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百五十四章 遊戲的分叉點 文 / 先生亂
更新時間:2012-10-31
遊戲還在繼續。
一個星期的時間過去了,又有十三名孩子失蹤,而且失蹤的還有七名成年人。
琪貝爾村的村民已經被這恐懼感折磨得身心疲憊,每天晚上他們都在擔憂魔掌會不會伸到自己的床上,這種恐懼感一直伴隨著他們到了白天。原本那些沒有孩子的人也開始不安了起來,魔鬼的殺戮終於蔓延到了整個村子上。
與此相對的是,那些死者也不僅僅是被分屍,割喉,利刃刺穿,只是單純的殺戮而已。
「魔鬼要殺了我們所有的人!」
「外面的商旅都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我們被困在了村子裡!」
在經過了一番商量之後,一些膽大的人一同逃出了村子,他們指責其他的村民沒有膽量,只不過是膽小鬼,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又回來了,而且只是少量的人。
倖存的人帶來了噩耗:「那些人莫名其妙地死去了,七竅流血,直接倒在了地上!」
村長一遍遍地安撫著生活了一輩子的村名們,他的語氣最終變得沙啞無助。
他也累了,當哭聲和尖叫聲傳響整個村子的時候,他疲憊地躺在了床上,把頭蒙進了被子裡,希望這樣就不會聽到人的聲音。
「到底誰是魔鬼?」
人們互相猜忌著,整個村子回歸到了野蠻的狀態,混亂不堪,這個善良的村莊最終也開始滋生了邪惡,人們心底的邪惡一直都在,只不過被隱藏和壓制了,這種壓抑的環境讓一些人毫無顧忌地將自己最粗鄙的一面釋放了出來,就像是流行病毒一樣,這少數的人感染了更多的人,終有一天這種氛圍會成為村子的主色調。
赤耳魄失去了第二個孩子,當第二個孩子的屍體出現在他的眼前,而且是分裂的,恐怖的屍體,他瘋狂地凌辱著自己的妻子,將她綁在了床邊,眼淚滴在了妻子胸前的兩顆花蕾上,無助而憤慨。
祭司希爾娜開導完一個悲傷的主婦,掩上了門扉,透過了窗戶看著外面離開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
那個惡魔的代理人仍然躲在暗處沒有露面,這段時間裡,她收到了很多次的攻擊,不過都沒有傷害到她。
這些行為好像就沒有要殺死她,彷彿是在反覆地提醒她,在村子的某處,有一雙充滿敵意的雙眼還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她原本懷疑是赤耳魄,但是當她殺了兩個孩子之後,發現自己的判斷錯了。
殺那兩個孩子,也只是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
多麼輕巧的理由。
她本來是很喜歡的這個村子的,她幻想過,在有些厭倦了血腥的生活後幻想過,自己的一生就該在琪貝爾村這樣的村子渡過。
當她第一次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她下定了一個決心,她不想繼續關亡,而要作為一個普通人在這個村子中生活。
但是嘗不到靈魂的**越來越強,漸漸扭曲了她的內心,剛開始她無法忍受這種折磨,她知道總有一天自己會失去理智而是遵從本能地去關亡,所以藉著出去的理由,她來到了鄰村,拐走了一個小孩。
這種生活持續了很長的時間,最終她那平靜的理智被打碎了,她明白,一雙殺過人的手,用溪水是如何也洗不清的,何況是一個關亡師。
她原本愛著這個村子,愛著這些村民,她原本是想要保護這個村子,和他們一起生活的。
但是那也只是「原本」而已,或許說,只是那麼一小會兒的想法而已。
她用魔法讓村民們得了怪病,然後又親手醫治,藉機進入了琪貝爾村,現在想起來,她的初衷應該就是博取信任,然後將他們都殺光吧。
