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章 石頭裡的惡魔！ 文 / 先生亂
遊牧不知道這滾落到底持續了多長時間，下落彷彿沒有盡頭般，隨著一次次碰撞的暈眩，他漸漸地失去了意識，雙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他見到了黑暗。
寂靜。
無邊的寂靜。
一絲亮光猛然從這黑暗中閃過，彷彿被閃耀了雙眼，遊牧醒猛然驚醒，茫然地看著身邊的一片漆黑，除了他身上的火焰紋飾之外，整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任何光源。
他手指下意識的動了動，但是一個手指的動彈就把全身上下所有的傷痛都勾了起來，好像是自己從高空栽下來，將他所有的骨頭皮肉都摔碎了，身上許多地方的感覺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他身上的火焰紋飾發出了淡淡的紅芒，在這紅芒照耀下，依稀能夠看到他那雙尖爪。
「沒想到我真的變成了現在的模樣，自己不但在不是人住的地方，還不是個人的模樣，娘的，我是不是已經瘋了！」
遊牧一直虛心地接受科學世界觀，自認為還是個無神論者，猛然來到了這麼一個古怪的世界，見到了那些可怕生物，一時間想要完全接受還有些艱難。
「難道，我是穿越了？」
遊牧以前酷愛讀書，那些曾經遺留下大堆大堆的厚書都是沒人要的廢紙，他卻讀得十分過癮，經常讀到有人被雷劈了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想到這個可能，心中有些興奮，但轉而就是一陣失落。
「精靈呢？狐女呢？公主呢？天使呢？別人穿越總是王家貴族，至少也是個後宮佳麗，我看我說不定是被外星人哥哥劫掠了，說不定在我身上還做了什麼實驗，真不知道有沒有懷孕。」
他雙眼翻白，最後搖了搖頭，「管他發生了什麼，走一步是一步吧。」
如今他要思索的事情太多，從他醒來到現在，對現在莫名其妙發生的事情沒有一絲頭緒，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對他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連續嘗試了幾次，他艱難的站了起來，只是腦袋突然撞在一塊石頭上，這陣撞擊彷彿讓他成了一個搪瓷娃娃一般，從腦袋頂到全身迅速蔓延著無窮無盡的碎裂痛苦，全身一軟再次坐了下來。
這裡實在太黑，他那微弱的火焰光芒連自己的眼睛都看不清楚，好像是紋飾散出的光芒剛剛出現就被黑暗吞噬掉了一樣。
其他的過去印象十分深刻，只不過完全想不起來細節，就如同許久之前的夢境一般，明明知道有這個夢，但是卻忘記了發生了什麼。
忽然之間，在沉思了許久之後，他恍然感覺到自己身體中有什麼東西在流逝，身上的火焰紋飾漸漸變得暗淡了一些。
「這就是失去生命力的感覺？真沒想到，莫名其妙地在這個鬼地方醒過來，莫名其妙地被一個巨大的怪物追趕，還要莫名其妙地就這麼死了，過癮！」無數的疑問讓他無奈之極，轉而不正常地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隨著身上火焰紋飾的跳動越來越響，漸漸傳來了一陣陣回音。
在笑了半分鐘之後，他的笑容猛然收斂了。
因為那回音仍然在狂笑！
這不是回音！
「這笑聲……是從我心底發出來的！」遊牧嚇出了一身冷汗。
狂笑聲戛然而止，轉而傳來了一個類似擰碎老樹皮響動的聲音般，低沉沙啞，「沒想到，我還真能夠等到活著的生物到來！而且還是一個惡魔！」
「你在我身體裡！」忽然聽到能交流的聲音，遊牧的心臟不斷敲擊他的神經，「我能聽得懂你的話？你是誰！」
「我是在用高等的精神交流同你對話，卑微的小惡魔，到我這裡來。」
