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182章 北斗心軒 文 / 白王珈藍
嘀嗒的鐘聲，規律勻稱地響起，消散。
一名少年，坐在高椅上，一手側立，依托著秀氣的下巴，另一手修長的手指緩緩地轉動著杯子，凝望杯中倒影的眸裡，滿是憂鬱迷茫，盡顯男子優雅風情。
良久，少年不再轉動杯子，而是抬起那手，響指，一彈。
清脆的響指聲，在寂寥的店內尤為響亮。
「旦那，一杯卡繆，加冰。」
正在台後擦拭的男子，抬眼望了一下少年，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倒是用沉穩的聲音，道，「小哥，你懂得吧……」
少年沒有言語，依舊凝視那近乎空的杯子，彷彿那裡有著世上最美的存在。
「唉，何必那麼執著呢……」
男子放下手中的布，望著憂鬱的少年，輕輕一歎。
聽到男子的話，少年似乎從那杯中的世界回來了，他抬起頭，對著男子一笑，笑容，似是滄桑紅塵。
「我，只能這樣活著。」
輕聲一句，千言萬語不盡。
「但是，」男子的眉頭擰在一起，彷彿遇到極大的困難，他沉聲說道，「我這裡，確實沒有……」
「……」
「我這裡是賣蕎麥面的啊！！！！！！」
男子放聲大吼，好像要把心中鬱結全部宣洩出來。
「嘛，凡事要試試才知道的嘛~~~」
少年之前的滄桑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露出兩隻小虎牙的陽光式笑容。
「才不會有呢！我這裡才沒那麼奇葩的東西！！」男子沒好氣地回應了一句，接著說道，「而且，也沒有卡繆！！你一個小鬼喝什麼卡繆啊！喝草莓牛奶吧！！」
「要叫卡繆，旦那……」
店長和少年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扯了半天，看的同樣在店內的幾人一臉大囧。
「呃，老師還真是會演戲呢……」
千夜撓撓頭，苦笑道。
「那傢伙是那樣的，沒救了……」千冬搖搖頭，繼續吃著碗中的麵條，不由讚道，「不過千夜你家做的蕎麥面很好吃耶，之前都不知道呢……」
「確實很好吃呢……」蒂法抬頭看了看兩個吃的津津有味的小孩，微微一笑，隨即轉頭望向千夜，「沒想到偶然來到的北斗心軒會是千夜小姐家的店舖……」
「嗯，沒想到會在門口遇上你們，」千夜笑著點點頭，然後回頭望著還在扯淡的尼爾，「話說老師要的那個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來耶……」
「呃，那東西是人吃的嗎？」
同樣在吃麵的涅吉把麵條吸進嘴裡，噎了下去後，對著千夜說，眼角有些抽搐。
「撒，媽媽應該做得出來吧……」
千夜聳聳肩，而這時，廚房裡走出了一名女子，此時她正捧著一碗東西緩步走來，「尼爾老師，你要的特製紅豆蓋飯來了……」
「還真的弄出來了……」
涅吉、蒂法和千冬頭上掛著黑線看著那端到尼爾面前的食物，而尼爾滿臉興奮地看著那蓋得滿滿的紅豆，拿起筷子，「我不客氣啦！！」
尼爾一撥一撥地往嘴裡送飯，一邊咀嚼，一邊陶醉，「好甜啊~~~」
「嗚……」涅吉看著尼爾那往嘴裡去的紅白混合物，頓時捂著嘴，感覺有些反胃，「總覺得有些噁心……」
這貨是味覺白癡麼？
「切，你懂啥，太天真了（日文同甜）！！比這飯還要甜！！不過，真不愧是佳苗阿姨，居然能做出這麼好吃的飯！」
尼爾鄙視了涅吉一下，然後對著佳苗大讚。
「呵呵，也沒什麼啦~~」
「我說，佳苗，你這是怎麼做的啊……」淳平大叔湊到佳苗身邊，悄聲問道。
「很簡單啊，就是把紅豆沙蓋上去就好了~~」佳苗右手的食指輕點臉頰，瞇著眼笑道，「當然還有一些小秘方哦~~」
「啊喏，尼爾……」蒂法從座位下來，走到尼爾身邊，嘴角微微抽搐，「這真的能吃嗎？」
「嗯？為什麼不能吃啊？來，試一試吧~~」
說著，尼爾就用勺子撥了一勺遞到蒂法嘴邊，用十分期待的目光看著她。
蒂法俏臉微微泛紅，在眾人那曖昧的眼神下，硬著頭皮把那勺子飯吃下去，不過嚼著的時候，蒂法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奇怪。
