這頭風鷲飛得十分平穩，倒也沒有摔下去的風險。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飛了一路，忽然間耳畔傳來巨大的嘩嘩流水聲，震耳欲聾，把他從昏睡中驚醒。
注目一看，卻發現眼前橫著一條寬大的江流，江水滔滔，如同一條白色巨龍，驚浪拍岸，捲起千堆「白雪」。
風鷲飛了好一會，才堪堪抵達江面之上，一眼望去，江面廣闊無垠，望不到盡頭，也不知對岸究竟有多少遠近。
陳昊心中震撼不已，這異域之中，竟然存在如此巨大的河流，簡直推翻了他心中的種種認知。
他暗暗與前世所知的江流比較，不但很快搖了搖頭，沒有一條能與眼前這條大江相比。
風鷲嘶鳴一聲，從雲層之上一穿而過，靠近水面低飛起來，似乎也是看到了熟悉的地點，心中興奮不已。
不過片刻之後，陳昊卻推翻了自己的看法。
他看見遠處江面之上，無數條青色小魚躍出水面，在空中劃出道道水線，又很快鑽入水中，週而復始，在江水裡翻騰跳躍，陽光照耀，反射出一片彩霞。
風鷲又興奮的鳴叫一聲，雙翅一震，江水泛出道道波紋，很快又消失不見，它的速度再次提升，不多久已經來到了魚群所在的地點。
它張開巨嘴，將躍出水面的小魚輕鬆收入口中，來回幾次，直到這處魚群變得稀疏起來，並且四散奔逃，這才作罷，將巨大的身軀重新拉高起來。
原來是在此進食！陳昊啞然失笑，將眼睛重新瞇了起來。
不過突然間，身下的風鷲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急促的鳴叫幾聲，像是碰到了什麼可怕之物一般。
陳昊趕緊睜開眼睛，卻發現頭頂忽然變得陰暗起來，他抬頭望去，只見一隻比風鷲更大三分的巨禽正在其上平行疾飛。
那只巨禽渾身泛著青鐵一般的光輝，喙如鉤，目如電，雙爪微張，寒光盡顯。
竟然是一頭鐵羽鷲！
陳昊舉目望去，發現者鐵羽鷲上還有著幾個人的身影，正在不停的交談什麼，他心中一個咯登，泛起一陣不安的念頭。
果然，上面這頭巨禽身軀猛地俯衝而下，巨大的利爪伸出，向著風鷲狠狠抓來。
而風鷲則拚命的拍打雙翅，身體在不停的變向，希望能借此擺脫天敵，陳昊連忙伏下身軀，貼緊鷲背，免得一時不慎摔了下去。
他同時心中暗驚，自己來到這青洲大陸沒有多久，究竟是誰與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恨，竟然趕在此地對自己進行襲殺？
可惜此時速度太快，上面鐵羽鷲的身軀又實在龐大，看不清處在其上的幾人面容。
忽然，鐵羽鷲帶著巨大陰影一掠而過，而身下的風鷲卻劇烈搖晃了一下，發出高亢的慘鳴聲。
陳昊只覺身軀猛地往下一沉，鼻翼間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他心中一突，連忙轉頭望去。
只見風鷲側身被劃開了三道巨大猙獰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正在汩汩往外湧著，而它整個速度都慢了下來，哀鳴陣陣。
儘管如此，鐵羽鷲之上的人似乎並不想就此放過襲殺，這頭猛禽在天空中打了個轉身，將一片雲朵擊得粉碎，再次俯衝下來，鐵羽劃過空氣，帶起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伴隨著轟鳴的爆響。
風鷲竭力扇動著自己的翅膀想躲過這次危機，可它扇動越急，傷口灑出的鮮血就越多，氣力反而越來越弱，終究躲不過去。
陳昊只聽風鷲絕望的發出一聲慘叫，全身一陣痙攣，飛速的在向下墜落。
不過鐵羽鷲的襲殺還沒有結束，它緊跟上來，一隻利爪抓住風鷲的龐大的身軀，另外一隻狠狠的向著陳昊擊來。
呼呼的風壓逼得陳昊有些喘不過氣來，利爪疾若閃電，他只來得及運起真元，將週身佈滿青銅之色，甚至連手都來不及伸出，就被狠狠擊中。
「砰」的一聲，陳昊被擊離鷲身，天空灑落了大量鮮血，身體從百丈高空直墜而下。
這時，他忽然朦朦朧朧的聽到幾句人聲。
「他死了麼？」
「那是自然，鐵羽鷲巨爪正面一擊，連武師初階都能抓死，這人不過武士二階左右，肯定是必死無疑。」