在這個地方，還有其他人存在！
遊牧一言不發，睜大了雙眼，想要在這漆黑中捕捉到什麼，然而卻是一無所獲。
距離他三四十米的距離，在黑暗中出現了一絲光亮！
那是一顆半透明的漆黑石頭，傾斜地插入到了洞穴的底部，足有拳頭大小，一絲火光就懸浮在石頭之中。
隨著那東西的笑聲再次傳來，整個石頭不安地搖晃了片刻，那道火光猛然飛近了石頭的邊緣，緊接著一張臉猛然出現在這漆黑之上，似乎是要從這石頭中出來一樣，死死地將臉貼在了石頭表面！
火光映照著那張臉孔，墨藍的戰甲下只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瞳，看不見真實面孔，兩隻傲然的彎角，以及那在火光照射下隱約閃動的黑影雙翅，這是一個惡魔！
一個強大的惡魔！
只是一眼，遊牧就得到了這簡單明瞭的信息！
「濁火魔？」那張臉孔在看清了遊牧的模樣遲疑地說道，因為他實在不確定，面前這個惡魔是否是自己熟悉的濁火魔。
遊牧緊盯著那石頭中的惡魔，反問道：「濁火魔？」
「你身上的火焰紋飾註明了起源方式，濁火魔是最低等的惡魔之一，只不過是以邪能與最渾濁的元素配湊的奴隸，不過有智慧的濁火魔十分少見，你竟然連這些簡單的事情都不知道，看來你擁有智慧的時間不長。」
我日，真的是惡魔！
遊牧原本就猜測這些非人的生物是惡魔，但是真的親耳聽到自己變成了一個惡魔的時候，心中也不免震撼。
那麼這個陌生的宇宙，就是惡魔的世界了！
見到遊牧陷入了沉思，石頭裡的惡魔顯得有些不耐煩，「外面是什麼地方！」
「我哪裡知道，那是一片廢土，沒有光亮的廢土！」
「廢墟之地！」石頭裡的惡魔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轉而露出了一絲險惡的笑容……說不定他是想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但是這張臉孔無疑是險惡的平台，無論怎麼笑都讓人感覺危險，「你就不想問問我是誰？」
遊牧無力地靠在一旁的石頭上，盯著這塊半透明的漆黑石塊，忽然笑了一下，只不過他的笑容裡更多的是冷嘲。
「你是誰？」
惡魔終於聽到了他等待的問題，吸了口氣，漆黑石塊中的火光更加猛烈了。
「我便是碎法領主——墨德雷德?烏斯托爾?傾斜裂隙！雜碎，收起你那無知的笑容！有幸聽到我的名字，是你此生最大的榮耀！」
惡魔領主，這是一個絕對的存在，因為被冠以領主之名，他們的領域不是真實的土地，便是在某些領域擁有極強造詣。
但是對於遊牧來說，這個詞顯然沒有什麼衝擊力，「領主？那是什麼東西？惡魔的世界？這裡的惡魔又是什麼概念？」
墨德雷德沒有聽出遊牧話中的古怪，不耐煩地說道：「愚昧的濁火魔，你連自己是一個惡魔都不知道，我還指望能夠讓你知道些什麼！」
墨德雷德向後退了退，遊牧這才發現，這個漆黑的石頭似是一片沒有邊際的漆黑宇宙一般，只是沒有一點星芒。
遊牧靜靜感受著身體越發冰涼，再次沉默了起來。墨德雷德狂笑一聲，雙翼在火焰照耀下形成了兩道呼嘯的黑影，問道：「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會被困在這裡嗎？」
墨德雷德已經太久時間沒有和惡魔交流，沒想到終於逮到了個機會，來了個惡魔竟然是最低等的，這還不算，這傢伙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弱小的惡魔藐視！
羞辱，這比被一群豬踩臉還羞辱！
墨德雷德漸漸冷靜下來，他雖然受不了藐視和不敬，但是更受不了這漆黑的世界，如今他面前出現了一個最低等的濁火魔，但是總比沒有嘴的蟲子要好得多！
這是他脫困的契機！
只要能將他從這個鬼地方帶出去，他就有重新恢復榮耀的機會！
然而這些事的起點，就是這只濁火竟然能夠活下來！
「卑微的東西，你要死了！」
遊牧還是沒有反應。
「你不想活下來？」