「嗚，好甜……」蒂法表情有些精彩，片刻後，她喝了一小口水，然後無力地回視尼爾，「真虧你能吃下去耶，小心高血糖啊……」
「安心吧！」尼爾豎起拇指，雙眼閃閃發亮，「我的血可是比聖代還甜的了！！」
「那不就是已經高血糖了嗎！！」
所有人適時地集體吐槽。
「不行，以後得好好限制才行……」
蒂法雙手抱起，很嚴肅地說道。
「不行啊！！甜食是我的生命啊！！」
「甜過頭了笨蛋！！你的生命快完蛋了！！」
千冬扶額，真心吐槽無力。
「老師你就安心的去吧！！我每天都會給你燒一杯聖代的！！」
千夜咧開嘴，很可愛地笑著。
「已經把我設定好死定的前提了嗎！？話說一杯聖代不夠，至少把這飯也燒給我啊！！」
「你死也要甜死啊！！注意點節操啊！！」
涅吉也忍不住了，對於自己的兄弟每天節操刷下限的行為衷心感到悲哀。
淳平和佳苗看著幾個孩子吵吵鬧鬧，對視一眼，不禁會心地笑了。
真是一個有趣的孩子呢，尼爾·史普林菲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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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西，吃飽喝足，走，少爺我帶你們回家~~」
尼爾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慢步朝著門口走去。
「喂！你小子居然不給錢就走！？」
淳平拍桌而起，大聲地吼道。雖說他本來也不打算要收他們的錢，但是也起碼客氣推托一番之後才走啊！哪有人大咧咧地轉身就走啊！根本就是吃霸王餐有木有！！
「嘛，反正你也打算請我們吃飯的，這一點我還是懂得，那就乾脆直截了當好了，何必再扯什麼呢，男人得果斷！沒必要客氣！」
尼爾用牙籤挑著牙，死魚眼一眨一眨。
「給我客氣啊！！」
涅吉馬上往尼爾頭上一拍，而其餘的人完全無言以對。
「一夏，小鳩，你們要看好哦，那就是反面教材……」
千冬指了指尼爾，對著兩個小孩進行深刻的教育。
「哦！明白了！！」x2
果然是很深刻的反面教材……
「那個不好意思呢，淳平叔叔，佳苗阿姨……」蒂法不好意思地給淳平和佳苗抱歉，而淳平也是說一下氣話而已，沒想到這個女孩會這麼禮貌，連忙擺手道，「沒關係啦，蒂法，我只是開玩笑而已，本來就打算請你們吃一頓的！」
「就是啊，蒂法，沒必要這麼較真……」尼爾贊同地點著頭，在大叔無奈的目光下，一手搭在千夜的肩膀上，「而且憑咱和千夜同學的關係，這一頓算啥呢，以後來白吃白喝都完全沒問題哦！！」
「完全就是大問題吧！」
千夜翻了翻白眼，對於自己老師的無賴行為真心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嘛嘛，咱們的感情只能用金錢來衡量嗎？這實在是讓我太傷心了！」
「你要傷心就付了錢再說！」
「小鬼！！」
正當尼爾和千夜說著話的時候，一股狂暴的殺氣沖天而起，眾人轉眼望去，只見淳平大叔如同狂戰士一般，捋起衣袖，把綁在頭上的布條一甩，抄起一把菜刀，雙眼血紅地盯著尼爾，準確的說，是盯著尼爾那只搭在千夜肩上的手。
「呃，淳平大叔怎麼回事，跟剛剛的氣場完全不同耶！！千夜同學，你家有賽亞人血統嗎！？」
「……」
「小鬼！你和我家的千夜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淳平大叔一步步向著尼爾走來，每踏一步，他的氣勢便加重一分，就算是尼爾也不由得慎重起來。
想不到一個做面的大叔也能有這種強者的威勢！！
尼爾本著氣勢上絕對不能輸給對方的想法，冷聲一笑，「哼哼，我和她的關係，你不是很清楚嗎？」
「什麼！？」
淳平腳步一滯，雙眼瞪得渾圓。
他喵的，真的被他猜中了嗎！？他的小千夜難道真的和這傢伙……！？
這小子身邊不是還有兩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嗎！？腳踏n船！？不行的！作為爸爸絕對不允許的！！！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和這樣的壞小子在一起！！純潔的千夜就由作為爸爸的他來守護！！