「那就好，成風武館這次召開比武大會，前來的都是各地分館的天才弟子，襲殺一個，他們就少一分威脅，敢跟我們靈江門作對，哼，不知死活！」
……
靈江門？陳昊猛然醒悟，看來成風武館與這個門派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若是如此，遭到襲殺的可能不止自己，這是針對成風武館的一次大規模行動。
而自己，也非常不幸的被列在這份獵殺名單之中。
一人一鷲從百丈高空呼嘯墜落，在天空中灑出一道淒厲的血練，日頭分外刺眼。
「噗通」兩聲巨響，江面上濺起股股白色的水花，一個浪頭打來，又很快的將這裡的創痕抹平。
鐵羽鷲利爪可撕金斷鐵，縱使陳昊運起武元使出「青銅變」，身上仍然是被抓了個巨大的窟窿，全身的氣力隨著鮮血漸漸流逝。
他胸前的肋骨更是斷了好幾根，此時從高空墜入水中，被水壓一衝，頓時昏迷過去。
血腥氣在江水內瀰漫，無數魚蝦圍了過來，在這裡爭搶嬉戲。
其中更是有數頭青尾鯊嗅著腥味游了過來。
這些青尾鯊長約四米，因尾巴上的青色醒目條紋而得名，它生就一張血盆巨口，能一口吞下數百斤的食物，是這條大江中的凶殘獵食者。
此刻，它們發現了墜入江水之中的陳昊與風鷲，這頭風鷲雙翅仍然在不停撲騰著，天生怕水的習性令它的處境十分不利，更不幸的是，相對於陳昊昏迷過去後的死寂，這只風鷲顯得格外活躍。
而這些食肉者顯然更喜歡新鮮的食物，加之風鷲的目標實在太大，所以它的噩運降臨了。
第一頭下口的青尾鯊不幸被風鷲巨大的翅膀掃中，翻騰著滾出數十米遠近，柔軟的腹部上更是被蹭破了一道傷口，露出了裡面白色的脂肪。
然而這頭青尾鯊在平衡了身子後馬上又衝了過來，相比於眼前的美味，腹部的那點小傷根本算不得什麼。
而這頭風鷲的力氣彷彿都在剛才的振翅一扇中逝去了，一隻青尾鯊瞅準時機，一口咬住它的頭顱，風鷲狠狠的抽搐了幾下，終於再無動靜。
在這片水域中，一場饕餮盛宴正在上演。
誰都不知道，在江水深處，一道人影被暗流推慫著，直奔大江下游而去。
……
李家村處在靈江北岸，世世代代以在江水中打漁為生，此時雖然正是春季，是江裡魚群們產卵的時節，不過這條巨大的靈江水產豐富，即便是夜夜打撈，也取之不竭，所以，如今李家村邊的的江水之上，仍然行駛著數十條木質小船。
漁民們技術嫻熟，一艘艘漁船像是游魚一般，輕巧的避開江面上的一個個漩渦，將漁網成片成片的撒下。
漢子們唱著粗獷的歌謠，歌聲劃過天際，配上不時飛過的鳥兒發出的啼鳴，形成一篇篇別有風味的曲章。
歌詞中偶爾帶有幾句帶點色彩的段子，而若是某艘漁船上搭乘得有女人，則往往是一陣臭罵。
日頭漸漸西斜，村民們漸漸收起灑下的漁網，一如往常的沉甸甸的，他們彼此的目光中都帶著喜色。
不過，這樣寧靜祥和的景象很快被一聲驚呼打破。
那是跟著自家男人出來的一位女人發出的尖叫聲，只因為她在丈夫拖上來的漁網中，發現了一具「死屍」。
夫妻二人慌慌張張的將漁網解開，死屍滾在船艙內，將幾條仍在蹦跳的魚擠飛出船舷之外，成仰面躺著的姿勢，露出之前看不真切的面容。
這具死屍的臉被泡得慘白，渾身衣物被扯得稀爛，胸膛處凹陷了一大塊，像是致命一擊。
令人奇怪的是，死屍整體上保持十分完整，要知道在這條靈江之中，可是不乏食肉的兇猛魚類，可這具死屍全身上下雖然泡得泛白，卻連皮都沒有擦破一處。
難道是中了劇毒？魚蝦懼怕毒性，自然是不敢靠近，村民們的船隻都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句的議論著。
忽然在這時，死屍的眼睛一下子睜了開來，數艘漁船上的人嚇得身子猛一退，噗通幾聲掉入水中，附近的夥伴連忙手忙腳亂的搭救，可心裡頭全都毛骨悚然。
「詐屍了嗎？」有人顫巍巍的問道。
正在村民們疑神疑鬼之際，屍體卻忽然開口說起話來。
「這裡……是哪兒？」聲音斷斷續續，但仍然聽得清。
「是活人？」有人大著膽子上前推慫了一下，又試了下鼻息，頓時高聲叫道，「還有氣！是個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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