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初臨 十六.閉關 文 / 洛水藏天
佛陀隱去,經卷不尋,紫色人影目光深邃幽遠,週身一件紫色鶴紋長袍,胸前佛珠寶光流轉,身下布卷金絲暗藏,口誦經文,恰似那轉世靈童,衣袂飄飄,卻如那得道真仙。
看到自己的靈魂化影成了這般模樣,陳昊心裡也有些吃驚,他嘗試著溝通佛土,識念順利進入,不過只是匆匆驚鴻一瞥便退了出來。
佛土中也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烈火氣息更加濃烈了,灼得他的識念不得不退避,他只看到空間的一邊烈火沖天,將整個天空映得一片火紅。
難道那把斷裂的離火劍又出了什麼變故?陳昊喃喃自語。
不過得知佛珠去向,他一顆懸起的心也就放了下來,識念出了靈台重新查探體內經脈武元的狀況。
一看之下卻是一喜,只見丹田充盈,經脈中的武元如大河滔滔,哪裡像剛入武徒八階的樣子,分明是達到了武徒八階的巔峰,離九階也僅有一步之遙。
而八寶金身功與踏海托天功相融互補,使得他的肉身更上了一個台階,他只覺全身的每一處肌肉韌如流水,堅若青巖,甚至於全力運起功法,週身都泛起一片青銅色的薄薄光暈。
光暈覆體,他只覺得便是一塊熟鐵擺在眼前都能一斬而斷,凡兵加身,皆不能傷。
陳昊心中一動,既然這鍛體功法上了一個新的台階,又如此特色鮮明,不如就叫「青銅變」好了。
他測試了一番,相比之前「玄鐵變」的不可持久,青銅變便是全力施展也能堅持半個時辰左右,足以成為他的一大臂助。
休憩片刻,他忽然輕輕一笑,閉上眼睛再重新睜開,雙目中跳躍著兩團火焰,頃刻化為金光射出,擊在地上,形成兩道深達數十米的小口。
這是靈目神光,佛土傳承所載的一種瞳術,雖然沒有天眼通那麼神奇,可攻殺效用猶有勝之,練至大成,雙瞳中可射出萬道金色光劍,凝而不散,掌控自如,猶如萬千神兵,克敵制勝。
而他之前便是靠此功法驚退大敵,只可惜此功法太過消耗元力,便是以如今武徒八階巔峰之力催發,也僅僅只能發出兩道金光便會元力枯竭,且如離弦之箭般能發不能收。
不過若是出其不意,便是武士高階也能被這金光殺傷,當做殺手鑭來用,危急時刻,未必不能扭轉乾坤。
陳昊信心滿滿,雖然距總館大比僅僅有兩月時間,但若是接下下來修行順利,武士階也未嘗不能達到。
主意打定,他長笑出門,賬房支得紋銀百兩,於街上購得紫色長袍數件,隨手棄掉舊衫,穿上新裝,英姿颯爽,路人注目。
陳昊打道回府,又知會館中管事,著其派小廝每日酉時送上食水,許是梁正奇有所吩咐,管事滿口答應。
安排好這一切,他將房門緊閉,外樹一牌,閉關勿擾!自此月許都無動靜傳出。
……
冬去春來,時光車輪匆匆轉過,綠了枝頭,發了嫩芽,暖了大地。
這天煙雨朦朦,微風拂面,細雨如同珠簾般搖曳不定,成風武館角落的一處庭院中,一塊斑駁的木牌已立了一個半月,青苔早已在人們不知不覺中悄悄爬出,恣意的侵佔這塊新的領地。
忽然,庭院廂房中傳出一陣長嘯,嘯聲如雷,震得灑下這裡的雨絲東倒西歪,門窗上的窗戶紙猛地被掀了開來,被吹到天空之中,又晃晃悠悠的摔落於地。
木門「吱呀」一聲被打了開來,走出一個紫色青年男子,男子行至雨中,雨絲隔著他身軀數尺之處便如同碰到了無形屏障化了開來。
「好!果然沒讓梁某失望,不過月許,你便已經晉陞武士階,達到了武元化罡的地步。」
話音方落,庭院中已多了一人,是那梁正奇聽到嘯聲,已是快速趕了過來,看到陳昊所化元罡,心中無比震驚。
他深知殘缺功法的可怕,若是沒人護持,每晉陞一級,走火入魔者十之**,而這一月來對方大門緊閉,與他未見一面,竟然毫髮無傷的晉陞武士階,更令他驚訝的是這元罡無形無色,控應自如,竟然不像剛晉陞之時那般鋒芒畢露。
難道他體內的武元力已經鞏固?梁正奇驚疑不定,眼中閃過一道殺機,此子如此潛力,既然之前卻有得罪,等總館比試之後,定不能留。
陳昊將他眼內閃過的殺意掃入眼中,也不拆破,相互利用罷了,他梁正奇想借他之手得到魚龍丹,自己又何嘗不想染指升仙令?