在邪惡的遊戲中,善良的人總是會被當做犧牲品,盲目的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最終只能剩下最偽善的一面。
「你說的那種方法還是沒有用!」
丁娜朝著遊牧叫道,這個惡魔如今的臉上也是一副擔憂的表情。
「不,應該有效的,她應該是會被消滅的。」遊牧皺起了眉頭,他覺得自己這個表情連自己都會信服,「她的力量變的強大了,所以她開始殺成年人,如果照這樣下去,我們將無法控制住她。」
「我不明白,如果她本意是想對付琪貝爾村,那麼她來到村子中的時候為什麼不動手,而偏要等到現在?」
「魔鬼總喜歡玩善良邪惡的遊戲,他們認為自己是善良的,至少要表面看起來才是,這是他們擅長也熱衷玩的遊戲,也許在一開始她並沒有這個打算,時間給予代理人的不是堅強,而是單純的**。」
「你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赤耳魄的孩子已經全都死了!」貓咪公主說道,像是要哭出來了,「不,不行,我要告訴村民們真相!」
「我已經不止一次告誡過你,這裡沒有真相!」遊牧冷哼了一聲,說道,「醒醒吧,你要怎麼告訴他們?村民們,我們的祭司是個魔鬼!在這個時候,在所有人都需要她,信任她的時候,如果她反咬一口,那麼孤僻的你更容易收到指責。」
「你幫幫我,幫幫琪貝爾村!」丁娜抓著遊牧的肩膀,叫道。
「我已經在幫你了,我的公主。」遊牧無奈地聳了聳肩,貓咪公主已經忘記了她在和惡魔打交道了,「我還有一個辦法能夠對付她,但是不知道你有沒有勇氣。」
「勇氣?」丁娜吸了吸鼻子,將徘徊在眼眶中的淚水憋了回去,「我當然有,為了琪貝爾村,我什麼都能做!」
「我就喜歡聰明的女孩,我還沒有提要求,你就知道我是要讓你去做了。」遊牧微笑了一下,轉而嚴肅地說道,「靠你的雙手,殺了祭司!」
「什麼?」丁娜吸了口氣,問道,「我……殺了祭司?祭司希爾娜大人?」
「這裡還有其他人嗎?你認為我在說誰?」
「不,讓我殺人,我做不到……」丁娜猶豫了。
遊牧歎了口氣,說道:「你不是說為了村子什麼都敢做的嗎?」
「但是,讓我殺人,我做不到!」丁娜堅定地說道,「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如果我有其他的辦法,我肯定不會選擇這一條,貓們回來了,我必須要離開了。」遊牧搖了搖頭,打了個響指,從丁娜的屋子裡消失了。
「喂,喂!」丁娜向門外叫了幾聲,但是沒有得到回應,在她收拾桌上碗筷的時候,一隻貓咪跳上了桌子,貪婪地嗅了嗅,盤子中剩下的食物,可愛地叫了一聲。
丁娜嫌棄地看了一眼這隻貓,從它面前端走了盤子。
隨著貓咪們走進門來,希爾娜出現在了門口,悄無聲息地,就和貓咪的腳步一樣。
「祭……祭司大人!」丁娜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手中的盤子沒有抓穩,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貓們紛紛靠了上來,吃著盤子中剩下的肉食。
「哦,我只是路過這裡。」希爾娜目光一動,看了一眼擺在桌子上的碗筷,問道,「有客人?」
「沒有……」
丁娜同樣看了一眼桌子上,遊牧用的碗筷還擺放著沒有收好,心臟砰砰地跳了起來:「今天是我父親的忌日,我想和父親一起吃一頓飯。」
父親嗎?
希爾娜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酗酒的暴君,在魔鬼的建議下,她用一把小刀割開了名為父親的男人的喉嚨。
然後是她那善良的母親,那是逼不得已——如果要問是什麼逼她,她隨便就能找到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總之,她的母親也躺在了墓穴中。
希爾娜看了一眼碗筷,貓咪公主的那副並沒有怎麼動過,有些相信了。
但雙親都失去了的女孩,卻只擺上了一個家長的碗筷,不是有點太奇怪了嗎?