「呃，千夜，你和那笨蛋有什麼特別關係嗎？」
千冬愣了一下，艱難地轉過頭向千夜問道。
「唉，這不是很明顯嘛……」千夜扶著額頭歎了口氣，「就是普通的師生關係啊……」
「佳苗阿姨，不去阻止他們嗎？」
聽到千夜的回答，蒂法搖搖頭，然後對著那位一直微笑不語的佳苗問道。
「呵呵，這不是很有趣嘛，我也想看一下淳平被打擊的樣子呢~~~」
「……」
好傢伙，純粹是看戲的嗎……
「小子！！決鬥！！」
淳平一聲怒吼，隨手抓起旁邊的白布扔過去，而尼爾下意識一接，表情僵住。
話說，一般不是扔白手套嗎！？扔白布不是代表投降什麼的嗎！？不對，該吐槽的不是這裡，為神馬會發展成決鬥的局面啊！！
尼爾把頭一轉，望向場外的無關人士，女孩們安靜地站在那裡，和佳苗如出一轍的笑容，讓他十分不爽，而兩個小鬼開始在吶喊助威，雖說有些感動，但他實在還搞不懂這劇情的發展，而涅吉注意到他投過來目光時，先是捏著下巴想了一會，然後很欣慰地笑了，豎起大拇指。
「去死吧……」
「喂！！這句話跟你的表情動作完全相反好不好！！」
「小鬼，跟我出來！！今天絕對要砍了你！！！」
還沒等尼爾表態，淳平就不知道從哪抽出一把木刀向門外走去。
「誰來告訴我怎麼回事啊……」
尼爾捂著臉，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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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心軒，門外。
夏日的夕陽，餘暉照射在街道上，本是帶著暖意，只是，此刻卻猶如秋天般蕭索。
一些不明真相的觀眾，正圍著圈子觀望著場內的狀況。
一名二十來歲的男子，正拿著木刀別於腰間，面沉如水，不動如山，僅僅是靜靜地站立在那裡，就有一股莫名的氣勢迫來。
而男子的對面，則是一名十歲的少年，少年的面色有些古怪，彷彿很糾結，嘴角的笑容顯得有點抽搐。
「小子！」
男子雙目一睜，似是有著熊熊烈焰燃燒，氣勢上又加重了幾分，令在場的人不禁退後了幾步。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聲音鏗鏘有力，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箇中的堅決。
「呃，有必要那麼嚴重嗎？起碼告訴我原因，我到底做了些什麼事情啊……」
少年的臉色愈發糾結，嘴角抽搐的更厲害。
「來吧，拔劍！！」
男子微微彎身，雙目緊盯少年，左手握著木刀的刀身放在腰間，右手搭在劍柄上，作出了拔劍的起手式。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大叔……」
少年兩隻眼都黑掉了，木然地站著不動。
「哎呀，老爸來真的啊……」
千夜撓著頭，有些苦惱地看著場中的二人。
「想不到現在的日本還有人會決鬥呢……」
「哥哥加油！」
「別死了，尼爾……」
「快點，我還要回學校……」
千夜看著身邊這反應各式各樣的幾人，頓時無語了。
尼爾挖著鼻孔掃了他們一眼，然後看著對面的淳平大叔，歎了口氣，彈掉手指上的污穢，無精打采地說，「我投降……」
「不行！！」
「太快啦！」
「給我認真打啊！！」
尼爾頭上爆出青筋，對著他們吼道，「你們不是要讓我快點嘛！！乾脆你們來啊！！！」
「小鬼，死吧！！！！！」
突然，一聲暴喝響起，尼爾定眼望去，就看見淳平突然來至身前，右手拔刀，一記橫掃，尼爾本能地後仰，腳步急速移動，避開了剛剛的攻擊。
「大叔你想殺人啊！！」
「沒錯！！絕對要殺掉你！！」
尼爾頭痛地看著已經暴走的淳平大叔，同時對他的實力微微有些驚訝。
【剛剛那是縮地吧……想不到大叔也這麼厲害……】
尼爾微微收拾心神，也拿出了木刀，接下對方的第二次攻擊。
二人在場內你來我往，交手不下數十次，場外的人也不時喝彩。
「老師真不愧是武道會的季軍呢，不知道能不能打敗老爸呢……」
