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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二章 滅世三訣(下) 文 / 歐陽馥雪

.    第二十二章滅世三訣(下)

    秋遠峰折身復進到冰窖裡,瞧見章若初全身渾似冒火一般在熊熊燃燒,血紅的眼眸直盯著前方壁畫,卻沒有焦點似的散亂游離。

    知她正沉浸與壁畫上的人像,秋遠峰抱有深意的歎息一聲。自秀色死後,他曾經極度悲憤卻找不到洩恨的對象,滿腔怒氣只能壓抑在心中。鵝毛大雪飄下,渾然感覺不到一絲冰冷,那些雪白不能消減心裡的怒火,面對天地有著無窮無盡的氣憤,竟有搗毀一切的衝動。腦海中偶然閃過靈光,一些足以毀天滅地的影像浮蕩在眼前盡情演繹毀滅之旅。

    那人在瘋狂揮動巨斧,大地河山頃刻之間被毀滅殆盡,天色剎那血紅,接著烏雲滾滾,閃電雷鳴肆意蹂躪大地。彷彿那人就是自己,本是美麗嫵媚的山河經他所過之處滿目瘡痍,生靈塗炭,天地一片狼藉不堪。正要肆意破壞毀滅世間一切時,血色空中突然浮現一幅巨大影像,那是秀色溫柔嫵媚清麗臉龐,雅麗身姿悄然而立,滿是悲憫的眼眸凝望著自己,淚光盈盈中儘是割捨不斷的愛戀和對眾生慘遭荼毒的哀傷。2。手中的巨斧赫然有如千萬斤沉重,心中那滔天恨意戾氣亦被溫暖和煦目光包容消解。「砰」,巨斧墜落震得天地一顫,凝望秀色嬌美臉龐不覺熱淚盈眶,她雖然遠逝,自己為何仍要荼毒蒼生令她死後痛苦,做違背他意願的事情?淚水盈眶流下化作漫天春雨潤澤天地,一時間,天地回春,青翠欲滴的野草漫山遍野一派綠油油的瀰漫著幽幽芳草清香,花承曉露凝集霞光,百花逢春綻放爭妍鬥艷,香飄人間,剛剛還是人間煉獄一片狼藉的慘景眨眼間變幻最美麗的仙境。

    秀色的離去對秋遠峰有著非凡意義,其震撼傷痛不亞於早年痛失雙親,同時,也深深明白許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

    傷者,愛也,無愛亦無傷。

    秋遠峰曾一度向太上忘情,一朝入道天地化無情,可是難捨章若初等人對他刻骨銘心的愛戀癡纏,他也難以割捨對她們的深深眷戀。5。愛與不愛,身不由己;苦與甘甜,其中知味。

    待到章若初從壁畫影像中醒悟過來,瞧見秋遠峰靜靜站立一旁低首沉思,隱隱覺得眼中神色複雜多變,輕輕行至他身側,此刻她眼中沒有血紅色,盈盈秋水蘊含著海樣深情。方纔她領悟道冰壁影像的真諦,為秋遠峰無奈的憤怒與哀慟而傷心,又為他對她們的深深癡戀滿心歡喜。

    彷彿若有察覺,秋遠峰扭頭一望,章若初對他嫣然一笑,冰窟頓時活色生香,那一笑包含許多成色,一時間難以明白其中深味。

    章若初攙過他的手臂,依偎在他寬厚懷中,抬頭輕聲道:「這個月來,若初自知做錯了許多事情讓你為**心傷神。從今而後,若初再不會由著秉性胡鬧。原來你對我們幾人的愛戀都一樣,你不要學那老子、莊周太上忘情,清靜無為好否?」

    美人軟語,秋遠峰自知不敵,略略歎道:「秀色的離去讓我明白很多,不必做那些虛偽的模樣,愛既是愛,恨便是恨,珍惜眼前人才最重要。8。」

    章若初輕舒玉碗撫摸他那滄桑臉頰,眼中瑩光流轉指著冰壁上那些奇怪影像,蹙眉詢問:「那是什麼?這些詭秘的姿勢暗含天地奧妙,蘊含無窮無盡的力量,讓我幾乎心神錯亂。」

    秋遠峰正要開口眼光一轉,提高聲音道:「這些身影姿態是我偶然靈感想出來的,十三個形態蘊藏了天地奧秘,我將之命名為滅世三訣:逆世,絕殺,滅天。」

    章若初眼中掠過一絲瞭然,明眸一瞥洞口,不由微微一笑:「幹嘛說的那麼大聲,就怕她們聽不見難道不怕我耳聾了嗎?要知道你已經三天三夜粒米未盡,滴水未沾,更煞費苦心悟出這驚天地泣鬼神的瑰麗招式,你不心疼自己,我還心疼呢,還不省點力氣。6。」