「哦,白羊肉。」希爾娜瞇起了眼睛,獵戶們已經很少上山了,肉食的價格遠比存量充足的糧食高得多,這不是希爾娜能夠負擔起的。
「這是托尼大哥原來送給我的,我一直留著……」丁娜小心翼翼地說道,「祭司大人,有什麼事情嗎?」
「我只是路過,看看你還好不好,最近村子裡很不安全,你是個善良的孩子,看到你還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希爾娜微笑了一下,再次強調地說道,「只是路過而已。」
當祭司走後,丁娜猛然鬆了口氣,然而當她看到貓咪們都在盯著她,輕輕嚥了口口水,默不作聲地收拾了起來。
希爾娜離開了貓咪之家,回頭看了一眼。
她只是忽然想起來,那個惡魔來到村子的時候,曾經到過貓咪之家,並且和自己見了第一面。
她還記起來,在她剛剛到村子中的時候,丁娜是無法被魔法影響的唯一一個女孩。
她妒忌這個孤獨而善良的女孩,因為她的靈魂是如此的純潔,從她第一次見到女孩的眼睛就知道了。
原本她的眼神,也是那麼清澈和透明,如果不是魔鬼的出現,她也不會墮落成現在的樣子。
為什麼要將屍體埋在丁娜的房子附近,不僅僅是因為貓咪圍繞著她,她想毀了這個女孩。
就像魔鬼對她做的一樣。
這不公平!
為什麼自己要經歷這種生活,而一個沒有父母的,被人嫌棄的女孩,卻能擁有如此純淨的靈魂。
這就是魔鬼眼中的公平。
惡魔在打著什麼把戲?他肯定不會只有這點水平,他在謀劃著什麼,又是在等待著什麼?
希爾娜捂著腦袋,冷汗就沒有從她的後背消失過。
「如果你想玩弄我的話,你做到了。」希爾娜皓齒緊咬嘴唇,「但是我會盡我全力贏得這場遊戲。」
當天夜裡,琪貝爾村就被吵醒了大半。
人們對於晚上的尖叫和騷亂已經開始適應了,這一次死的是守在路口的年輕人,六個年輕人,就在其他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倒下了,當治安官發出驚呼的時候才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這位盡職盡責的治安官每天晚上都會守最長的時間,疲憊不堪的他終於能夠休息一下了。
「我同意了你的提議。」正午的時候,丁娜甩開了可能跟隨的貓咪,來到了小河邊,遊牧一如既往地在這裡等著她。
「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遊牧目光一動,問道。
貓咪公主使勁地點了點頭,像是要將誓言按在下巴上,使勁在她的勇氣上扣個戳。
「你要明白,如果你真的要做這些,必須戰勝自己心中的恐懼,閃靈!」遊牧伸出了手,一把屠刀從儲物空間落下來,接在了他的手中,「這把是被魔法加持了的屠刀,只有用這把刀才能夠殺了希爾娜。」
這把屠刀只是一把普通的屠刀,被遊牧吹噓的神乎其神,丁娜看著屠刀上的反光,還以為那是魔法的光耀。
「如果我失敗了……怎麼辦?」
「如果你失敗了,整個村子都會死。」遊牧攤開了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會在你的耳邊指引著祭司的動向,但是真正還是要靠你自己,你殺過什麼東西嗎?我是說活的!」
「沒有……」丁娜搖了搖頭。
「哦,那恭喜你了。」遊牧拍了拍貓咪公主的肩膀,瘦弱的臂膀舉起屠刀都有些困難,「我只能說,祝你好運。」
丁娜看著自己的臉在屠刀的刀刃上留下倒影,她的眼睛已經有些濕潤,抬起頭來的時候,遊牧一如既往消失了。
夜晚,希爾娜不敢睡覺,她害怕自己入夜之後也會成為其他人狩獵的目標,但她不得不睡,她需要為明天晚上的殺戮做準備。
哦,幾千人的村莊,要怎麼樣才能殺完呢。