小惡魔黑色的雙瞳猛然閃過一絲光亮，活下來，或許就能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你能讓我存活下來？」
終於聽到了回話，墨德雷德沉默片刻，狂笑一聲，「當然，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把我從這裡帶出去！帶到強大惡魔的身邊。」
遊牧思維旋轉，立刻就想到這個領主是被困在了這石頭中，帶到強大惡魔的身邊，恐怕才有他脫困的希望。
「可以。」這個要求，遊牧當機立斷地答應。
「我墜落在這裡的時候，有一些邪能並沒有隨著時間消散，而是凝聚成了魔晶！在這裡摸索摸索，或許能夠找到一些魔晶！」
遊牧雖然不知道什麼是魔晶，但是按照他的想法或許是惡魔的什麼靈丹妙藥，呲著尖牙到處摸索，在頭頂真被他摸到了一塊類似水晶的物體，雖然看不清模樣，但是這東西露在外面的也比他如今的身子還大，想必吃是吃不下去了。
「然後呢？」
「然後？你難道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死了嗎？」
遊牧搖了搖頭，疲憊的感覺已經很明顯，甚至身體都已經不再疼痛得那麼厲害。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著的！」墨德雷德顯然要被他的愚昧冷漠逼瘋了，遊牧明顯能夠看到他在石頭中開始顫抖，估計如果這個石頭裡頭還有其他東西，已經被他揉碎了。
沉默再次在兩個惡魔間蔓延起來，墨德雷德喘了幾口氣，說道：「看來你擁有智慧的時間不長，而且極為愚蠢！放空你自己的思維，感受從你身體中流逝的邪能！」
這是遊牧第三次聽到邪能這個詞，似乎與他能否活下來關係重大，搖了搖頭，「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照我所說去做！」
明明是遊牧要失去生命，可是他卻一直很平靜，偏偏著急的是墨德雷德，後者緊閉雙眼，一段無法捉摸音律的古老語言在遊牧心中響起，這聲音在遊牧心中不斷迴盪，如同共振般越來越響亮，遊牧對如今發生的事情沒有一點概念，便順著墨德雷德的話開始將思維歸於空白。
在古老語言的影響下，他感覺到自己身體每一個細節的感覺都無比清晰敏感，那種無法用語言表示的流逝感，被他一條條地捕捉到了。
這些流逝來自他的五官，來自他的手腳，來自他每一個毛孔！
他輕輕地去試探這股能量，誰知道這種感覺似乎有思想一般，猛然發現了遊牧精神的存在，立刻反撲了過來！
這種感覺就像遊牧輕輕踩在一片冰面上，誰知冰層沒有沒有徵兆地碎裂，連掙扎的機會都不給他！一陣飢渴無比的**感頓時從心底油然而生，主導了他的思維！
而飢餓感指向的正是那個被稱為魔晶的東西！
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按在魔晶上，頓時一片晶瑩的光芒從魔晶中散發出來，流入遊牧的手臂之中。
舒暢無比的感覺！
爽！
在這種情緒的帶動下，一個瘋狂的笑容出現在遊牧赤紅的臉上！
「這種**，這種感覺就是邪能！創造惡魔的能量！也是惡魔的精髓！現在的你就是邪能在流逝，當邪能耗盡的時候，也就是惡魔的死期！那魔晶中的邪能雖然已經被自然淨化，成為了原始的魔力，我們惡魔可以重新將其轉化為邪能！」墨德雷德看著那道光芒不斷流入遊牧身體中，如浴烈日一般的光芒，讓他沉吟了片刻，「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大的魔晶，這個濁火魔不會被吸暴吧……」
遊牧如同一個狼吞虎嚥的人，一個沙漠中遊蕩數日的難民，一個禁慾十年後進入紅燈區的壯年，全身沉浸在這種**發洩的痛快中，根本聽不到墨德雷德的聲音。
光芒籠罩之下，小惡魔矮小的身體漸漸傳來了陣陣骨裂之聲，赤紅的皮膚出現了一道道龜裂的痕跡。
噗！