    秋遠峰無奈搖頭,暗歎她未免太過厲害了吧甚是可說成恐怕,自己的心思都逃不過她的眼睛。章若初推開他的身子,向洞口蕭依雪和趙晚晴道:「難道你們也不體恤心疼遠峰,想讓他多費唇舌?」

    二女聽她語氣調侃輕柔並無半點責怪之意,笑逐顏開並肩而入,卻再也不敢望向那些攝人心神的恐怖影像。

    趙晚晴驚喜地抓住章若初玉碗,高興道:「若初姐,你?」

    章若初拍了拍她纖手,歉然道:「姐姐以前多有不是,還望兩位妹妹原諒。」

    望著章若初真誠的眼眸,趙晚晴猛地撲進他懷中,滿是興奮歡喜。蕭依雪亦是喜出望外,章若初情況好轉又會帶來許多意外欣喜的變數。

    見她們三人根本無視自己,秋遠峰頓感冷落淒涼,乾咳一聲:「喂,你們好像忘了我叫你們進來的初衷?」

    趙晚晴從章若初話裡探出頭來向他嬌笑:「有些事你不會明白才覺得不在意,所以你不瞭解我們現在為何這般高興。3。」

    蕭依雪踱步行至秋遠峰身側,亦笑道:「秋郎,你就讓我們高興一會兒,你不知道這些天以來我們忍受多大的煎熬,心裡很苦,很擔心啊。」

    望著她們憔悴紅顏損,知她們請之所繫俱在擔心自己,心中愛意正濃時,一聲嬰兒稚嫩啼哭聲隱約傳來,令他頓時心煩意亂,百感交集。

    三人見狀也不多做嬉笑,章若初上前輕聲款語:「秋郎,你可否解釋一下所謂『滅世三訣』其中奧妙深意?」

    蕭依雪知她向分散秋遠峰的注意力,附和道:「是呀,那些氣勢凌人的招式究竟怎樣才能練成?」

    秋遠峰穩下心神,緩聲道:「你們三人中只有若能夠抵禦三訣的視覺衝擊,所以你跟晚晴就不用修煉了,如果強行練就後果不堪設想。3。」

    趙晚晴不由一愣,失聲問:「那我們豈不是先你們回到中原?」

    「正是,你們留在此地無用,不如先回中土早做準備。我要留下來照看若初,因為三訣威力太過強大,其反噬力更是難以預測,不好駕馭,稍有不慎性命不保。」秋遠峰一臉凝重。

    趙晚晴正欲出言卻被蕭依雪搶先說:「那我們幾時動身?」

    儘管瞧見趙晚晴眼中苦苦哀求之色,秋遠峰裝作沒看見,冷靜道:「這事我會安排。現在魔教已將魔手爪牙延伸道天山派這等邊遠地方,可見中原武林岌岌可危。一年之約即將兌現,我可能無法準時趕回纖手會,對那邊情況毫不知情,所以更需要你們的鼎力相助。等這裡的事情一了,我們立即啟程趕赴中土。」

    雖然不是分別在即,趙晚晴還是滿心不捨,眷戀的目光緊緊癡纏著他。2。

    知道事情刻不容緩,蕭依雪明白一旦秋遠峰做了決定很難更改,便道:「事已至此我們也不多浪費時日。唔,秋郎,你將壁畫上的招式解釋闡明一遍,能夠知曉多少就看個人造詣。」

    豈料秋遠峰卻猛地搖頭,苦笑道:「那個不必了,石壁上的招式剛才你們已經領悟過,如果不行的話我也沒法幫助你們。簡單地說,『滅世三訣』雖是我創,若要我施展卻是行不來的。」

    三女聞言俱是呆愣住了,過了半響章若初不禁追問:「怎麼會這樣,招式是你創造而你卻使不出來?」

    趙晚晴也覺委實太過不可思議臉上皆是不盡信神情,蕭依雪也是一副欲言又止模樣,秋遠峰逐一瞧見,無奈聳聳肩:「等我將腦中影像刻畫出來過後,在去看壁上招式時,對它們已經沒有感覺了,若不是壁上留著影像還以為自己南柯一夢。」

    蕭依雪道:「秋郎,你的意思是影像憑借你來傳授招式,而你身在其中卻不自知,只是無意識的揮劃?」

    秋遠峰向她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點頭道:「正是這樣,『滅世三訣』如羚羊掛角突如其來,不及我仔細推敲已然渺無音信。8。我只憑借印象刻畫於冰壁上,因我深知所刻畫的將是驚天動地的招式,故傳你們前來參悟。至於你們能夠領悟多少已經看出來,只有若初能看完全部影像姿勢。」