想到這裡,她輕輕地笑了一下,並沒有因為自己產生扭曲的想法而可恥,反而覺得很榮幸,因為這樣她就不會感到內疚。
貓咪公主手中握著屠刀,這把屠刀是那麼重,要她雙手才能拿穩,遊牧在她的耳邊輕語,告訴她如何避開那些守夜的人。
高大的銅樹在月光下展示著自己彎曲的身影,每當丁娜看到這棵樹的時候,總是有種感覺莫名的悲傷。
她悄悄摸上了丁娜的屋子,用兩根手指頂住了門扉,發現門並沒有鎖。
「她已經睡著了,現在是好機會。」遊牧說道,「不要弄出聲響,小心吵醒了她。」
「我很緊張。」丁娜站在打開的門前,嘴唇有些發抖,輕聲對遊牧說道。
「我知道,我的公主,但你必須要下定決心,如果你出了差錯,那麼村子的人們將永遠不會得救,難道死去了一半的孩子,你還要保留自己的慈悲心嗎?那麼你的善良只能為他們送終……當然還可以為死者祈禱,但除了這些,你什麼都做不了。」
丁娜手中握著屠刀,在衣服上抹了抹手心裡的汗水,悄悄地走了進去。
牆上掛著的魔獸頭骨,以及兩幅祭司面具被籠罩在月光之中,彷彿都在看著這個闖入的人。
丁娜悄悄走到了希爾娜的床邊,睡著的祭司如同月光女神般美麗安詳,她一時間便猶豫了。
「動手!動手!」
「不,我感覺我還是下不去手……」丁娜小聲地呢喃道,有些要哭出來了。
「回想的我帶你去看到她吃掉孩子的那個夜晚,回想!她不是人,是殺了村民的魔鬼,是吃掉赤耳魄孩子的關亡師,是要殺了所有的人的希爾娜!」
丁娜舉起了屠刀,月光從屠刀的刀刃上反射下來,打在祭司白皙的脖子上。
她下不了手,即使她下了無數的決心,說服了自己,但是當她真的面臨這一刻的時候發現自己真的下不了手!
「如果你不動手,他們都會死!難道你還不明白死亡帶給生者的是什麼嗎?你的父母離開了你,正如赤耳魄的孩子離開了他,親情,愛情,都是被你面前這個魔鬼吃掉的,留下來的只有悲傷和回憶!但是回憶有什麼用?一個空碗,一個墳墓!」遊牧的聲音忽然靜了下來,「如果你不動手的話,殺死村民的就不是她,而是你,你本來有機會,但是你錯過了,所有人的死,都會壓在你的身上,正如同你的母親一樣……她為什麼在她活著的時候,你沒有給她勇氣?」
丁娜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鼻翼流到了臉頰上,她長著嘴巴,無聲地哭嚎著。
屠刀猛然落下!
噗!
一聲沉悶的響聲。
「啊啊啊啊啊……」
希爾娜的叫聲讓她睜開了眼睛,祭司並沒有被屠刀砍斷脖子,而是砍斷了她一條胳膊!
「是你!是你!」希爾娜叫了起來,一股黑色氣息籠罩在她的臉上,彷彿無比恐怖的魔鬼一般!
「不,不……」貓咪公主看著斷掉的胳膊,向後退了幾步,忽然遊牧在她耳邊叫道:「快跑!失去了一個胳膊對她沒有什麼影響!」
丁娜深呼吸,沒命地向外跑著,身後祭司的叫聲彷彿要震破她的耳膜。
兩個年輕人被尖叫聲吸引,遠遠地見到了丁娜,愣了一下。
貓咪公主沒有和他們打招呼,她也沒有這個閒情逸趣,沒命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中還握著那把屠刀。
「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她跪了下來,雙手捂著臉頰,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遊牧目睹了這一切地發生,他沒有安慰貓咪公主,而是以旁觀者的姿態,保持著自己的立場。
「堅強的貓咪公主啊,你是勇敢的,還是懦弱的?」^-^138-書-(——00-00——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