隨著第一道裂口出現，長短不一的裂痕逐漸出現在遊牧身上。鮮紅的血液冒著絲絲熱氣從裂口中迸射飛濺！
「真的吸暴了！快停下，蠢豬！」
然而令墨德雷德沒有想到，那些傷口在轉瞬間便癒合了！
新的傷口再次出現，鮮血不斷飛濺，將魔力的光芒也映得血紅！
撕裂與癒合不斷循環出現，就是遊牧頭上的兩顆小角也長到了手掌長短！
「這不是撐破的跡象！」
「接受這麼多的魔力，如果是我記憶中的濁火魔，恐怕早已經死了十次不到！」
「這是浴血！他是在成長！」
墨德雷德沉默地盯著已經半人多高還在繼續長高的遊牧，戰甲後那雙琥珀色悄然潛伏在黑暗之中。
「靈魂窺視！」一句句惡魔語從他口中傳出，黑色的裂隙原石表面震起了一圈微弱的漣漪。
「低級的濁火魔並沒有靈魂，而這個傢伙不但擁有強大的靈魂，竟然和人類相似！況且他擁有語言，一種我沒有聽到過的語言。」墨德雷德緊閉雙眼，剛剛一刻的靈魂窺視，已經讓他心中充滿了無數的問號。
這位領主曾見識過宇宙的變遷，曾見識過星球的衰落，能讓他驚訝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多！
但這個小惡魔，確實讓他迷惑了。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十個小時！
一天！
足足一天的時間，魔力的光芒終於暗淡下來，遊牧緩緩睜開雙眼，漆黑的洞穴被他身上的火焰紋飾照亮。
除了火焰紋飾變得透亮之外，他同樣發現自己已經長高了不少，他嘿笑一聲，「如今我這模樣，除了頭上的角和爪子之外，也不過已經是一個重色紅皮膚的少年了。」
剛剛吸取魔力的感覺仍然很清晰，在狂躁與發洩之後，換來的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在吸收魔力之後，他感覺到了不只是身體表面的變化，所有的感官與力量都在此刻無比清晰地提升了！
他輕輕摸了摸身上濃稠的鮮血，腦袋中漸漸出現了失血造成的暈眩感。
「你終於清醒過來了，我已經不抱希望，沒想到竟然真的有奇跡這種事情發生。」墨德雷德冷笑一聲，「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和你一樣，是一個惡魔。」遊牧淡淡地回答。
他曾經是個人類，曾經生活在一個叫做地球的地方，曾經有朋友，有敵人，經歷過痛苦快樂，但這一切對現在來說毫無意義。
因為他已經從渾渾噩噩中脫離出來，想起了他作為人類最後的歲月，清楚地明白他已經不在自己的世界。
「我他娘這真是穿越了，沒想到真還有穿越這種事情存在，不過到的地方不是鳥語花香，也不是高官府邸，竟然是這麼一個窮逼惡魔世界。」
和他所知道的穿越者不同，遊牧沒有那種來到異世界的喜悅，要想誰忽然在這麼個荒涼恐怖的地方醒過來，還能屁顛屁顛地去想要探索大自然，那簡直是二到家了。
墨德雷德並沒有追問，「好吧，說謊的蛆蟲，現在該履行你的承諾，將我帶出去了。」
遊牧一次比一次長的沉默讓他心中不安，如果這個濁火魔背棄承諾，對他來說可是最壞的消息。
他不知道這傢伙為什麼有一雙黑白眼珠，不知道為什麼擁有古怪的靈魂，不知道對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這些未知都加劇了他的心中不安，他很少遇到摸不透的東西，未知往往代表了危險。
遊牧終於冷哼一聲，「你對我的承諾還沒有結束，我要活下來，而這洞穴外面有一些強壯的獨角惡魔要取我的性命！」
「獨角魔？惡魔監工？你難道想要逃出去？作為一個最低等的奴隸，能擁有這樣的智慧和勇氣確實不容易。」墨德雷德輕笑一聲，嘲笑這個可憐的話題，「你，是想學習魔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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