    趙晚晴覺得事情玄妙至極,也明白秋遠峰不會說謊話來搪塞她們,同時為章若初處境擔憂,憂心忡忡道:「原以為你已經通曉全部招式,能夠助若初姐一臂之力,豈料,唉。由若初姐一個人參悟天地奧義豈非凶險萬分?」

    蕭依雪亦以擔憂目光望著章若初,不知該如何啟齒。章若初反而寬慰一笑:「你們不必擔心,十三個姿勢我不是全部看過了嗎?還是無事發生,更何況有遠峰在看護著我,你們不相信我,難道還信不過他?」

    蕭依雪心中雪亮,自知以她跟趙晚晴今時今日的功力尚且不敵一個姿勢的視覺衝擊,更不消說十三個姿勢整體的視覺衝撞效果,那將是無法估計的氣勢壓迫與身心煎熬,同時不由深深佩服章若初武學修為是何等高深莫測。2。

    明知是安慰之言,趙晚晴還是忍不住道:「要參悟這天地奧秘談何容易,一著差池永陷萬劫不復的地步。秋郎,以我們現在的武功難道尚不足以對付魔教麼?」

    「我們在拚命苦練,別人何嘗清閒下來?不信的話你問問若初就明白了。」秋遠峰歎了歎,言語中頗為沉重,顯然沒有料到那連個鬼魅殺手竟然與尋常雙十年華的少女無異,而她們一身怪異玄功,似乎大有進境。

    迎著二女質疑的目光,章若初蹙眉道:「有兩個雙胞胎姊妹勝我一籌,跟遠峰他不分伯仲,照描述,她們應該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鬼魅殺手,只是覺得奇怪她們與常人無異,何來鬼魅傀儡之說?」

    蕭依雪乍聽到那個幽靈鬼魅殺手,她們一直是她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又念及紅衣教和蕭府滅門慘事,積怨憤怒湧上心頭,咬牙切齒道:「你們去天山派碰見了她們?她二人現在還在?」言罷便要折身回去,秋遠峰急忙伸手按住她的香肩,沉聲道:「雪兒,不要激動,要報仇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們遲早有一天會在碰見她們的。6。現在當務之急是若初參悟『滅世三訣』的事,那兩位女殺手的身手已經如此恐怖可怕,仁殤尊者的功力可以想像是何等厲害。」

    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蕭依雪一直把蕭家的血海深仇埋藏雜心底最深處,忍住不讓它驚爆,誰料今天無意撥動那根緊繃的心弦,一時間情難自制。

    趙晚晴握住蕭依雪那只蒼白顫抖的手,勸慰道:「依雪姐,不要傷心難過了,仇我們一定要報,她們身上犯下的罪孽終有一天讓他們自食惡果。」

    蕭依雪自章若初心神迷亂之後變得格外成熟冷靜,今天只是悲情難以自已,一時激憤。強自定下心神向趙晚晴投去感激一瞥,道:「我只是一時之氣,過了就好多了。」

    仇恨,解不開的糾結,永遠是人心最大的毒瘤,秋遠峰深有體味卻是看不開的,世上又有幾多人真正看淡了呢?看著她們三人,負手背後緩緩道:「三位愛妻通往武道盡頭有不同的路可走,以你們今時的功力我已經沒有能耐在指引你們,今後的擄只能靠自己摸索領悟。」

    蕭依雪渾身一震聯繫起那個平淡無波的灰暗眼神,明白到心中的支柱滿滿傾斜,一層淡淡愁緒籠罩心頭。

    趙晚晴的反應更是激烈,彷彿是失去了寬厚的靠山一樣,不禁嚷道:「武道的盡頭有沒有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可你不應該驅趕我們離開,難道我們是為了武功才願意相愛,願意跟你生死相隨?」

    看見她二人反應這麼激烈,特別是趙晚晴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令秋遠峰嚇了一跳,楞了一下,失聲問:「這,我怎麼時候叫你們離開啦?」

    「難道你剛才的話沒有這個意思?晚晴也聽出來了。」蕭依雪幽怨白了他一眼。

    真是莫名其妙的冤大頭扣在他頭上,秋遠峰含冤道:「冤枉呀,我可沒有那個意思,若初你來替我評評理。」

    章若初似是有所察覺,不以為意笑了笑:「無可否認,秀色的死給秋郎帶來巨大打擊,有些變化或許你自己並未察覺,但是我們心知肚明不會歸責與你。依雪和晚晴你們可以放寬心,我可以保證秋郎絕不會棄我們而去,他對我們跟別人的差別日後自見分曉。」

    秋遠峰聽得一頭霧水,索性懶得開口辯駁,任由她們瞎猜。本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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