堪比武士二階的渾厚武元,堅若青巖的肉身,雙瞳中深藏的金色神光,令此時的他無比自信,他可以確定即便是眼前這人全力出手,自己也能和他鬥個旗鼓相當。
這梁正奇最大的依仗就是「噬魂丹」了,可惜的是佛功能渡化一切陰邪之物,連神秘布卷顯化的上古大魔都鎮壓在靈台深處,區區毒丹更是早就祛除的乾乾淨淨。
只是不知道對方知道真相之後,會不會氣得暴跳如雷。
想及此處,陳昊心中冷笑,他開口說道:「館主以絕世功法相贈,若是再不成功,豈不是辜負了館主的一番好意?」
梁正奇臉色一沉,他如何聽不出對方話中的反諷之意,心中恨不得立刻將其掌斃於此,卻想到目前暫且得依仗於他,只得強壓怒意,沉聲道:
「總館比武尚有半月之久,你今日出關亦算及時,此地距天青城雖然不遠,卻也有兩三日路程,你若準備妥當,這就便動身吧,若是想要噬魂丹的解藥,則好自為之!」
陳昊臉上不露半點波動,直到梁正奇離去,雙目中才顯露出陣陣煞氣來,好半天才平復下去。
他喃喃自語,天青城麼?也好,閉關月餘,感覺身上都有種發霉的味道,正想出去走走,鬆鬆筋骨,見識一下異地風情,這青稼鎮還是太小了啊,閉著眼睛也能走到頭。
青稼鎮距天青城尚有兩三日路程,這路程並不是指的馬車,而是指乘坐風鷲飛行所需的時間,若是乘坐馬車,怕是要一月之久。
整個青洲大陸出奇的巨大,城池之間的距離也十分遙遠,所幸的是在大陸以東臨海處,有著從汪洋另一邊羽洲大陸遷徙過來的一種叫風鷲的禽鳥,這種禽鳥羽翼巨大,翼展可達七米,力可負數百斤長途飛行,而且它性情溫順,所以被人們馴服了用作出行之用。
隨著風鷲一起遷徙過來的還有一種猛禽,叫做鐵羽鷲,翼展長十米,生就一副銅骨鐵羽,尖喙可啄破犀皮,利爪可撕毀金鐵,疾飛如電,此鳥以捕食風鷲為生,數量稀少,性情暴躁,但若被馴服,則會是武者的一大臂助。
是以每年去東海崖邊碰運氣的人仍然趨之若鶩,可惜最終能馴服鐵羽鷲的少之又少,甚至不少人被這種凶禽抓破頭顱,含恨而死。
鐵羽鷲數量稀少而且難以馴服,所以各地的驛站只得紛紛採用次一級風鷲作為出行代步之物,驛站幾乎遍佈整個青洲各地,而在青稼鎮,自然也是有著這麼一家風鷲驛站的。
收拾行裝,陳昊來到這家驛站,還未進門,高大的門樓內傳出成片的「咕嘶嘶」的聲響,那是風鷲的叫聲。
而站在門口,還不時能感受到一陣陣強風從裡頭壓出來,那是風鷲拍打巨大的翅膀所形成的。
陳昊感歎一番,緩步走了進去,只看見兩旁擺放著一個個巨大的鐵籠,一頭頭健碩的風鷲在裡頭撲騰鳴叫,巨大的雙眼內靈性十足。
而在這時,一個戴著頂棕色小帽的小廝已經迎了過來。
「這位少俠,可是要租用風鷲?」小廝手持一根長長的竹竿,不時透過鐵籠的縫隙打在風鷲的身上,濺起片片絨羽,好讓它們安分下來。
「嗯。」陳昊應了一聲,「不知道租用一頭需費多少銀兩?」
「少俠要前往何處?」小廝問道。
「天青城。」陳昊回道。
小廝笑嘻嘻的說,「少俠若是去天青城的話,則需費紋銀百兩,三日內可飛至,付款即行,概不賒欠。」
百兩?陳昊有些吃驚,縱使這風鷲體型巨大,餵養所費良多,飛行二三日的租金,也不該如此昂貴才是。
想到此,他皺了皺眉,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拿出一張大同錢莊的銀票遞了過去。
小廝雙眼一亮,連忙將銀票接過,笑呵呵的讚道:「客官真是爽快人,來這邊請,我帶你去挑選風鷲。」
陳昊捏了捏乾癟了一些的荷包,苦笑一聲,來之前他曾到賬房支了千兩銀子,如今看來卻是有些少了,路費就花了他十分之一,也不知天青城的物價如何,他忽然沒來由的多了些憂慮。
「少俠你看這頭鷲如何,雙翅矯健有力,你看它頭上帶有幾絲金羽,血統相對純正,而且它飛天青城已有好幾個年頭了!」小廝指著一個鐵籠內的風鷲說。
「那就這頭吧。」陳昊點了點頭。
「好勒!」小廝應道,他往那長竹竿上裝了一個鐵鉤,伸進籠內扯住韁繩,同時腳下踩了一道機關,鐵籠匡鏘一聲被打了開來。
小廝小心翼翼的牽著風鷲巨大的身軀,將其一步步帶出門外,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將韁繩遞給陳昊。
而這頭風鷲似乎很是興奮,頻繁的轉動著頭,雙爪更是不停抓著地面,帶出數道長長的劃痕。
小廝見狀連忙開口「少俠慢著些,這頭鷲被關了些日子,你可別被它傷著。」
「知道了,多謝!」陳昊應了一聲,緊緊的拽住韁繩,身形一翻,已經跳上了鳥背,他盤膝坐下,頓時感覺如同坐在一張巨大的軟墊之上,十分舒適。
風鷲鳴叫一聲,使勁撲騰著翅膀,掀起巨大的氣流,「呼」的一聲已是飛了起來,越飛越高,漸漸消失於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