千夜很清楚自己父親的實力，畢竟她所學習的劍道是由父親傳授的，但尼爾曾經展現出來的高超實力，總覺得不是凡人能夠觸及的境界，也許，這場比試，她的父親會輸掉呢。
場中，尼爾也大概摸清了淳平大叔的實力，在一般人之中，這確實很強了，但是，這僅是平凡人的範疇之中。
【嘛，也差不多了……】
尼爾眼神一凜，避開了對方的突刺，腳踝一拐，突然就轉到了淳平的身旁，揮著木刀向對方的腰間砍去。
只是，眼前的身影一閃，尼爾瞳孔瞬間放大，向前彎下身，就在這時，頭上就傳來了一聲寒風。
「我擦，好險……」
尼爾退開，吁了口氣，對自己的輕敵感到懊惱。
【好快……看來實力應該比估計的要高一線……】
而淳平對於尼爾的實力只有深不可測可以形容，雖然在武道會有見識過，但是這樣親身感受過，才明白其中的厲害，這時，他已經是完全沉浸在比試的快感中，與高手對壘才是劍客的追求。
「哈哈，再來吧，小子！！」
淳平豪邁一笑，突至尼爾身前，木刀從腰間自左往右極速揮過，尼爾的頭輕輕向後，只覺得前額幾縷髮絲已經被切斷，向後滑去，再望向淳平，只見那木刀已經收回腰間。
「居合斬嗎？」
尼爾笑了，雖然笑意很淺，但是卻讓人無法忽視。
「尼爾好像要認真起來了……」
熟悉尼爾的涅吉，自然知道那笑容中的含義，想不到那位看似平凡的大叔也能讓尼爾認真對待。
尼爾雙眸微微瞇起，同樣擺出了居合斬的姿勢，淳平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好小子！要用居合斬結束嗎！」
尼爾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但淳平已經充分瞭解了他的意思，整個人沉寂下來，擺出同樣的姿勢，二人平靜地注視著對方，等待著出手的那刻。
夕陽，西落。
餘暉，漸漸隱去。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專注場中的二人，唯有嚥下唾沫的聲音輕輕響起。
光，消失了。
拔劍。
無聲，錯身。
二人儼然交錯而過。
收劍。
二人背對而立。
快，快的什麼都看不清。
快，快的回過神之時，一切已經結束。
嘶——
一聲輕微的聲音，在這靜的詭異的空間響起，只見少年的衣袖，多了一口細細的裂縫，而男子，依舊平靜如初，保持著收劍的姿勢，未曾動過。
高下已決。
少年，輸了？
疑惑，清晰地浮現在所有人的心頭。
少年望了望那口裂縫，笑了。
然後，轉身，凝望著對方的背影。
男子彷彿察覺到來自身後的視線，同樣笑了，他向著眼前的空地，再次揮出木刀。
輕輕一揮，刀身，化作兩截。
落地聲，清響。
原來，輸的是他。
「啊哈哈哈哈！！！！！！！我贏啦！！！！！！」
尼爾放聲大笑，笑的很狂，本來屬於高手比劍的肅然氣氛瞬間崩解，一時間的轉變讓在座的人都呆住了。
混蛋，看氣氛啊！！這種比劍的意境作者碼的很辛苦的說！！！不要一句話就把全部都破壞的一乾二淨啊！！！現在最起碼默默的轉過身，裝酷地說一聲我贏了才對！！！主角不是這麼當的啊！！
「唉，所以說他是個笨蛋啊……」
蒂法不知道今天歎氣多少回了，反正因為那個人歎氣的次數比因為別的事情歎氣加起來還多。
佳苗拿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好的攝像機，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
「哦哦！！！老師你好強啊！！」
千夜一蹦一跳地來到尼爾身前，而尼爾對於她的讚賞，十分坦然地接受了。
沒辦法，這是事實。
「老師，我要拜你為師！！」
「……我已經是你老師了。」
「不對啦！！是劍術上的啦！就像千冬那樣！！」
「呃，那你父親……」
「沒關係啦！老爸弱爆了！」
千夜毫不在意地說出來，而某位大叔也因此趴在地上化成了死灰。
「大叔的san值已經變成零了耶……」
「沒關係啦！下一次出場他就沒事了！」
「千夜同學，你剛剛很微妙地說出了很沒節操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